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小聲給出第二個經典答案:“都可以。”
最後看向許輝,“你請客,你做主!”
許輝似是在等白璐的意見,但白璐並沒有說話,他想了想,放棄道:“別讓我做主,還是你們定吧。”
皮姐壞笑:“那我們挑貴的了?”
許輝點頭,淡淡道:“行。”
皮姐一個陶醉的深呼吸,對大伙說:“真心話,男人最帥的時候也不外乎於此了!走走走,出發了!”
十五分鍾後,五個人坐到了食堂三樓。
“……”
許輝有點拘謹。
一個圓桌,白璐坐在他對面,正在跟皮姐研究菜單。
“在……”許輝的聲音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聲中格外細微,但還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四雙眼睛從菜單裡抬起,齊刷刷瞄向他。
皮姐努努嘴,讓他繼續說。
許輝的手指示意了一下周圍,眼睛看著白璐,明顯在問她:
“想……在這吃麼?”
“怎麼?”白璐面不改色,“看不起我們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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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輝搖頭,垂下眼,“沒有。”
“食堂很好吃噠。”老幺小聲對許輝說,“而且我們在三樓的食堂。”她的表情十分認真,跟許輝強調說,“是高級食堂。”
所謂的高級食堂,就是不需要打飯,像是普通餐館一樣拿著菜單點菜,價格比餐廳便宜,很多老師中午會來這裡吃飯。
老幺鄭重的態度不容置疑,許輝隻能耐心地坐著,看著四個女生挑挑揀揀半天,最後選了四菜一湯。
“我們是先結賬的。”服務員站在一邊,“現金還是刷卡?”
許輝抬頭看她,“多少錢?”
“七十六塊五。”
許輝打開錢包的一刻心情和表情都有點復雜。
“再加一碗南瓜粥。”白璐對服務員說。
感覺耳根有點熱,許輝低頭看錢包以作掩飾。
輕聲問:“現在多少錢?”
服務員把南瓜粥記上,一撕單子。
“七十八塊五!”
一頓飯吃得開開心心。
許輝話不算多,但大家對他有所體諒,而且有皮姐在,場面一直沒有冷下來。
“你們店的宣傳我們前兩天耽誤了,不過杭電那邊我們室長都已經聯系完了,最近學校課太多,抽不出空,等有時間了馬上就去。”皮姐給許輝解釋模塊課進程。
許輝不甚在意地說:“無所謂,有時間弄弄就行了。”
“你們店生意最近怎麼樣?”老三也問,“我們宣傳有成果沒?”
許輝笑笑:“不錯,有效果。”
眾人都感覺今天的許輝是說不出的善解人意,滿足地點頭,“那就好啊,不枉費我們花那麼大功夫!”
因為氣氛實在良好,餐桌上的話題慢慢從模塊課轉向了私生活。
皮姐撓了撓臉,說:“有件事哈……咱們一直想問你,就怕唐突了。”
許輝早早吃完了飯,聲音很輕,“沒關系,問吧。”
皮姐眼睛半眯,“你跟我們班那個誰,是不是真的好了?”
許輝沒聽懂,“嗯?”
“就那誰。”皮姐一念她的名字就忍不住撇嘴,“黃心瑩。”
許輝停住幾秒,眾人皆以為他是在思考復雜的情感類問題,隻有白璐看出他的大腦放空了。
他像是一幅重新洗過的牌,徹底打亂了順序。他現在還不熟悉牌面,自己都不確定哪張牌放到了哪裡。
許輝的確呆住了。
他花費兩秒鍾思考誰是黃心瑩,又花了三秒鍾把人物和大腦中的影像對上號。
等他回過神,第一反應是看向白璐,又在撞上她目光的前一秒僵硬地挪開視線。
“你……”他回答皮姐的問題,“你為什麼會這樣問。”
皮姐讓他寬心,“哎,你別多想,我們就隨便聊聊。這不看你太帥了,八卦一下麼。”
許輝的答案很簡潔。
“沒有。”
皮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沒有?”
許輝懶得回答這樣的問題一樣,隻是緩緩搖頭。
皮姐步步緊逼,“那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還是搖頭。
“喔!”眾人驚呼,“你這簡直資源浪費啊!”
“為什麼不找女朋友?”
許輝特地為這個問題停頓了一陣,然後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女人太可怕了。”
白璐瞥了一眼過去,許輝自然沒有接住。
皮姐和老三在一旁緊著說:“可怕什麼!一點都不可怕!讓姐姐們疼你吧!”
許輝忽然抬頭,問皮姐:“都是姐姐麼?”
皮姐想了想,“我記著你好像跟我一年,幾月的?”
“九月六。”
老三:“臥槽處女座。”隨即又道,“我覺得這個星座名字不太好,男同胞多尷尬,有處女座也應該有處男座才對。”
許輝:“……”
皮姐把老三推一邊去,“九月六的話那我們屋隻有室長比你大了,她四月份的。”
許輝悠長地啊了一聲,“四月啊。”
白璐:“……”
放下筷子,“吃完沒,走吧。”
插科打诨地吃完飯,皮姐作為代表對許輝的“慷慨”表示了謝意,大家都覺得517跟甲方的合作在莫名其妙的氛圍中更上一層樓了。
“那咱們今天就這樣吧。”皮姐搓搓手,“有空我們去你店裡,再細聊!”
溜達著往外走,皮姐跟老三在最前面,熱烈地討論下午要更新的劇目,老幺有點困了,打著哈欠下樓梯。
白璐剛想問她是不是累了,指尖就被人拉住了。
右手的食指,被輕輕捏著,往後拽了拽。
白璐抽第一下沒抽出來,他又往後拉了拉。
兩隻手接觸的地方很小,小到除了這裡,身體剩下的部分每一根神經都敏感異常。
走到轉角處,白璐終於不動聲色地抽出手,到了食堂門口,白璐說:“你們先回去吧。”
“你去哪啊?”
“我等下再回。”
等人走沒了,白璐轉頭,許輝站在背後看著她,面無表情地等她開口。
白璐:“吃飽了麼?”
點頭。
“想回去麼?”
搖頭。
“南瓜把你的嘴黏上了?”
許輝淺白一眼,懶洋洋地側過臉,看向旁邊。
不能總在食堂門口幹站著,白璐問:“你想跟我走一會麼,怕不怕熱?”
許輝終於賞臉,嗯了一聲,先行邁開步伐。
周末的中午校園很空,來到操場上,塑膠跑道上隻有三個人在鍛煉。
白璐和許輝緩慢地圍繞著中間的綠茵場散步。
不到四圈的功夫,許輝已經有點受不了了。
白璐領他到看臺陰涼的地方坐下休息。
許輝額頭有一層薄汗,臉頰難得泛著淡紅,氣息微微不勻。
白璐看他的樣子,說:“你等我一下。”下了看臺,過了幾分鍾後,拎了一瓶礦泉水回來。
許輝拿到手,皺眉。
白璐:“常溫的,你就別喝涼的了。”
許輝握著礦泉水看,白璐:“是不是我還得替你打開?”
她不經意間看就許輝的手,正輕微顫抖。
“有點中暑了?”
許輝:“沒有。”
他看起來很沒精神。白璐想了想,把礦泉水拿過來,語氣嫌棄地說:“你也太嬌弱了。”
水瓶拿到自己手裡,白璐用力地擰了半天也沒打開,清秀的眉頭緊緊皺著。
“怎麼這麼緊……”
許輝淡淡地冷眼看,半晌,一把將水平搶回來,瞬間便擰開了。
他沒忍住地哼了一聲,還以為有多緊。
嘲諷的表情還掛在臉上,轉頭間便看見白璐抱著腿,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逗小孩麼……
意識到被最簡單的陷阱誘惑上當,許輝咽下氣。他皮膚白,所以但凡變一點顏色看起來就格外的明顯。
幹淨的臉頰上,鋪開著好像暈染在絹紙上的胭紅。
不知道是窘的還是氣的。
“呿。”他懶得計較,仰頭,一口氣喝了半瓶水。
寬闊的操場有風吹來,舒心宜人。
休息之餘,白璐發現許輝不停地按自己的太陽穴。
“頭疼麼?”
“沒事。”
“睡得怎麼樣?”
許輝誠實地搖頭。
“不怎麼樣。”
“慢慢來。”
許輝沉著臉,沒有說話。
看得出來,剛剛二十冒頭的男生,在操場上四圈都走不下來,這讓他心情挫敗。
“這不是著急的事情。”白璐說,“你也不是用一天時間變成這樣的。”
許輝的手擋住了臉,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你本來還應該還躺在醫院裡。”她又道。
輕輕搖了搖頭,許輝的手放下,他低垂著頭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冷淡。
“我這身體已經讓我玩完了。”
白璐不贊同,“……沒那麼誇張。”
許輝轉過頭看向她。
白璐漸漸覺得,自他一步一步從混沌中蘇醒,他的目光也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變化——似乎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為清晰。
他淡淡地說:“我現在回想之前的日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白璐沒說話,他自言自語地接著說:“那個時候,我看他們玩,我就跟著玩,他們要賺錢,我就也去賺錢。反正有人在就行,如果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我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現在呢。”白璐問。
許輝思考了一會,沒有回答,他看向遠處,身體靠在後面。
半晌,許輝說:“你有期待麼。”
“嗯?”
“對我。”
許輝目光黑耀,平淡地看著她,“你對我,有什麼期待麼。”
白璐點頭,“有。”
許輝輕微揚起下巴,示意她接著說。
白璐與他對視良久,才說:“我希望你能過得奢華一點。”
許輝眉頭輕皺,自己想了一會。
“怎麼奢華,你覺得哪種程度的生活才算是奢華。”
白璐託著腮幫,認真地看著他。
“至少一天三頓飯吧。”
許輝:“……”
“八個小時睡眠。”
“一小時日曬。”
“中年沒有啤酒肚。”
“老年不花眼。”
……
她一本正經地敘述,許輝聽了一會,終於嗤笑出來。
他知道她在逗他開心,讓他放松心情。
於是笑著笑著便偏開了頭,手掌按著自己的脖子上,說不出的心慟。
白璐聽見許輝低緩的聲音。
“……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
白璐沒有應聲。
“我知道。”許輝還偏著頭,白璐隻能看見他的手,和柔軟的黑發,“跟我在一起很累……雖然你們誰都沒有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