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入金在旁邊問道:“裡面有什麼東西沒有?”
“能有什麼東西。”那包工頭叼著根煙,也沒把徐入金的話放在心上,然而他又往下敲了幾寸,卻看到一顆形狀奇怪的鐵片,他仔細看了看,道,“哎?這兒有顆釘子。”
“啊?”徐入金道,“釘子?”
包工頭點點頭,用手裡的扳手敲了敲,道:“挺奇怪的。”
徐入金仔細看去,發現那釘子的模樣果然比較奇怪,和普通的釘子比起來釘帽更加的粗壯,而且外面掛了個小小的圓環。
接著工人們又發現了幾顆這樣的釘子,細細數來,總共有七顆,形成一個長方形的形狀釘在柱子上面。
“大師,這是什麼東西啊。”徐入金就算再遲鈍,也該發現這東西不對勁了,他趕緊看向坐在沙發上沒什麼表情的林晝眠,道:“林大師,您可要幫幫我啊——”
林晝眠也沒動,隻是淡淡道:“先把東西取下來吧。”
倒也是這麼個道理,徐入金趕緊叫包工頭把他家頂梁柱上的東西取了下來。費了好一番功夫,敲敲打打之下包工頭將七顆釘子全都拔了下來。
這釘子足足三寸多長,拔下來的時候徐入金臉色慘白,跟死了似得。他哆嗦著將那釘子遞到了林晝眠面前,額頭上的冷汗一個勁兒的往下流。
林晝眠伸手稍微摸了摸,便道:“棺材釘子。”
徐入金差點沒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
林晝眠道:“釘子全釘進去了?”
徐入金啞著嗓子說對。
林晝眠道:“看來他是真的想讓你死啊。”一個本來應該非常嚴重的死字在林晝眠的嘴裡卻變得輕飄飄的,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但是住在這裡的徐入金就沒林晝眠那股子輕松勁了,他哭嚷著求林晝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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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釘,三尺七。”林晝眠說,“但凡入棺,絕不能全部釘進去,因為這樣會將死者的生魂鎖在棺木之中。你家中七口人,頂梁柱裡七枚釘,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麼?”
徐入金顫聲道:“求林大師解惑……”
林晝眠道:“意味著,你家不能再添一口人,隻要多一個,就會走一個。”
徐入金聽到林晝眠的解釋差點沒厥過去,他想起了自己在醫院的老婆——林晝眠說的的確沒錯,自從他老婆再次懷孕之後,身體就莫民奇妙的變差了,醫生也找不到原因,就是說體虛。可是什麼藥都用了,就是好不起來。
白羅羅趁著林晝眠和徐入金說話,在旁邊吃茶點吃的津津有味。徐入金家裡有錢,零食也好吃,就連吳推三都一邊目不轉睛的聽林晝眠說話,一邊往嘴裡塞吃的。
徐入金顫聲道:“那、那大師,這可怎麼辦啊——”
林晝眠道:“你家有大米麼?”
徐入金道;“有有有。”
林晝眠道:“去廚房弄點米來,碾碎之後塞入釘子打出來的孔洞裡,再封好,就沒事了。”
徐入金道:“那這釘子呢?”
林晝眠道:“扔了唄。”
徐入金大概是被嚇傻了,抖著嗓子問道:“扔哪兒啊……”
林晝眠有點無奈,道:“當然是扔在垃圾桶裡。”
“好好好。”徐入金聞言,拿著釘子就狂奔了出去,掀起一陣塵土。
屋子裡霎時間安靜了幾分。
林晝眠沉默片刻,忽的輕輕的問了句:“好吃麼?”
正在胡吃海塞的白羅羅和吳推三:“……”
“嗯?”林晝眠道,“推三?”
吳推三把手裡的茶點放下,表情有點不自然,他說,“啊,還、還行……”
林晝眠說:“周致知?”
白羅羅嘴上是一圈酥餅的殘渣,因為剛才被林晝眠那一聲好吃麼給嚇到了,開始小小的打嗝兒,他看了眼灰頭土臉的吳推三,慢吞吞的道:“好、嗝兒……好吃……”
林晝眠道:“有多好吃?”
白羅羅:“……”他想哭怎麼辦。
本來白羅羅以為林晝眠會繼續為難他,哪知道林晝眠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聽著白羅羅苦逼兮兮的打著嗝兒,居然來了句:“那我也嘗嘗。”
吳推三露出見鬼一般的表情——他可是知道他這個師父是最不喜歡在外面吃東西的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每次出來辦事回去都要瘦一圈。
於是白羅羅眼睜睜的看著林晝眠捏起了一塊小酥餅,慢慢放進口中咀嚼。
白羅羅和吳推三都看著,直到林晝眠吐出一句不錯,兩人才松了口氣。
出去扔東西的徐入金去的快回來的也快,不過在這大熱天狂奔一趟,他的衣服全部湿透跟從水裡撈出來似得,回來之後對著林晝眠討好道:“林大師,今天我必須要謝謝您,您真是綁了我大忙了。”一想到自家頂梁柱裡釘著七根棺材釘,他現在還是後背冒冷汗。
“人呢?”林晝眠道。
徐入金稍微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林晝眠說的是賣他玉的人,他點點頭,道:“大師,我這就問問他。”
他撥了個電話號碼,說了幾句後,扭頭對著林晝眠說那人馬上就要到了,讓大師再稍等一會兒。
林晝眠點點頭,又吃了一塊茶點。
吳推三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那賣玉的人的確是很快就來了,一進門徐入金就迎了上去,道:“老吳啊,你總算是來了。”
老吳道:“怎麼了老徐?臉上這麼多汗?”
徐入金苦笑著搖頭,簡單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那被叫做老吳的聽完之後哈哈大笑,說:“我沒騙你吧,這林大師真的是厲害,要不是他為了買玉,恐怕你還請不到他呢。”
徐入金趕緊道謝。
“不過話說回來。”老吳道,“你之前請的那個風水師是怎麼回事?是他在你柱子裡入的釘子?”
之前徐入金太緊張還沒想起這茬,老吳一提他就起了一肚子的氣,道,“我他媽的哪裡知道啊,他在我家搗鼓那麼久,搗鼓來搗鼓去,沒搗鼓出個結果,我家頂梁柱裡還他媽的多了七根釘子!他這是故意害人麼!”
林晝眠聽著二人對話,卻淡淡開口道:“之前的風水師,是不是也拆了你家頂梁柱?”
“對啊。”徐入金點頭。
林晝眠道:“拆開的位置呢?”
徐入金指了指靠近房梁的部分,他道:“那風水師說頂梁柱的石材不對,不能用黑紋大理石……但是又告訴我說不用換,做個法就好。”
林晝眠道:“推三,你覺得這事情如何?”
吳推三想了想,道:“先生,我覺得應該不是這風水師做的手腳,他如果要做手腳太容易了,根本不用再頂梁柱這麼明顯的地方大費周章……不過既然他是風水師,為什麼看不出白虎哭畔邊?”
林晝眠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你不也沒看出來麼。”
吳推三:“……”
“學藝不精,害人不淺。”林晝眠這句話有所指,他道,“半桶水的風水師,還不如騙子。”
這人大概是看出了徐入金家裡的頂梁柱有問題,但是又找錯了問題,誤以為是陰性石材造成的。所以給徐入金做了法事,卻沒想到頂梁柱裡藏著七枚棺材釘。
這棺材釘釘在頂梁柱裡面,是絕戶計,施法之人有損陰。,一般風水師是絕對不會這麼做,除非徐入金和人有大怨,讓風水師付出慘痛的代價也要這麼整他。
林晝眠道:“你仔細想想,修繕屋子時,有什麼和你有仇的人能勁道你家,對著房梁動手腳。”
他說了這麼多,已是仁至義盡,便繼續道,“吳先生可是來了?”
老吳全名吳全貴,就是林晝眠看中的那塊玉的賣家,他說:“來了來了,玉在這裡,您先過目。”
說著他的表情停頓了一下,似乎後悔不該對盲人說出過目兩個字。也難怪,林晝眠的表現,怎麼看都不像個有缺陷的人。
不過林晝眠並不在意這個,他接過了吳全貴手裡的盒子,開始用手細細摩挲盒子裡的玉石。
林晝眠看中的玉石果然不一般,這玉大約普通玉佩大小,內裡透出豔麗的紅色,白羅羅看的久了,竟是好像產生了一種錯覺,看到這玉好像在發光。
“好玉。”林晝眠一上手,就贊了這玉一聲。
“林先生果然有眼光。”吳全貴笑道,“這玉是我一個朋友搞出來的,稀奇玩意兒,我本來想留著自己賞玩,但聽說林先生您在尋血玉,所以才……”
林晝眠點點頭,露出滿意之色,道:“報個價吧。”
吳全貴道:“嗨,說錢就俗了,林先生,這玉就當我送與你,交個朋友如何?您也知道,做我們這行的相當看中風水,以後若是我家出了什麼事,隻求您能指點一二。”
他這事做的太聰明了,林晝眠這個級別的風水師一般人根本挨不上邊,吳全貴不缺錢,一塊玉換一個大師級別風水師的人情,簡直就是賺大了。
林晝眠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的確很需要這塊玉,所以便點點頭,說:“好。”
吳全貴聞言大樂。
林晝眠將玉拿起來,放進了自己懷中,道:“既然事情已經結束,那林某就先告辭。”
“林大師,您給我個面子一起吃頓晚飯吧。”徐入金苦笑,道:“況且您幫了我這麼個大忙,我還沒有給您報酬呢。”
“不必了。”林晝眠道,“要謝就謝吳先生吧。”
沒有吳全貴的玉,林晝眠甚至都不會出現在A城。
徐入金聞言苦笑,想說什麼,又住了口。
林晝眠態度冷淡,徐入金也不好再說什麼,但還是堅持開車把他們三人送到了酒店,並且表示明天去機場的時候他一定要來送行。
林晝眠點點頭,算是應下了徐入金的好意。
三人進了酒店,林晝眠也沒吃飯,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白羅羅和吳推三則在飯桌上聊天,白羅羅說:“先生要那個玉做什麼啊?”
“不知道,有用處吧。”吳推三說,“先生一向喜歡美玉,遇到了心儀的都會收下,況且那是少見的陰性血玉,有價無市啊。”
白羅羅說:“陰性血玉?”
吳推三嚼著飯,有點厭煩的模樣,他嘀咕了一句這飯怎麼還沒有你做的好吃,然後才給白羅羅解釋。說那血玉一般都是墓裡弄出來的,品相好的少的很,能真的形成沁血紋的更是稀奇。這玉陰氣極重,但卻是很好的法器。
白羅羅越聽越玄乎,迷迷瞪瞪的說:“哦,怪不得那玉上那麼多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