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果心中一緊,裝作若無其事的叫了聲:“小淮。”
伊淮一抬頭,道:“先生。”
陳立果嘴唇破損,頸項手腕之上也都是曖昧的痕跡,他慢慢的朝著伊淮走過去,道:“回家。”
“先生。”伊淮哽咽著,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陳立果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的讓伊淮血液凍結——他顫聲道:“先生。”
“回家。”陳立果的神情很是疲憊,他似乎不想再和伊淮多說,先抬步往外走去。
伊淮跟在陳立果的身後,握起拳頭的那隻手指甲幾乎就要陷入肉裡。
坐在車上,二人間的氣氛十分怪異。
陳立果遭遇了這種他最厭惡的事情,還被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看到了,想來也不會輕松到哪裡去。
伊淮也沉默著,他的嘴唇幾乎快要被自己咬出血來。
陳立果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伊淮坐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才看到陳立果穿著衣服擦著湿漉漉的頭發往下走。
“安格斯呢。”陳立果說,“給我查他在哪兒。”
伊淮低低道:“我查了,他早上就出了國……”
陳立果直接把面前的茶幾掀了,他冷冷道:“廢物。”
伊淮這是第一次看見陳立果在他面前發火,然而他在心悸之餘,竟是想到了昨晚那無邊的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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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陳立果白皙的臉頰,微微張開的唇,和難耐的不斷扭動的身體。伊淮慢慢的跪到了一片玻璃渣上,他說:“先生,罰我吧。”
陳立果冷漠的看著伊淮,他說:“你什麼時候來的。”
伊淮低低道:“早上七點。”言下之意,便是一切都已結束了。
陳立果似乎想到了什麼,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耳根子居然有些紅,他咬牙道:“他去的哪個國家。”
伊淮道:“N國。”
N國,那就沒辦法了,那邊是安格斯的家鄉,就算是陳立果,手也沒有長到那個地步。
陳立果幾乎是咬碎了一口牙,他說:“起來吧。”
尹懷不動。
“我叫你滾起來!”陳立果一腳踹在了伊淮的腿上——他知道自己是在遷怒,但是卻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煩躁。
伊淮還是不動,陳立果穿的是拖鞋,踹在他身上是一點不疼。不但如此,陳立果踹過去的時候,伊淮還注意到他的腳踝乃至於圓潤的腳趾上都有一些曖昧的紅痕——正如他渴求的那般,從頭到尾。由內而外,他都擁有了他夢中才敢奢望的人。
陳立果冷冷道:“你要跪就跪,別起來了。”他說完,直接轉身上了樓。
伊淮跪了足足半天,才從地上起來,起來的原因還是沈又菱回來了,看到一地狼藉和跪在地上的伊淮趕緊去問陳立果沈出了什麼事。
陳立果也沒理沈又菱,隻是道:“我叫他起來,他自己喜歡跪著,那就跪著吧。”
沈又菱跑到樓下,對著伊淮道:“尹哥,你把腿跪壞了,怎麼保護爸爸啊。”
伊淮這才慢慢的站起來,他的膝蓋上已經是一片血紅。
沈又菱問出了什麼事,兩個人都緘默。最後她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生氣了,道:“你們兩個就是別扭,有什麼話說出來不就好了。”
說出來?伊淮心中隻能苦笑,若是真的說出來,他怕是會被先生一槍斃了。
第77章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六)
屋子裡拉著黑色窗簾也沒開燈,明明是白天,裡面卻昏暗一片。
一個男人裸著上身坐在床邊抽煙,口中吐出的煙霧,在屋子裡彌漫開來,他的表情是那般的嚴肅,嚴肅的好像在思考什麼無法解決的問題。
許久的沉默之後,陳立果先開了口,他道:“統兒啊。”
系統沒吭聲。
陳立果說:“我怎麼覺著,昨天有點不對勁呢。”
系統還是繼續沉默。
陳立果說:“你說伊淮怎麼來的那麼巧啊。”
系統假裝自己是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安靜如雞。
陳立果想了想,又道:“統兒,咱們關系那麼好,你不會騙我吧?”
系統冷漠臉:“騙你什麼。”
陳立果又吐了口煙緩緩道:“你猜?”
系統默默念著金剛經,讓自己的儲存系統裡一片清明。
陳立果說:“而且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系統感覺已經藏不住了,陳立果這小王八蛋在其他事情上遲鈍的像頭豬,唯獨這方面的嗅覺靈敏的嚇人。
接著,陳立果果不其然道:“我看到了他的頸子上有抓痕……”
系統明顯感覺到自己內存的部分抖了抖,他作為一個AI,能有這麼多感覺,真是託了陳立果的福。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陳立果慢慢道,“我之前就和保鏢交代了……要是我半個小時沒出去就進來把安格斯剁了……”
系統:“……”
陳立果說:“他們隻有在什麼情況下,才不會進來呢。”
系統覺得陳立果在上個偵探世界劃水是完全說不過去的。陳立果此時的邏輯是如此嚴密,理論是如此清晰,觀察是如此的細致——這種人怎麼會在偵探劇的前幾集就死掉?他明明就是該活到最後的那個男人——事實證明陳立果也的確是如此,他還真是在上個世界堅持到了最後一集。
陳立果繼續著自己的推理,他慢慢道:“恐怕是隻有在看見伊淮之後……”
系統無言以對。
陳立果把煙熄了,又點了一根:“你說按照沈煜城的這個人設,能發現這件事麼?”
系統說:“你都能發現,沈煜城還會察覺不了?”
陳立果道:“那我們就聽聽伊淮和保鏢們的解釋吧。”
他把這一根煙慢慢抽完了,又穿好了衣服,站起來往外走去。
伊淮此時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他的雙腿因為跪在玻璃片上,受了挺嚴重的皮外傷,此時被包扎的嚴嚴實實,醫生告誡最近千萬不要劇烈運動。
空蕩蕩的屋子裡沒有其他人——最近陳立果看著人就煩,把佣人全部遣散了。
而本該去上學的伊淮也因為腿傷請了假,他看見從樓上走下來的陳立果,輕輕的叫了聲先生。
陳立果的臉上冷如冰霜,他直接坐到了伊淮對面,眼神充滿了壓迫感,隻是他的聲音卻依舊平靜,他道:“昨天晚上,你什麼時候來的。”
伊淮安靜的回答著陳立果近乎質問的問題,他道:“九點二十多。”
陳立果道:“你來的時候安格斯已經不在了?”
伊淮道:“是的。”
陳立果道:“然後你做了什麼?”
伊淮咬牙道:“我、我看見了先生的情況,便叫跟著的兄弟檢查了酒吧,然後出門追捕安格斯,我見先生還醉著,就在樓下等了一晚。”
陳立果說:“你為什麼不在二樓等?”
伊淮低低道:“我以為……先生醒來後不會想看見我。”
陳立果表情聞言冷漠的掏出電話,叫手下把酒吧的那天晚上的錄像送過來。
伊淮看著陳立果的動作,全程神態都十分的平靜,未露出一絲的慌亂。
錄像很快就送了過來,錄像裡的內容居然真的如伊淮所說的那般。陳立果接著又打電話詢問了那幾個保鏢那天晚上的情況——沒想到竟是也和伊淮描述的差不多。
可以啊,若不是有系統確認,陳立果倒還真的信了伊淮的說辭了。
不過此時,有一個最大的破綻,便是安格斯。
陳立果正想著這茬,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就聽到那頭的人道:“老板,安格斯出事了。”
陳立果皺眉:“出事了?”伊淮不是說安格斯已經回了N國了麼。
那頭的人慌張的說:“他死在了機場的廁所裡——”
陳立果捏著電話許久都不曾吭聲。
伊淮一直在觀察著陳立果的表情。他既然敢這麼做,敢這麼答,就已經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陳立果發現自己果然是小瞧了伊淮。
陳立果對著系統感嘆:“這小子可以啊。”
系統默默的念經,根本不想理陳立果。
陳立果說:“統兒,不說點啥?”
系統語氣裡帶著一種看破紅塵的漠然,他說:“說啥。”
陳立果溫柔道:“寶貝兒,別絕望,我還是愛你的。”
然後系統想起了他一開始叫陳立果寶貝兒的時候,然後心中充滿了悲涼之感——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
陳立果感嘆著這等了十幾年,來之不易的一炮。
系統則是靈魂出竅,好像已經離開了陳立果的身體。
陳立果想起了系統來這個世界最初時和他說的話,他感嘆道:“統兒,我這麼強沒關系嘛,給我點時間,我還能養出一個更強的。”
系統咬著牙齒吐出草履蟲三個字。
陳立果見好就收,趕緊閉嘴。
調戲系統的陳立果在伊淮眼裡是在沉思。
伊淮的背脊崩的微微有些緊,雖然他覺得自己已經做的萬無一失,但到底還是害怕陳立果追究到底。
他現在隻求陳立果不繼續在這件事上深究。
陳立果看著伊淮的臉,忽然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說,安格斯是怎麼死的?”
伊淮露臉上露出些許疑惑,他道:“我也不知道……早上剛得到的消息,是說他已經坐上了去N國的專機。”
“哦。”陳立果淡淡的應了聲,從沙發上站起來離開。
伊淮看著陳立果的背影,手心因為緊張已是微微汗湿。
以沈煜城的角度來說,伊淮沒有理由害他。雖然這件事看起來有些蹊蹺,但說到底對伊淮發火,不過是沈煜城的遷怒罷了。
然而他的遷怒還在繼續。
沒過幾天,沈又菱回家的時候,居然被一向疼愛她的爸爸給罵了。
“沈又菱,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陳立果指著她帶回來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怒道:“好好一個女孩子,不好好讀書,就知道健身,健身,你練那麼多腹肌有什麼用?”
沈又菱一臉愕然,看向伊淮,卻見伊淮苦笑著搖搖頭。
“放假那麼多天也不知道回家!”陳立果道,“天天在外面野——”
沈又菱也聰明,知道這時候不能和陳立果硬來,她趕緊腆著臉軟道:“爸,我知道了,你別生氣嘛,我這不是還特意給你買了禮物麼?”她說著,小心翼翼的掏出了藏在包裡本來準備送給另外一個人的藏刀。
陳立果看見這刀眉頭立馬皺了,他說:“這刀你在哪兒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