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桃摸了下額集:會不會太趕了。
程宿:我今天可以不走。
蒲桃腦袋嗡了一下,因為這句話太引人遐想,她不是故意要延伸到奇怪的方向。
她單手撐腮,臉在燒。隻好一會按按左臉,一會壓壓右臉,企圖逼退那些滾燙。
蒲桃快速敲字:你還是按照原計畫回去吧,我明天要早起上班,公司有點遠。
發出去後,她重讀一遍,頓時想以頭叩桌,這句話太詭異太容易惹人多想了吧。
她隻是不想給他製造多餘負擔,需要改變行程。
蒲桃匆匆添話,更顯欲蓋彌彰: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怕大條在家孤單傷心餓肚子。
程宿笑了:好。
桌上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隻有他們兩個,手指上偷系著一根隱形的線,細微一動,波及全身,心也隨之振顫。
—
飯局結束,蒲桃跟著聲息工作室眾人一齊離開。
程宿跟錦心並排走在前面。
他們隨意聊著天,也是日常中的聽覺盛宴。
蒲桃聽著,視線紮根到男人背部,再難拔除。
Advertisement
他身形賞心悅目,寬肩窄腰,安全感與年輕感呈現的恰到好處。
辛甜還在揶揄,提醒她要把握機會,她聲音不算小,蒲桃快羞臊至死。
程宿也來了他們展區,他下午沒活動了。
蒲桃一直在偷瞄他動向。
他跟錦心說還有事,要提前走。
錦心惋惜道晚上還想約桌遊呢。
程宿抱歉地笑了下,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滑過,到蒲桃這裏時,有了稍縱即逝的停頓,而後啟唇:“我約了人。”
蒲桃本一眨不眨盯他,此刻隻能埋頭,躲躲掩掩,唇角卻情不自禁上翹。
辛甜受不了地用氣聲說了句:臥槽——
蒲桃拍她後背一下,警告她閉嘴。
程宿跟眾人道別,一個人走遠。
蒲桃急不可耐地想著藉口脫身,可她才稍微恢復運轉的大腦,再次被他剛剛那一眼攪渾。
辛甜是個厚道人,有眼力見,立馬把這位懷春少女往同方向搡:“走吧,我幫你打掩護。”
蒲桃有些不好意思,半推半就著,直接被她一記刀眼殺走。
蒲桃隻能整理一下耳邊碎發,匆匆跟過去。
她心跳飛速,取出手機,剛要問程宿在哪,他發來了位置共用。
蒲桃頓了下,按下同意。
地圖上,兩個小點隔得並不遠,他在三號門。
蒲桃呼吸不暢,但還是加快步伐,近乎小跑起來。
兩個圓點箭頭在逼近,逐漸重疊。
蒲桃深吸一口氣,慢下來。
立在門邊的男人已經在看她,他的眼睛,有一種平靜的引力。
不會令人不適,但容易失足深陷。
蒲桃走過去,說:“讓你久等了。”
程宿掃了眼手機螢幕:“五個多小時,是有點久。”
蒲桃秒懂,小聲歉疚:“……對不起。”
程宿“嗯”了聲,似乎是接下了她歉意,而後問:“你熱嗎?”
“啊?”蒲桃雙手摸臉,不安起來,“我臉是不是很紅?”一定是。
程宿斂眼打量著她,含蓄道:“還好。”他真正想說,太可愛了。
“那就好。”被他注視,蒲桃又虛浮起來,好慌啊,隻能生硬尬話:“我們出去?”
程宿應下:“嗯。”
兩人走到外面,時值正午,日光熱烈地撲了滿身。
要去哪。
蒲桃也沒頭緒。
她側頭問程宿:“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程宿彎了下唇:“你微信問過了。”
有嗎?蒲桃完全不記得,她把手機取出來確認。
蒲桃瞬間頭痛,午餐時她真的問過,結果這會還是隻無頭蒼蠅,漫無目的,好搓。
“我想想……”她咬著食指關節:“你住的酒店在哪?”
短促的沉默空檔後,程宿問:“你要去?”
蒲桃否認三連:“不是不是不是!就是想去離你酒店近一點的地方,我太遠了,你還要回去收拾行李,趕不上高鐵。”
明明在澄清,卻講到自己面紅耳赤。
程宿聲音帶笑:“我住堯棠公館,離東站不遠。”
“哦,那裏,那是挺近的。”
你在說什麼,表現得也太爛了吧,蒲桃要在心底把自己錘爆。
腹誹之際,男人忽然叫她:“蒲桃。”
她看回去。
他語氣溫和:“我也很緊張。”
蒲桃愣住,眼光閃了一下。
她覺得程宿在安撫她心緒。
可她並沒有被安慰到,心反而被這句話死勒住,越來越窒。
就因為他也緊張,她急升成緊張的二次方。
蒲桃必須找個缺口吸氧:“你緊張什麼?”
程宿反問:“你又緊張什麼?”
“不知道,”蒲桃遲疑兩秒,僅能給出最直觀的回答:“可能因為你長得太帥吧。”
程宿笑了下,似有所領會:“原來我在緊張這個麼,因為你太漂亮?”
!
!!!
他在說她漂亮?
蒲桃要被洶湧的竊喜掀倒,所有的皺皺巴巴,暫態被這句話、這種聲音熨平。
難怪女人都愛聽美麗的誇獎,哪怕不知道真假。
她思緒不再滯塞,活絡了一些,腦內拼命搜刮著地點,片刻提議道:“要不我們去寺水街?離你酒店很近。”
程宿頷首,取出手機叫車。
蒲桃主動攬下:“我來叫吧。”
程宿已經下單,看她一眼:“待會請我喝東西吧。”
蒲桃肯首:“也可以。”
計程車來的很快。
程宿打開車門,先讓蒲桃進去,自己隨後躬身進來。
男人個頭很高,後排頓時顯得擁擠。
蒲桃無意識地盯著他被後座怠慢的膝蓋,在思考要不要讓師傅把副駕往前移一點。
正想著,她感受到程宿的視線。
她看太久了,蒲桃反應過來,猛地回神,撞上他雙眼。
她趕緊找託辭:“你覺得擠嗎?”
“沒關係。”他稍稍挪動,往中間坐了點。
離她……
更近了。
蒲桃手抵唇,微微偏開眼,她怕他發現她眼角眉梢都是癡漢笑。
一路上,興許都有些拘束,他們交談寥寥。
蒲桃根本不敢掉頭看程宿,平視前方都需要勇氣,就提著一口氣,貼近車窗,死磕沿途街景。
終於到達目的地。
寺水街人來車往,如其名般傍水依寺,年代感與現代化交相融合,美而靜。
蒲桃先下了車,停在路邊,回頭等程宿過來。
她垂手而立,偷偷舒展了下繃上一路的雙臂。
“走嗎,”她佯裝語氣輕鬆,已能恰然相處:“我們先去買飲料。”
說完就要抬足。
程宿叫住:“等會。”
蒲桃駐足。
程宿遞出手。
蒲桃僵住,好不容易平復一點的心率,再次直飆峰值。
什麼意思,她聲音微顛:“是要我拉著嗎?”
程宿失笑:“不然呢。”
他又說:“我沒戴眼鏡,人生地不熟。”
鬼話連篇。
可她怎麼那麼高興呢。
蒲桃咬著下唇忍笑,完全被牽著鼻子走,隆重宣佈:“哦,遵命,那我可就拉了啊。”
她嘀嘀咕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程宿聽見了,問:“第一次是什麼時候,一個小時前?”
“嗯?你怎麼知道的?”她裝傻,揣著一顆在蹦床上連續跳高的心臟,搭上程宿那隻手。
她發現,她隻能握住四根手指。
被空出的那隻拇指,輕輕壓回她手背。
神吶,蒲桃耳廓紅透,因這個細微的回應,肌膚接觸,走電般讓她顫抖。
程宿垂眸看她,眼底閃著笑,動作卻在一瞬間反客為主,掌控回去:“拉好,別把我弄丟。”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03 18:54:47~2020-05-05 17:09: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17章 第十七句話
天好熱啊。
這是蒲桃跟他相牽走了一段路的真實感受,原來牽喜歡的人的手,溫度會疊加。
那種欣喜跟亢奮無法淡化,蒲桃隻能一刻不停地偷樂壓唇角。
她覺得自己肯定出手汗了,但她不好意思講。
抑制著過快的心率,蒲桃沒話找話:“你以前來過蓉城嗎?”
程宿說:“來過。”
蒲桃側眸:“寺水街呢?”
“也來過。”
程宿講話時,眼光途經高傲的鼻骨,淌入她眼底,隨意又溫和。
蒲桃胸口微浮,稍微偏開目光。
片晌又移回去,發現他仍在看她,隻是多了笑,有些促狹。
她臉紅嘟囔:“好好看路不好嗎?”
程宿反唇道:“你看了嗎?”
蒲桃火速轉移話題:“你來過寺水街,那再來豈不是很沒意思。”
程宿忽的問:“想去我店裏看看嗎?”
蒲桃怔了下:“什麼?”
程宿:“我有家書店,就在前面。”
蒲桃結結實實愣住:“哪家?”
“方寸之間,”程宿問:“來過嗎?”
蒲桃眨了下眼:“這家店是你的?”她去年跟同事逛會,因為過分有格調,她們曾拍下不少照片留念。
程宿頷首:“嗯,不過蓉城這邊的兩家分店都是我一個朋友負責。”
蒲桃皺眉,一直受制於人的她,好像終於能抓住他小把柄:“哦豁,這就是你說的人生地不熟?”
程宿挑唇:“嗯。”
他停下來,示意兩人相牽的手:“要反悔嗎?你如果不想帶路了,我沒意見。”
“還是不了吧,”蒲桃攏緊手指,一本正經胡謅:“我就來過一次,已經記不清了,換你帶行嗎?”
風拂過,樹葉翕動,頭頂碎影颯颯。
程宿還是笑:“那走吧。”
“好!”蒲桃的動作生動詮釋屁顛顛。
程宿的店並不遠,走上百來米就到了。
書店門面不算大,但古樸清幽。
匾額上是四個手寫體毛筆字,方寸之間。
程宿掀簾進去,店員坐在前臺,約莫是見有人來,她從書堆後抬起眼來。
女孩目光一下變亮,站起身來驚喜道:“程老闆??你怎麼過來了。”
程宿淡笑,掃了一圈:“吳境人呢。”
女孩說:“他早上來了下就去那邊了,”她手到耳邊作勢:“要我打電話給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