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頭一次說他對她的感覺,陳鹽冷不丁好像抓住了些什麼,又有點兒模模糊糊的不敢相信。
畢竟,他倆鬧得那麼難看過,開始的那麼不堪過,結束的那麼徹底過。
因為那麼貴的手機,倆人陷入了這次討債的第……三輪沉默。
她本想說:三天,我就回北京了,隻要有你在上海的一天,我就再也不回來了。
但她實際說的是:“本來當時咱倆還能湊湊合合繼續,你非讓我愛你,你對我那麼差,憑什麼讓我愛你。”
她都平和了,他火藥味還很大:“我對你還差,春節我那麼忙,覺都不睡來回跑了青海兩次,你還想怎麼著,睡覺摟著你不夠,吃飯還得喂你才叫對你好嗎?”
陳鹽:“……”
睡覺摟著就叫對她好了?那被子枕頭一定覺得你賊愛他們!
“你不尊重我。”
“不尊重你?什麼叫不尊重你?我是和你做沒帶套,還是讓你懷了沒負責,還是你不方便的時候讓你用了嘴!”
“你,不要臉!”
“你眼裡是不是隻有不睡女人的太監才要臉。”
陳鹽氣的臉都紅了:“你!口無遮攔,總侮辱我,打擊我,臭不要臉!”
他剛要開口,陳鹽氣衝衝說:“你再頂嘴,咱倆到此為止!”
“……”看他吃癟,陳鹽才稍感痛快,果然,做人,就得硬氣。
其實過去一年靜下心來,她也無數次回想過,他對她到底怎麼樣,她覺得回憶裡的他對她一定特別差,非打即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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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不是,她來大姨媽時候他也會主動做飯或者訂外賣不讓她碰涼水;
取錢遛彎時候也會牽著她的手跟她反復強調女人夜裡一個人外出闲逛的危害;
她愛吃的面食館子他每次都說難吃,但實際每次她去他都跟著,哪怕不怎麼動筷……
她心裡過不去的坎兒就是他倆的開始,一把爛牌上了賭桌,你讓她all in,不就是人傻玩兒命嗎?
陳鹽說:“總的來說,咱倆並不合適,葉涼風跟我也不合適,我不喜歡他,我以後不再你們跟前晃了,我躲你們遠點兒,不給你們添堵,你跟蘇婷……”
提到他倆,陳鹽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還挺般配。”
“般配個屁!”
陳鹽又一愣,鬼使神差的,覺得他這次髒話說的挺對。
他又問:“還跟鄉長結婚嗎?”
陳鹽搖頭:“結不結的不重要,我早晚都得結婚,不跟鄉長就跟部長,其實村長班長組長也都在考慮範圍內。”
區長就算了,高攀不起也高攀不上。
他:“……”
陳鹽默然了會兒,覺得這次是真談到位了,心結也解開了,都能討論對方的婚姻問題了,還真是徹徹底底談明白了。
“我回了。”
他忽然說:“老老實實滾回來,我既往不咎。”
這話一聽,好像是那麼回事兒,一品,越想越不對勁,聊著聊著,怎麼又回到起點了。
那她費勁巴拉離開他,到底圖什麼。
她梗著脖子回:“我不滾,你想滾你就滾。”
他說:“可以,我就往你身邊滾,行不行!”
這麼突然,這怎麼回答,那肯定就是:
不行,你從哪兒來的滾哪去,我這裡沒有放混蛋的地兒!
但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得問問我三姐。”
他:“……”
第50章 借錢
什麼東西一披上愛情的外衣,就虛幻起來了。
心裡明明是不信的,可她嘴上回答的確是:“我,得問問我三姐。”
然後灰溜溜跑了。
可恨的家伙。
讓陳鹽又失眠了。
罵她是個棒槌,臨了臨了,雖然沒明說,但那話裡話外好像透露的是,他挺稀罕她,還有點兒愛她……
愛……
哎呀!怎麼可能!昨天還各種辱罵她,沒看出來其中有一丁點兒的愛。
隻看出他這個狗男人用詞精準,罵起人來就像打字機,字字珠璣,朗朗上口。
如果這都敢稱愛,陳鹽寧願自己無人可愛。
所以,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這是沒睡夠她又耍的陰謀詭計。畢竟他人在上海也沒法拿捏她北京的工作了。
對,就是這麼回事兒!
答復?
他那麼迷小洞,讓他刨個洞,愛鬼去吧。
第二天陳鹽去開會,掛著個大眼袋,頭昏腦脹的。
還好會議她就湊人頭,也不用找參與的儀式感,隻要別在會上睡著了被抓成個典型就行。
會議的主題是討論銀行再次加息問題,在一個能容納幾百人的大會議廳堂舉行,中間主席臺坐的都是重要領導,周圍一圈的看臺,由前至後依據與會人員重要程度往外擴散。
本次會議周期為兩周,基本把全國叫的上名字的經濟學方面的專家都邀請了,與會人士太多,分了好幾波進行,葉涼風參加的上周那波是持反對意見的,這周這波是持支持意見的。
徐教授和倆個博士生坐在了中間靠前的位置,陳鹽這種不需要露臉全無參與感的隻配坐最後面,連主席臺都看不清,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就放空。
上午會議開到中場休息時候,陳鹽精神不濟,打算悄咪咪閉眼休息會兒,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她扭頭,見著了……馮珂。
陳鹽非常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馮珂說:“開會啊,倒是你,怎麼在這裡。”
陳鹽回:“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也在開會。”
陳鹽又問:“你坐哪兒?”
他下巴衝前邊抬了一下:“前排,剛剛去衛生間回來時候,冷不丁看到了你在打瞌睡。”
陳鹽:“……”
接上頭後,馮珂知道了她新工作情況,她也知道了,銀行專家也在此會議邀請之列。
自然而然的,午飯時間,陳鹽就跟徐教授打了招呼,跟馮珂去食堂一角搭伙吃飯嘮嗑去了,如果不是會議要求中午盡量減少外出,陳鹽想吃他一頓好的。
不過,現下吃的好吃的鮮不是最重要的,有求於他才是最重要的:“那個,去年到今年,你開銷大不大?”
他聽了挺不解的:“什麼意思?”
“去年你給了你舅二十萬,過了一年了,手頭又寬裕了嗎?”
他莫名的笑了:“缺錢了?”
挺缺的,差點兒被債主訛住,外債翻倍。
陳鹽說:“地主手裡有餘糧的話,我想要借五萬,我把自己存的五萬打給你,你一並給我取出來,要十萬現金,一年內還你。”
他越發不解了:“為什麼要現金?”
“欠人錢,還給他,但是沒有他聯系方式,有他朋友的微信,經轉還錢怕朋友不愛當這個中間人,不接受轉賬,所以幹脆取成現金,他什麼時候來要就什麼時候給他,他不來我就留著自己花。”
他想了想:“債主,沒聯系方式,有他朋友聯系方式,這是你的……”
陳鹽沒兜圈子,承認的很痛快:“沒錯,前男友。”
“你怎麼還欠前男友的錢?”
“我離職時候賠公司錢了,又是裸辭的,失業了好幾個月,全靠騙了他一筆錢跑路,不然就得借一屁股外債。”
他:“……”
大概是太意外了,他又問:“這不像是你會做的,有苦衷?”
陳鹽搖頭:“是我會做的,給我選擇的話,我還是這麼做,咱倆成年後就沒接觸過,你不了解我也正常。”
看他還打算說什麼,陳鹽不想繼續討論她自己了,泥足深陷一團糟,討論也理不出什麼頭緒,她轉移話題:“你呢,最近有沒有不錯的?聽說馮玥都走在你前面要結婚了,你眼見也要奔三了,得抓緊了。”
陳油刺激她的,她原封不動的轉送給他。
他沉吟了一下:“也有追我的,熱情的我有點兒難以招架。”
陳鹽挺感興趣:“什麼情況?”她想對比一下,這姑娘比她當年是不是更加主動。
“去年和證券公司開會,認識的,一聊發現和我國外是一個學校的。”
陳鹽笑:“門當戶對,差不多可以了,性格外向和你也般配。”
他卻說:“其他都可以,門當戶對差點兒。”
怪不得陳油力勸她別考慮馮珂,這人,現實的讓人害怕。
“你也是從窮日子過來的,怎麼還對這個有要求啊?”
他笑笑:“不是你理解的門當戶對,她家族企業都做到了上市,比我有錢。”
“哦”陳鹽理解了:“你擔心配不上她……別擔心,就你的學歷,家世,碾壓她這樣一個有錢人,不成問題。”
他搖頭:“她家庭離異。”
“啊,二婚?”
“她父母離異。”
“這跟她有什麼關系,你們都成年人了,你又不跟她父母過一輩子。”
他還是否定:“童年的創傷會跟著人一輩子,你覺得她熱情外向,可能都是偽裝,我不想以後還要我花精力去治療她的創傷,我想適合我的那個人,最起碼也是一個在完整的家庭關系裡長大的女人。”
陳鹽:“……”
本以為他以前是因為對她念念不忘才又回來找她的,圖她貌美圖她條順圖她說話辦事兒很牢靠。
原來,就圖她家庭和睦熱鬧,圖她是能夠治愈他童年創傷一劑良藥。
“那你,決定拒絕她了?”
“沒,還沒遇到更合適的,這個就先用著。”
“用著?”什麼意思?
他看她一眼:“我也是血氣方剛的男人,也有需求。”
陳鹽:“……”
“你這樣,不娶人家還耽誤人家,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她也用得上我。”
陳鹽:“……”
冷不丁被一聲問候打斷:“陳小姐!”
倆人轉頭,見一個穿齊整白襯衫制服的年輕小伙子站在他倆用餐桌子跟前,陳鹽不認識他:“找我?”
小伙子立刻點頭:“您好,我是銀監會商行監管部的劉東昊,我們部長讓陳小姐去一下他辦公室。”
陳鹽非常意外,這麼大的領導,對她有什麼工作要指示,是不是對她們學校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她趕緊站了起來,打算跟著去,馮珂也站了起來,湊過來低聲對她說了句:“我聽說,銀監會商行監管部部長是……韓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