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蔣斯惟慌亂地解釋著,今天這一切都不在他的計畫之內,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沉默了幾秒,才坦誠道,“我隻是覺得,你一直拿我當弟弟看,我卻對你有這樣的想法,好像很不應該。”
“我隻是拿你當弟弟看。”樓迦覺得好笑,“你又不是我親弟弟。”
蔣斯惟聽得鼻酸,又有點想掉眼淚,卻又不想讓樓迦看見,低著頭問:“那現在怎麼辦?”
樓迦這下是真的笑了,“蔣斯惟,我們到底誰喜歡誰啊?”
“……我喜歡你。”他悶悶地說。
“那我考慮考慮。”
蔣斯惟猛地抬起頭:“考慮……什麼?”
“考慮一下要不要接受你的喜歡。”樓迦往前傾身,和他離得很近,“斯惟,我沒有覺得你的喜歡是不對的,我也很喜歡你,隻是我現在的喜歡可能離你想要的喜歡還有一點距離。”
“你總要給我點時間,讓它變一變。”她抬手觸碰到他濕潤的眼角,擦掉一點淚,“好嗎?”
第07章
蔣斯惟根本沒辦法拒絕樓迦的提議,抬手擦了擦眼淚說好,又看著她可憐巴巴地問:“那你要考慮多久?”
樓迦屈指在他腦門上崩了下,有些好笑地說:“你別得寸進尺啊。”
蔣斯惟剛才哭過一場,鼻頭和眼睛都是紅紅的,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他抿了抿唇,小聲說:“可我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回去了。”
樓迦沒想太多,順著他的話說:“那就考慮到你走之前。”
蔣斯惟立馬說好,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樓迦頓時有種掉進他圈套裏的感覺:“蔣斯惟,你是不是就在這裏等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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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蔣斯惟嘟囔了聲,手摸著臉說,“你要是沒發現,我也沒打算今天跟你告……坦白的。”
“你不想我發現,你別做那麼明顯啊。”樓迦在他腦袋上使勁揉了一通,手感軟乎得讓她忍不住多揉了兩下,“行了,趕快收拾,等會兒該吃飯了。”
“好。”蔣斯惟乖乖應著,恨不得自己真穿成小狗,一咕咚鑽進樓迦的懷裏撒個嬌。
收尾工作不算麻煩,蔣斯惟基本沒讓樓迦插手,一個人趕在吃飯前把剩下的事情都做完了。
甚至還有多餘的時間把衛生也做了一遍。
樓迦說要時間考慮,蔣斯惟也不想黏得太緊,晚上吃飯時都沒跟樓迦坐一桌,但一雙眼就沒從樓迦身上離開過。
看到她起身去送餐盤,他盤裏的飯都沒吃完,直接端著邊走邊往嘴裏扒,趕著和樓迦一起走出了食堂。
隻是最後一口飯實在塞得太滿,蔣斯惟半天都沒咽下去,還差點給自己噎住氣。
樓迦又無語又好笑,去給他接了杯水:“你說你想什麼呢,我又不會跑。”
蔣斯惟沒工夫說話,就著水總算把最後一口咽了下去,答非所問道:“你晚上有事嗎?”
“要寫一會教案,怎麼了?”
“那你寫完教案,如果時間還早,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蔣斯惟說,“帶你去個地方。”
“可以。”樓迦又問,“去哪兒,羅校長說了,晚上不能走太遠,山裏可能會有野豬。”
“保密,但肯定安全。”蔣斯惟笑了笑,“記得穿長袖長褲,黑色最好。”
樓迦真的有點好奇,但猜到蔣斯惟肯定不會說,也隻好自己在心裏琢磨著,寫教案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了些。
才九點多,她已經全部收拾好,給蔣斯惟發了消息。
蔣斯惟從走廊另一頭的房間走了出來,沖樓迦這邊招了招手,他穿了一身黑,夜色裏那雙眼眸格外地亮:“走吧。”
樓迦隻有一件黑色衝鋒衣,套在短袖外邊,穿了條和蔣斯惟差不多款式的工裝褲。
兩人走在一起,不仔細看,倒還挺像情侶裝。
“這麼晚不能進山吧?”樓迦跟著蔣斯惟出了院子,眼見著一直往後山方向去,沒忍住問了句。
“不進山,就在山腳附近。”蔣斯惟說,“之前撿柴火的時候,聽後廚那幾個大叔說的。”
“行。”樓迦沒再問。
走了快二十分鐘,蔣斯惟才停下來,從口袋裏摸出樣東西:“等等,你先戴下這個。”
“什麼?”樓迦看著他,也看到他拿在手裏的眼罩,“蔣斯惟,你到底在搞什麼。”
“等下你就知道了。”蔣斯惟把眼罩遞過去,“這個是新的,我還沒拆開用。”
樓迦拿他沒辦法,隻好接過來戴上了:“你要是敢讓我摔了,明天我就讓你上頭條新聞。”
“我不會讓你摔的。”蔣斯惟說,“但為了以防萬一,我可以牽著你的手走嗎?”
“……”
樓迦隻能把手遞了過去,下一秒,指尖忽然被一片溫暖包裹住,她下意識想抽回,卻被蔣斯惟握得更緊了。
“別亂動,這裏的路不好走。”他好像挨得很近,近到樓迦隱約都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她莫名有些緊張,指尖觸碰到的溫度也越來越燙。
走了不知道多久,樓迦察覺到蔣斯惟停了下來,剛要抬手摘掉眼罩,卻又被攔下。
“再等等。”蔣斯惟小聲說。
山裏的夜晚不算寂靜,蟲鳴風聲交錯,枝葉晃動,偶爾還有幾聲不知名的鳴叫。
樓迦站在那兒,聽著彼此的呼吸聲伴隨著這些動靜此起彼伏,心漸漸平靜下來。
她聞到夏夜樹林間的草木味,腳踩著軟塌塌的泥土味,還有始終縈繞在鼻息間的皂角香。
“來了。”晃神間,樓迦聽到蔣斯惟的聲音,正想問什麼來了,他忽然抬手解開她的眼罩。
視線有幾秒的模糊,可樓迦仍然看見有許多光亮在半空中起伏,像會流動的星空。
她眨了眨眼,視線逐漸清晰,看清那些流動的星光是已經不怎麼常見的螢火蟲。
它們在草叢裏,在半空中,在漫山遍野間飛舞著,逐漸彙聚成一片獨一無二的“星空”。
“真漂亮啊。”樓迦仰頭望著那些閃動的光點,有一些甚至落在她的黑色外套上。
她伸手碰了碰,螢火蟲又撲稜著翅膀飛遠了,可很快又有新的陸續在他們的衣服上著陸。
“我本來是想等到時機合適,再帶你來這裏的。”蔣斯惟忽然說,“隻是沒想到今天出了點意外。”
樓迦回頭看著他,心跳似乎也跟著這些螢火一同快速起伏著。
“雖然有些突然,但這些話我總覺得要說清楚,也不想稀裏糊塗地讓你考慮我。”蔣斯惟眼神認真,“和其他人相比,我可能沒有那麼優秀,也不夠成熟,在你面前還總是習慣性地犯傻,可我好像真的沒辦法,我一見到你就不知道怎麼思考了,你對我笑,我就覺得好像一切都值得。”
“你說你不想要權衡之後的喜歡,我不知道我的猶豫和膽怯是不是也算權衡,畢竟我以前甚至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能站在你面前跟你說這些。”他笑了笑,眼睛卻又紅了,“但老天可能看我太可憐,又給了我這樣的機會,我不想錯過,更不想錯過你。”
蔣斯惟始終站在離樓迦兩步遠的地方,好像過去的許多時刻,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後,等著她回頭。
樓迦忽然有些眼眶發熱。
“樓迦。”這句話藏在心裏許久,此刻終於能得以見天日,蔣斯惟的情緒有些難以自抑。
他喉結輕滾,聲音又低又沉:“我喜歡你。”
第08章
蔣斯惟突如其來地表白不是為了尋求一個能即刻得到的結果,他也沒有催著樓迦一定要在此刻回應什麼。
“我還是第一次見人表白不要聽回答的。”樓迦輕笑了聲,想了好久才說,“蔣斯惟,你好奇怪。”
暗戀不動聲色,表白不求回應。
“我隻是希望我們之前有一個正式的開始。”蔣斯惟說,“你該考慮考慮,不用急著給我回答。”
畢竟他已經等了那麼多年,也不差這點時間。
樓迦的心跳慢慢趨於平靜,靜靜看著蔣斯惟,語氣平緩:“如果我考慮之後,還是決定拒絕你呢?”
“喜歡你是我的事,你接受或者拒絕,都是你的權利。”蔣斯惟把話都說開了,反而更坦然了,“我隻希望你不要把我的喜歡當成一種壓力或者負擔,變成自己必須接受的一件事。”
“我肯定不會這麼想的。”樓迦笑了,“從小到大,我被人表白的次數還少嗎?”
蔣斯惟附和道:“當然不少,你高中收到的情書,有一半都是從我這裏拿給你的。”
“是哦。”樓迦碰了下他胳膊,“你坦白講,當時你有沒有私下藏過別人給我的情書?”
“……”蔣斯惟眼神飄忽,被樓迦看得心虛,摸了摸臉說:“藏過一些……”
樓迦哼笑出聲。
蔣斯惟後知後覺地臉熱,小聲辯解道:“我藏的那些……都是看起來不學好的男生。”
“是嗎?”樓迦覷著他。
蔣斯惟有些招架不住,慢慢往後退:“也有一些……是看起來你一定會喜歡的那種類型。”
“好呀蔣斯惟!”樓迦氣笑了,“我就說怎麼那麼多人給我寫情書,我一個喜歡的都碰不上!”
蔣斯惟停在原地。
月色下,他笑容明朗,語氣也帶著明顯的笑意:“姐姐,早戀違反校規啊,我是為你好。”
“狗屁!”樓迦沖著他豎了個中指。
蔣斯惟也不再解釋,私心本就見不得人,也沒什麼好說的,更別提他剛聽說樓迦和章臨談戀愛那會,連過生日許的願望都是希望他倆分手。
隻是後來看到簡絨絨因為分手而難過的樣子,蔣斯惟不想樓迦難過,才開始不情不願地祝福兩人長長久久。
不過現在看來,生日願望也沒有那麼靈嘛。
當然,這跟蔣斯惟誠心與否也有很大的原因,隻不過他自己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樓迦自然也是不知道蔣斯惟心裏這點小九九,還準備好好給他過一下今年的生日。
她原本計畫帶蔣斯惟去山裏徒步露營,順便看看日落日出,但方晉不知道從哪兒聽說這消息,非喊著要一起去。
最後二人行不得已變成大團建,由應熹和一位當地老鄉家的孫子帶隊,一行六人,從中午吃過飯就背著裝備進了山。
梧桐村幾乎是山連著山,叢林高聳密佈,成片的綠和藍,宛若一幅寫實的油彩畫。
樓迦帶了相機,沿路邊拍邊停,不自覺落到隊伍最後。
蔣斯惟始終跟在她身邊。
“那是土撥鼠嗎?”樓迦放下相機,抓了下蔣斯惟的胳膊,指向斜前方一個小土堆旁,“那兒,你看見了嗎?”
蔣斯惟眯起眼睛,朝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好像是。”
“它怎麼不怕人。”樓迦之前去西北徒步,樹林裏經常有土撥鼠出沒,速度快得相機都拍不著。
“是不是沒注意到我們?”蔣斯惟往前走了幾步,弄出不小的聲響,那隻土撥鼠動了動,但也還是沒挪遠。
樓迦跟著走近給它拍了幾張照片,又把相機遞給蔣斯惟:“幫我跟小傢伙拍張合照。”
蔣斯惟按著樓迦的吩咐往後退了兩步,他半蹲在地上,取景框裏樓迦身體歪歪向一側歪著,伸出一隻手指向土撥鼠的位置。
陽光從樹林間灑下來,照得她臉上的笑意都耀眼許多。
蔣斯惟看得有些出神。
“好了嗎?”樓迦問。
“馬上。”蔣斯惟又重新對準鏡頭,按了幾次快門,“好了。”
樓迦快步走過來,“我看看你拍得怎麼樣。”
蔣斯惟把相機遞給樓迦,快速地說了一句話,聽著很像當地的方言,她隻聽出其中有個“你”的意思。
樓迦看著他:“嘰裏咕嚕說什麼呢?我都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