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忍冬》, 本章共3714字, 更新于: 2024-11-01 14:25:32

“關燈。”


隻剩月輝從窗外灑進。


她坐在床邊,許輝說:“等我睡著你再走。”


白璐凝視他片刻,最後同意,“睡吧。”


往後的時間裡,他們基本沒有再說過話,隻是會偶爾看對方一眼——他們幾乎沒有聊過彼此的生活,可又好像對對方的事情了如指掌。


時間慢慢推移,窗外的燈光也少了。


城市也漸漸進入安眠。


許輝失眠已成習慣,但白璐不是。


本來最近幾天她就已經累得不行,今天又強撐著出去陪蔣茹逛西湖,回來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盡。


坐著寬大的床,旁邊就是松軟的被子,屋裡有淡淡清香。


白璐覺得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一樣,越來越沉。


半睡半醒間,有人從身邊坐起,扶著她的身體慢慢放平。


白璐還在無意識地呢喃,“你早點睡……”


許輝往旁邊靠了靠,給她蓋上一層薄被,然後側著身躺在下。


“嗯。”他回答她一樣,低聲道:“你早點睡……”


他將她的眼鏡摘下,放到床頭櫃上。

Advertisement


不戴眼鏡的白璐看起來更為嬌小,細細的眉,小巧的鼻尖,薄而緊閉的唇。


左側眼角下有一顆痣,看著精細,也有點冷淡。


許輝靠得很近,近到能聞到她發梢之間淡淡的香味。


他用鼻尖蹭了蹭。


“白璐……”他睡不著,就在她耳邊叫她的名字,又怕吵醒她,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到最後,究竟有沒有發出聲音,或者幹脆隻是腦海中的臆想,許輝已經分不清了。


黑暗把一切淹沒。


白璐醒的時候是清晨,睜開眼的瞬間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她抬手想揉一下眼睛,結果發現一隻手被握著。


他的手指很長,手背上的經絡和血管清晰可見。


白璐轉頭,許輝離她很近,面對著她微微彎曲身體。


他可能剛睡著不久。


白璐將手緩緩地抽出,悄聲離開。


回到宿舍,三個人都還沒起床,周六難得的懶覺時間誰也不想錯過。


白璐盡量讓屋裡保持安靜,出門散步。


快中午的時候回來,皮姐已經醒了,坐了起來打哈欠。


白璐關好門,“起來吧,要睡到下午麼。”


三個人磨磨蹭蹭下床,臉沒洗牙沒刷,坐在下面聊天。


老幺問白璐:“室長你昨晚去哪了呀,怎麼沒回來?”


“昨天我陪高中同學,她從四川來玩。”


“噢噢。”


“話說室長,正好有空,你看咱要不開個會?”皮姐說。


“什麼會議內容?”


皮姐:“就許輝啊,他那店。”


“怎麼了?”


皮姐從桌子上撿了塊昨天沒吃完的餅幹,塞嘴裡,轉頭說:“傳得沸沸揚揚啊,許輝幾天前是不是自殺了?”


白璐一頓,老三已經插話進來,“好像是,嘖嘖……以前就覺得他有點陰鬱美,沒曾想美到這個程度了。”


老幺害怕地說:“自殺啊……好恐怖。”


“你們從哪聽說的?”白璐問。


校園太小,甚至大學城都太小了,這周邊發生的任何一點超出尋常的事情,都會成為學生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三天的功夫,未免傳得太快了。


“黃心瑩啊。”老幺嘴裡還有根黃瓜絲,“昨晚她上我們寢室來串門的時候說的。”


“她自己也嚇死了吧。”老三在旁邊說,“聽說許輝是跟她去聽音樂劇,半路回去就自殺了,好多人還問她情況呢。”


老幺點頭,“她是嚇死了,一宿都沒睡著,昨兒個上我們這壓驚。她勸我們少跟許輝來往,說這人搞不好精神有問題。”


皮姐一臉凝重地看著白璐:“室長,雖然這個賤人平時淨瞎放屁,但這事說得好像還有點道理。”


白璐走到飲水機邊倒水,“有什麼道理?”


“就……就道理唄。”皮姐誇張地給白璐解釋,“自殺啊!正常人誰會自殺啊!”


白璐喝了一口水,說:“我們模塊課下了很大功夫了,沒必要因為這麼點小事就換。”


“小事!?”皮姐被她輕描淡寫的語氣震驚了,“自殺啊大姐!”


白璐放下水杯,“不是沒死麼。”


“……”


白璐靠在桌子上,“沒死就行了,我們該做什麼做什麼。”


老三也從皮姐桌子上拿了塊餅幹吃,“也對啊,說實話換店也麻煩,要不先湊合著?”


皮姐盯著老三,半晌不滿地來了句:


“你能不能別總偷我餅幹?昨天晚上拿了兩塊以為我不知道?我都數著呢!”


老三翻了一眼,嚼得越發響亮。


許輝是凌晨睡著的,覺很淺,不到四個小時便醒了。


模模糊糊之際,隱約一個人影蹲在床邊,頗為擔憂地看著自己。


許輝睜開眼,發現是孫玉河。


對視兩秒,翻了個身。


孫玉河:“……”


站起來,孫玉河指著他說:“你什麼意思啊?不想見我?”


許輝起床時低血壓,臉色不太好看,孫玉河冷笑一聲,“上趕著去見那女的,換兄弟來了就這姿態,許輝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受虐狂?”


許輝一動不動,孫玉河湊過來,秘密地說:“我可看見了。”


他有點八卦地問:“哎,一宿啊,有啥情況沒?我可是特地等到她走了才進來的。”


許輝想要推開孫玉河,後者又說:“不過哥們勸你一句啊,你這身板現在、現在真的——”


許輝側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孫玉河嚴謹地措詞,“我認真說,你現在這情況,確實不太適合劇烈運動……萬一出點啥事你說是不是賠死了!加上你本來就沒經——哎,哎哎哎!?”


誠誠懇懇地說到一半,脖子被掐住了。


許輝雖然病中,但手上力氣卻不小,修長的手指卡在孫玉河脖頸上,就差最後使下勁。


“哎呦我操——草草草!”孫玉河抓住許輝的手腕,“哥!你別照死裡掐啊!”


許輝湊近一點,低聲道:“不想幹了就直說。”


孫玉河賠笑,“錯了錯了,真錯了!”


松開手,孫玉河捂著脖子。


一邊咳嗽一邊想著,還不錯,看這樣子比前幾天精神多了。


把杯子拿過來。


“吃藥。”孫玉河不容拒絕地說:“你要不想回醫院住,就按時把藥吃了。”


許輝坐起來吃藥,孫玉河在旁邊微微興奮地盯著他,身體還有意地擋在許輝面前。


許輝從杯子裡瞄了他一眼,“又怎麼了。”


“嘿嘿!”孫玉河陰笑兩聲,忽然一彈,讓開了視線。


許輝看見對面牆邊堆放著一套新型音響設備。


“哥們昨天去市區提的,送你!”


“效果絕了!”孫玉河興致勃勃地下去,把音響打開。“給你聽聽!”


房間裡安靜了幾秒鍾,然後,在這套霸道的全黑bose影劇院級音響中,緩緩流出勃拉姆斯的經典之作——


《搖籃曲》。


許輝深吸一口氣,垂下頭,用手按住自己的臉。


“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我特地去問失眠聽點什麼好,他們都推薦這個。”


說實話孫玉河一點也聽不懂這些,但是對音樂的舒緩度很滿意。


許輝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路過孫玉河身邊,孫玉河還等著他的反饋。


許輝看他看了很久,最後把一口氣咽下,去衣櫃裡選了幾件衣服換上,又回到孫玉河面前。


“你接著欣賞,今天我不在店裡,你看著。”


拿起手機,轉身就走。


孫玉河在後面喊:“你又上哪去啊你!飯還沒吃呢,大中午的吃點東西再走啊——!”


屋裡還在熱烈地聊著天,話題已經從許輝、大劉、豆芽之間來回走了一遍。


手機震動,白璐低頭看。


抬眼問道:“你們餓不餓?”


眾人齊聲:“餓!”


皮姐接收到利好信號,一臉諂媚:“室長要出去買飯不,幫忙帶點。”


“這麼懶。”白璐道,“有人請客去不去?”


一聽請客,眼睛全亮了。


皮姐大吼:“不知是哪位義士挺身而出!?”


白璐往陽臺走,隨口道:


“自殺沒死成的那個。”


正午時分,陽光已經將宿舍樓全部包圍,南面陽臺上都是晾衣服和曬被子的。


樓下,還是那個青草壇的位置,許輝穿著萬年不變的黑色襯衫,休闲褲,正拿著手機低頭看。


驀然,他似有所感,仰頭。


白璐胳膊肘墊在陽臺上。


皮姐幾人也擠過來看熱鬧。


“哪呢哪呢?人咧?”


許輝看見陽臺欄杆上突然多出來的三顆人頭,有點不知所措。


四個人在陽臺邊站著,高低不齊地碼成一排往下看,態勢非常之像兒時逛動物園。


皮姐衝下面吼了一嗓子:“诶——!”


把魂喚醒,許輝笑出來。


他沒有力氣喊話,便負過手,輕輕欠身。


豔陽天下,人白衣黑,他安安靜靜的樣子,就像是一滴老天在勾畫人間卷軸時,不小心遺留的水墨。


“臥槽……”皮姐整個人往後仰,捂著自己的額頭,有氣無力地說,“不行了,蘇得我都站不住了……”


老三在後面頂著她,“幹什麼!?就他媽這點出息!”


皮姐拉著白璐:“室長,你說得對。”


白璐看向她,皮姐緊攥著她的手腕,真誠地說:“沒死就行了,真心的……啥也不用,沒死就行!”


章節目錄 第四十七七章


三下五除二地洗完臉換好衣服。


“走走走!”皮姐一腳踢開門,“別讓人家等太久了!”


老三在後面不屑一顧,“昨天晚上還偷偷貓被窩裡跟豆芽聊微信,一轉眼看見許輝就發瘋成這樣,我說你有點羞恥心行不行?”


皮姐在走廊裡仰天長嘯。


“哈哈哈——!說得好像昨晚你沒跟大劉視頻一樣!”


老三踢皮姐一腳,皮姐給老三一拳。


最後手挽手湊到一起。


皮姐:“欣賞,純是欣賞。”


“沒錯。”老三點頭,兩人像是達成什麼秘密協議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強調。


“純、欣、賞!”


“簡直一對神經病。”老幺在後面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說。


白璐鎖好門,拍拍老幺,“走吧。”


前面兩人摟在一起,老幺跟白璐走在後面。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白璐問老幺。


“都行呀。”


下了兩層,老幺忽然問,“他怎麼會突然請我們吃飯呢?”說著,小聲在白璐耳邊,“不是才……那個什麼過?”


白璐頓了頓,剛想開口跟幾個人說最好別在許輝面前提這件事,可皮姐和老三已經下到一樓了。


許輝等在一樓門口,皮姐見了上去就是一拱手:


“恭喜啊!”


許輝有點迷茫,“怎麼了?”


“恭喜你大難——”


不死還沒出口,人就被老三拉回去了。


“不好意思啊。”老三衝許輝擺擺手,“她有病,你別管她。”


許輝頓了半秒鍾。


白璐注意到他短暫的停頓,知道他已經察覺了皮姐要說的話。


白璐開口:“吃什麼?”


大多數的大學生在畢業之後,總結自己的象牙塔生活,都會覺得即使是加上繁復的專業課和永遠也寫不完的論文,四年時間裡最難的課題也依舊是這三個字——


吃什麼。


此問題淺入深出,滲透生活,平均下來每人一天至少要被問個四到五次。


皮姐成功被轉移注意力,看老三:“吃啥?”


老三給出經典答案,“隨便。”


皮姐又問老幺,“你呢?”

潛力新作

  • 原味三分甜

    仙貝有嚴重的社交恐懼,沒辦法看著人說話。   可她暗戀一個男人。   一咬牙一跺腳,仙貝轉過身,我我我喜喜……了好半天,臉爆紅,滿頭汗。   而他已經從背後抱住她,輕聲道:“我也是。”   ——我嘗過萬千口味,卻獨愛你這一杯。

    替身是男朋友他哥

    為了京圈太子爺,我從 1 變 0。 相戀兩年,我才發現,原來我是 3。 但實在忘不了那張好臉,我拿著京圈太子爺每月給的零花錢找了個長得與他八九分相似的替身。 直到有一天,太子爺看到我和替身衣衫不整的模樣,紅著眼咬牙切齒地開口:「你對我哥做了什麼?」

    網詐情緣

    我被網詐了,反應過來後,大半夜凌晨帶著兩個舍友直奔警察局。 被騙光家底的我坐在派出所裡哭爹喊娘,負責給我錄筆錄的帥氣警察不斷給我遞紙,嘴角抿直,但眼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雖然說看帥哥的笑很賞心悅目,但一想到他為什麼笑,我就哭得更大聲了,勢必今夜水漫派出所。

    狼人是個戀愛腦

    我撿到一隻受傷的狼人。閑暇時,最喜歡趴在他柔軟的毛裡睡覺。 後來,他傷好了變回人形,眸光兇狠地警告我: 「狼人一生隻會有一個伴侶,我已經有喜歡的狼,絕對不會接受你。」 說完他就跑了。 而我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明白。 他在說什麼? 我一直把他當狗養,和伴侶有什麼關系?

  • 小狗請撥開陰霾

    嫁給池逆三年。    直到他死後,我才從日記中發現了他對我病態偏執的渴望。  「好羨慕大小姐的狗,我也想被大小姐套上項圈。  「夢見大小姐,醒來……又濕了,我有罪。」 帶著日記,我重生到了十年前。

    將軍夫人要擺爛

    "夫君帶回來一個「真愛」,堅決要納她為妾。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拉住真愛的手不放: 「怎麼能讓你做妾呢?我這個正室位子讓給你!」 「不如今日和離、娶親一條龍!」 不急不行啊! 抄家的聖旨已經在路上了! 「夫人!不好了!姑爺帶了個姑娘回來!」"

    豪門女配不想破產

    佟雨霧活到二十五歲,最滿意的除了自己的外貌以外,就是跟燕京最高不可攀的傅禮衡結婚了。 她生性驕縱奢靡,直到有一天,被迫得知自己活在一本小說中,一年後傅禮衡會跟她離婚,她會淨身出戶,隻能拿到幾百萬的安撫費! 系統:完成任務①一個星期所有開支在一千塊以內,一年後帳戶上多出五十萬! 佟雨霧:……nmsl 有一天傅禮衡發現他太太辭退了保姆阿姨,親自去菜市場買菜做了一頓飯,他望著一桌的飯菜,陷入了沉思中。

    oi!這個體育生我先談

    沈家小少爺把我掰彎後,我才得知這是他和兄弟無聊玩的「直男大冒險」遊戲。 【玩脫了。】 【他真喜歡男人,惡心。】 我識相滾蛋。 撞見他死對頭。 男生高揚眉峰,懶懶地笑問我: 「要不,你換個男人談談?」 我談了。不可一世的沈小少爺卻發瘋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