“你好漂亮。”蔣斯惟用漢語重複了一遍。
樓迦說不上來那瞬間的感覺,有些理所當然又有些不好意思,藉口看照片沒搭茬,隻是拿相機的手微微有些抖。
她照片也沒看出什麼名堂,把相機往脖子上一掛,“走吧。”
蔣斯惟也沒說什麼,緩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趕在天黑之前走到了露營點,是一片較為開闊的平地,地面還能看出之前紮營落寨痕跡。
應熹和劉小山都是當地人,知道山裏溫度降得快,到地先把火支了起來。
六人圍著火堆看完日落,便開始忙活著搭帳篷。
樓迦有過徒步的經驗,搭帳篷比較熟練,在她和劉小山的指導下,三頂帳篷很快搭好了。
山裏天黑得也早,蔣斯惟和方晉撿完柴火回來,太陽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好餓好餓好餓,咱什麼時候開飯啊。”方晉哐當把一堆柴丟在空地上,又一屁股坐在火堆旁,“這紅薯熟了嗎?”
“剛扔進去的。”樓迦從鐵盤上拿了根剛串好的火腿腸遞過去,“先墊一墊,等會就能吃了。”
說完,她又看向蔣斯惟:“你餓嗎?”
“還行。”蔣斯惟洗乾淨手,也準備過來幫忙。
樓迦順勢夾起一小塊烤牛肉遞到他嘴邊:“小心燙。”
蔣斯惟剛咬到嘴裏,那邊方晉叫著跳起來了:“不公平不公平!憑什麼我吃生火腿腸,他吃牛肉啊。”
同行的另一女生何淼說:“你多大臉啊,還好意思跟弟弟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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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臉嗎?”方晉說。
他坦然的態度逗樂了一圈人,應熹安慰他,也給他遞了塊牛肉,說:“怎麼有種在投喂小毛的感覺。”
方晉:“……”
等到月亮高懸,六人也吃飽喝足,圍著火堆開始聊人生聊未來,方晉問應熹好不容易考出去,為什麼又要回來。
應熹盯著跳躍的火苗,笑著反問:“那你們又為什麼要來這裏?”
幾人思考半天,樓迦不想說,其他人是不知道怎麼說,唯獨蔣斯惟說了句:“不是你們叫我來的嗎?”
樓迦沒忍住笑了,其他人也跟著笑。
劉小東舉起手中的易開罐:“不管什麼原因,我先替學校裏的孩子謝謝你們願意到這裏來。”
“乾杯!”何淼應道,也碰了個杯。
酒過三巡,方晉又開始提議玩遊戲,玩什麼呢,還是聚會最俗套的真心話大冒險。
遊戲開始前幾輪,一直都是方晉和劉小東還有樓迦三個人輪著中招。
樓迦一直堅持選真心話,但很幸運選中的話題都比較簡單,不涉及什麼敏感問題。
方晉和劉小東各選了一次大冒險和一次真心話,大冒險都不難,真心話劉小東逃過一劫,唯獨方晉的問題比較尷尬。
問的是他今天內|褲穿了什麼顏色。
“我靠!”劉小東炸了,捂著臉說:“紅色紅色,本命年嘛。”
大家笑完正要開始下一輪,蔣斯惟忽然起身說要去拿水,再回來時,坐到樓迦的另一側。
等於是頂了她在遊戲裏的位置。
好巧不巧地,下一輪還真就抽中了蔣斯惟,他也選了大冒險。
何淼把手機遞過去:“自己抽吧。”
“走到人群裏,當眾唱一首歌。”蔣斯惟念出自己的大冒險。
方晉喊道:“這算什麼啊,我們都在大山裏,哪有那麼多觀眾,你小子手氣怎麼那麼好!”
蔣斯惟卻是一陣苦笑。
這對他來說可真算得上是大冒險了。
樓迦也在旁邊笑,別人不知道,她最清楚了,蔣斯惟是個大白嗓,唱歌天生的五音不全。
她屈膝撞了下蔣斯惟的膝蓋:“給我五百塊,我幫你唱啊。”
蔣斯惟深吸了口氣:“不用。”
樓迦朝眾人笑著說了句:“我友情提醒,大家在必要時刻可以捂住耳朵的。”
蔣斯惟無奈失笑,卻也沒立場辯駁,在腦袋搜索了一遍自己歌單,清了清嗓子:“一個人/眺望碧海和藍天……”
才一句,方晉已經開始一腦門子問號了。
蔣斯惟豁出去了,越唱調越高。
何淼越聽越不對勁:“歌詞我有點熟,但這個調不對吧???”
樓迦笑得靠倒在應熹肩上,看著蔣斯惟的側臉沒有說話,歌唱到高|潮,他忽然轉過頭。
猝不及防地對視,樓迦有幾秒的失神,又被他的歌聲拉回。
“你的心有一道牆
但我發現一扇窗
偶爾透出一絲暖暖的微光
就算你有一道牆
我的愛會攀上窗臺盛放
打開窗你會看到悲傷融化……”
蔣斯惟的歌聲實在是難以形容,可他這張臉太具有誘惑性了。
連樓迦沉寂許久的心弦,都忍不住重新跳動起來為他喝彩。
第09章
夜漸漸涼了,劉小東往火堆裏丟了幾根幹樹枝,火光又亮了些,驅散了幾分山裏的寒意。
“不早了,要不先散了吧,你們不是還要看日出嗎?”他又掰斷幾根枯木枝,“別到時候爬不起來。”
樓迦摸出手機看了眼,已經十點多了,看著大家都起身往帳篷裏鑽,她拉住蔣斯惟:“陪我去那邊拍兩張照片。”
蔣斯惟點頭說好。
負責值夜的劉小東叮囑了句:“別跑太遠了,晚上你們容易分不清方向的。”
“放心,就在附近,很快回來。”樓迦起身走到帳篷邊,提起自己的背包,“走吧。”
蔣斯惟立馬跟了上去,也沒注意樓迦隻拿了背包卻沒拿相機包。
山裏晚上溫度降得厲害,樹影間可見度不高,樓迦沒敢走太遠,在一個小坡上停了下來。
蔣斯惟看她在包裏翻找,視線環顧,沒發現這附近有什麼好拍的景,正出神間,樓迦忽然轉過身,手裏還捧著一個巴掌大的蛋糕。
是那種小時候在學校門口隨處可見的小花籃造型,甜膩的奶油,中間一朵粉色小花。
蔣斯惟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種蛋糕了。
“條件有限,你將就一下。”樓迦一手捧著蛋糕,一手拿著打火機,‘哢噠’一聲,打火機的火苗跳動。
她彎唇,“生日快樂,斯惟。”
蔣斯惟唇瓣微動,一股突然湧上的酸意讓他眼眶一熱:“我可以許願嗎?”
“當然可以。”樓迦歪頭,示意他可以對著蛋糕對著打火機,甚至包括她自己。
“我想獲得一個擁抱。”蔣斯惟說完,低頭吹滅了“蠟燭”,期待地看著樓迦,像搖尾渴求主人關注的小狗。
樓迦被腦袋裏的幻想萌到了,很樂意實現他這個願望,笑著張開手臂,蔣斯惟也識趣地抱住了她。
這個擁抱太實在了。
樓迦也是第一次對蔣斯惟長大了這個事實有了實感,她緊貼在他懷裏,鼻息間是相同的皂角香。
一片寂靜中,彼此的心跳聲尤為清晰。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迦才悶聲說:“你要悶死我嗎?”
蔣斯惟後知後覺地臉熱,緩緩鬆開手,小聲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生日了。”
“你就這麼點要求啊。”樓迦忽然離開發熱源,察覺到涼意,把蛋糕丟給蔣斯惟,“快點吃,吃完回去了。”
蔣斯惟拿著蛋糕,忽然問:“明年……你還會陪我過生日嗎?”
“明年啊……”樓迦眼波微動,輕輕笑了聲:“看你努力咯。”
蔣斯惟也跟著笑了:“我想,應該會的。”
樓迦微一聳肩,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靜靜看著蔣斯惟吃完一個小蛋糕,“回去了。”
蔣斯惟嗯了聲,順手撈起放在地上的背包,走了幾步忽然懊惱剛剛應該許一個更好的願望。
畢竟今晚的樓迦那麼的好說話,也那麼的縱容他。
要是他說想得到一個晚安吻,是不是也可以呢?
蔣斯惟越想越後悔,一時不察,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下,整個人順著坡就滾了下去。
“斯惟!”
樓迦和他一前一後,隻聽見動靜,等一回頭就看見他人順著原先他們站著的那個土坡的側邊滾了下去。
好在坡度不陡,底下又是個凹處,蔣斯惟劈裏啪啦地滾到坑底,四周塵土飛揚,他躺在那兒半天沒緩過神。
樓迦慌慌張張順著上邊滑到底,跪倒在他身側:“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兒?”
蔣斯惟臉上又是土又是沾到的枯葉,樓迦都快把他上上下下都摸完了,他才回過神說:“我沒事,就是……”
樓迦緊張兮兮地等著他下文。
“我可能需要一個晚安吻才能重新站起來。”蔣斯惟一本正經地說。
“……”樓迦又氣又好笑,直接一拳頭砸在他肩膀上,“我看你是欠揍了,快點站起來。”
蔣斯惟撇撇嘴,又不敢反駁,慢吞吞站起來。
樓迦跟著站起身,抱著胳膊說:“看來拳頭比晚安吻管用多了。”
“……”
蔣斯惟哪裡還敢再胡亂開玩笑,乖乖跟在樓迦身後回到露營地,潦草洗漱了下,各自進了各自的帳篷。
下半夜是蔣斯惟值夜,他情緒激動加上摔的那一跤到底還是磕碰到了,背和胳膊都有不同程度的酸痛,一直都沒怎麼睡著。
他提前半個小時和劉小東換了班,到快天亮才有些困意,眼皮剛開始打架,聽見一聲動靜,又睜開了。
樓迦剛從帳篷裏出來,溫差太大,她拉高了衝鋒衣的衣領,從口袋裏摸出一條漱口水,簡單洗漱好,才走到火堆旁坐下:“他們都沒起?”
“嗯,東哥說不用喊他,晉哥……”蔣斯惟示意她聽聽從帳篷裏傳來的打呼聲,“估計也喊不起了。”
正說著話,應熹從旁邊一頂單人帳篷裏鑽了出來,她也是漱了口才走過來:“就你倆啊?”
“是哦,都喊不醒,何淼定了四五個鬧鐘,我都醒了,她一點動靜都沒有。”樓迦把剛從火堆裏扒拉出來的烤紅薯分給她一半,“這邊看不到日出吧?”
應熹點點頭,接過紅薯說:“得再往上走幾百米,背坡還有片這樣的平地,能看到日出。”
“那現在去?”樓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