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一驚一乍的,什麽叫害,這麽做的多了去了。”周旺財叮囑了她一句,“你別說出去。”
他又補了句,“在我出去前,誰都不能說。”
董莉出門時就將他的所有存折、銀行卡和身份證都帶在了身上,離開後,倒也沒急著給林夏打電話。先急著趕去了銀行,將他說的郵政局裏的錢取了出來。
周旺財非常精明,為什麽是十二萬,是那張存折裏剛好是十二萬。但他們都忘了,代取不能取這麽多,她先取了四萬。
這錢也不是好拿的,她連跑兩趟、膽戰心驚地騙了他,結果就弄了個四萬。
這一片聚集了各個銀行的營業點,董莉不死心,做了個很白癡的嘗試,拿著剩下的銀行卡,去了ATM機上,試了他郵政局儲蓄卡的密碼。
輸入了密碼,看著屏幕上出現下一步的提示時,她咽了口口水。明明是在密閉的小格子間裏,她卻向後看了眼。手都開始顫抖,指頭重重地往屏幕上按下了取款。
這個精明的蠢貨,把大部分的銀行卡,都設了同一個密碼。
董莉喜歡存定期,還是三五年的。周旺財曾笑她蠢,這是給銀行打工,他看不上那點利息,定期存款也少。
她簡直是在做夢,夢遊似的,去把所有的卡都試了一遍,取出了所有能取的錢。再將現金放在了包裏,到銀行櫃臺,存到了自己的銀行卡裏。
走出銀行後,已是傍晚,她覺得自己腰杆都直了。
董莉才想起要給林夏打電話,可心中卻埋怨著,她昨天讓自己白跑一趟。她明明可以打電話告訴自己,卻非要折騰自己一下,問了她,還不緊不慢地說你明天再去好了。
周旺財這做錯了事,估計告訴她,也沒錢拿。
反正你也不急,那我明天再告訴你好了,而且現在應該是你來主動打電話問我。
林洲晚上是陪同林建華宴請相關部門的領導,這件事可大可小,此時正是大事化小的關鍵,正是需要動用關系。
此時並非計較誰惹出的麻煩,上下協同了解決問題。據他所知,林夏今天又是在工地呆了大半天,將三方都集齊了在開會。危機出現,也是重新制定規則、調整辦事流程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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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華也不會袖手旁觀,這兩天都在組織飯局。昨天是與瑞生地産的董事長吃飯,多年的朋友關系,他也沒多拉下面子道歉,當然,表面的戲要做。對方也沒拿捏,當即就說了共度難關。
今天的宴請,林洲發現,從言語到行為舉止,都沒了那麽的輕松。
這也從不是什麽驚奇的發現,官商有別,官是高一等的。生意做到林建華這個地步,依舊需要放下姿態,察言觀色,謹慎說話。
正推杯換盞間,包廂的門被打開,是如廁歸來的胡局長。他正在與身旁的兩個人說話,似在極力邀請他們進來。
距離遠,隻見一個身形挺拔,另一個低一個頭,還有點胖。
似乎沒能拒絕邀請,胖的那個率先進了包廂。林洲發現,飯桌上的這些人都站起了身,跟剛進來的人打了招呼。
聽了稱呼,再細看來人,是京州的二把手。
但跟在二把手後邊的人,林洲同樣有點熟悉。很久未見到過,他有點不確定。那人跟著進來,一同跟裏邊的官員打了招呼。似乎關系還很熟,被調侃著說,程總,你面子可真大。
他的態度卻很謙遜,隻說哪裏,多虧賞面而已。同時,還不忘向著飯桌上的林建華打了招呼,喊了聲爸。
這時林洲才徹底確定了,他是林夏的丈夫,程帆。
胡局長倒是作出驚訝狀,“原來林總,是程總的嶽父。還有這層關系在,建華,你這不說,不厚道啊。”
“是我的錯。”林建華笑著回,“程帆,這麽巧。”
程帆點了頭,“沒想到您也在這。”
一陣寒暄過後,程帆也沒含糊,敬了他們一杯酒,再陪同著二把手出了包廂。
他們離開後,飯桌上的氣氛更濃了,宴請的賓客們,也似乎更熱情了些。
林洲陪同著喝酒,在這樣功利的場合,當醉意尚未到來時,他再一次明白了,人為什麽要往上爬。
沒人要刻意追求高人一等,可在森然的等級排位與秩序感面前,越往上,就會擁有越多的尊嚴,能將自我保護得更好。
飯局結束後,林洲陪同著林建華送著賓客,回頭時發現程帆也結束了宴請,見到了他們,他主動走了上來。
“爸,許久不見,一起去喝杯茶?”
林建華點了頭,“好,林洲,你去車上等我。”
獨酌和宴請喝酒,是兩碼事。宴請時,再重要的場合與人,程帆都不會喝太多,並習慣在結束後,喝一點淡茶。
名利場,要披一張皮。看著別人再把他當回事,依舊是要低調,不該說的一句不說。
結束後,往往需要獨自呆一會,強行停下高速運轉的大腦,讓頭腦冷靜。此時,雖看似愜意地喝著茶,要跟人打交道,他依舊沒輕松。
程帆給嶽父倒了杯茶,遞到了他跟前,“工地的事,要我幫忙嗎?”
林建華一愣,他從沒如此直白地問過這種問題,這見面第一句就是這個,不是個好的開頭,“你怎麽知道的?”
“見夏夏心情不好,壓力大,又不肯跟我說,我隻好自己去查了下。”程帆喝了口茶,“嶽父不會嫌我多事吧?”
“怎麽會?你生意那麽大,犯不著操心這點小事。”
“哪裏?一點小生意而已。”程帆搖了頭,“這件事也可以一點都不小。”
林建華看著他,“現在已經變成小事一樁了。”
“那就好,損失大嗎?”
“這個現在說不清,做生意,總是在一些地方賺錢,另一些地方虧錢的。”
“當然,誰也不能淨做賺錢的買賣。隻進不出,不符合做生意的規矩。”
這裏的茶很一般,程帆放下了茶杯,忽然笑了,“夏夏這人也心態不好,一點損失,賠了就賠了。平時她拉業務賺的錢,足夠賠了。要還不夠,我再幫幫忙,不就行了,多大點事。”
他說到前半句時,林建華就已經明白了他的來意。禮貌而客氣的態度,卻上來就露了底牌。
“她不是心態不好,對工作太認真了。我回頭得跟她說說,這麽件小事,犯不著這麽緊張。”林建華笑著感嘆了句,“程帆,你這麽關心她。把她交給你,我是真放心啊。”
“能讓您放心,我這個做晚輩的,就值了。”
林建華擡手看了眼表,“十點了,不早了,早點回去陪她吧。”
見他站起身後,程帆也沒再客套,話說完了,本就該走了。隻是由他主動提出,估計他心中有了不快。
但沒辦法,當一個人自身無法糾正其行為模式時,就必須由外界來打破其自以為的平衡,被逼著再調整。
沒人做生意不要回報,他從不是個慈善家。當他的受益人無法拿到回報時,他總不能坐視不管。
又是兵荒馬亂的一天,林夏白天在工地,晚上在公司,抓著項目部開會。要趁熱打鐵,她帶頭做了自我檢討,再一個個的,做檢討。
錯誤也要有價值,那點犯錯的羞恥早被她拋諸腦後,她勢必要利用這次機會,進行內部整頓。一個地方看似不經意地出了錯,但有問題的,絕不僅限於這一個地方。
被提醒說林洲不能來,她說了句,那你明天把會議紀要給他,讓他寫份檢討給我。
結束後,她留在了辦公室看會議記錄,起草文件,寫新的內部執行程序。
加班到了九點,她關了電腦。公寓雖離公司近,還能多加一小時班,但她更想回家,明天再說。
林夏到家時,他還未回來。她打了個哈欠,去了衣帽間找睡衣準備洗澡。看到睡衣被扔在了地上,還多了條他的領帶,彎腰拾起時內心搖頭,他可真沒撿東西的習慣。
洗完澡後,她去次臥找護手霜,卻在床頭發現了她買的書。
那天拆了快遞後,她隨手放在了客廳裏,就沒碰過。他拿到這個房間幹什麽?難道他昨晚是睡在了次臥?
可看兩個枕頭的擺放,也不像。
她也懶得想,也沒心情看書。拿了護手霜就出了房門,去主臥睡,雖然他還沒回來。
開著燈,剛躺下沒兩分鐘,臥室門就被打開。回來的程帆看到了床上的她,似乎有些驚訝,但也沒說什麽,就又關上了房門。
林夏留了盞他那側的燈,自己這側的關了。她還沒想睡,就想躺一會。微弱的燈光有點溫暖的感覺,在等著洗完澡的他,她竟然很喜歡這種等待。
也沒等多久,他就進了臥室。興許是以為她睡了,躺上床後,就順手關了燈。
清新的沐浴氣息中夾雜著一絲酒味,因為是他,她並不討厭。頗大的床上,兩人各就其位,都沒一絲觸碰。
她挪了身子往他那處靠去,胳膊抱著他裸著的上身時,柔軟蹭著他的手臂,聞著他的味道,親了他的臉。
好像他才出差三天,她就好想他。
她不介意自己主動,吻著他的脖頸,手朝著他的小腹緩緩探去。正納悶他怎麽還不理她時,那隻靈巧的手就被他握住。
“我沒心情。”
第55章
這麽多的事要處理,心裏壓著,今天一早林夏就醒了,咖啡和緊繃的神經,讓她一天都足夠清醒。
此時身體疲憊,神經卻松弛了下來。
很奇怪,一個人要撐很多事時,來不及有情緒,想不起要抱怨一句累。隻顧著將計劃和迎面而來的突發事件一件件處理好,來不及時還要漏掉幾件,在回家路上才突然想起,今天還有些什麽事沒有做。
在外做事,沒人管你累不累,隻在乎是否能將本職工作做好、不給別人造成麻煩。若是喊一句累,被當作矯□□小,被質疑工作能力事大。
到家後,她才意識到有點累。
不過躺在家中舒適的床上,身旁還有他,也沒了那麽的累。
林夏也沒太想跟他做,畢竟明天不能晚起。隻是各自出差後回來,兩人都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