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一斛珠》, 本章共2046字, 更新于: 2024-11-01 14:02:26

“怎麽會給孩子起那樣的小名兒?”董亞寧忽然問。


她正在切蔥,聽到,想了想,說:“誰知道……多多是怎麽來的?”


又有好一會兒沒聲音,她忍不住回頭。


他正忍笑,她才意會過來是自己說的不對了。


一臊,要咬牙切齒的嚷:“走開啦,礙事兒。”


“我離你這麽遠,還礙事兒,你這也太難了吧。”他索性拉開椅子坐下來。


“出去啦。你在這兒呆著我不會做了。”她說。


“不。”


“油煙味嗆。”她又說。


“不怕。”他說。


那就……沒什麽理由趕人了。


這個總說“君子遠庖廚”的懶人,確實極少進廚房來。


大概是餓了,在這兒等飯吃還快些。


她說:“一會兒就好。”


味增湯的程序還是有一點點繁瑣。她因為覺得味道清淡,而富於營養,正適合他,總不厭其煩的做。好在他也肯將就著吃。


他安靜的坐在那裏陪著她,等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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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因為水汽,異常溫暖。


“很累?”他看她的動作比平時要和緩很多。


番外 遺失的美好(五)


番外 遺失的美好(五)


“真奇怪,明明什麽都沒幹,就是聽他們講話了,還是聽的我很累……就像以前在公司,最害怕的就坐在那兒開會,等他們一個一個發言完畢,我骨頭都散架了……要不是後來看了一會兒大憨小憨的小模樣兒,治愈了一下,我都怕我沒力氣開車回來。”她微笑了下。


也許探視雙胞胎帶來的喜悅讓她今天格外柔軟些。但是不可忽略的是,這種柔軟的副作用就是,她今天也格外的疲勞,甚至脆弱。似乎有什麽東西緊緊的貼在心房外,一碰,就會碎掉似的。於是每動一下,她都必須小心輕緩。


“其實也沒事啦,可能是昨天太緊張了。”她說著。刀切著綿豆腐,刀刃磕在板上,停了下,才又接著切。


他也停頓了話語。


兩人的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起來。


直到她把豆腐放進鍋子裏燉,醬也放好。等著鍋中的湯沸,她的手還是有點兒發顫。


“他……們什麽樣子?”他問。


“哇,好醜。”她立即說。


“你說了?”他笑。醜麽……怎麽會醜的?


“我敢?搞不好會被剝奪做姑姑的資格的。雖然崇碧也說醜,可是不到一天她的兒子們已經讓她百看不厭了。”她將味增湯盛出來,端過來放在操作臺上。


他笑的厲害,說:“他們才不會覺得醜。”


“做了父母的人,眼睛大概會變的不一樣。自己的孩子,怎麽看都是天下第一的好看。若是不小心生了雙胞胎,那其他的孩子都隻能從第三名排起了。”她沒笑,一本正經的說。


他就笑的更厲害。


“多多從此在他們眼裏隻能拍第三了。”似乎是真的有點遺憾,她竟然嘆了口氣。


董亞寧抽了張餐紙擦眼睛。


“開動吧——先喝湯。”她提醒。


兩人並排坐著。


有時候,他們就這樣簡單的吃一頓晚飯。一次芳菲來碰上他們倆窩在廚房裏湊合著吃飯,笑他們太不講究。雖然食物少而精細,到底程序上也該隆重些……他笑,說懶得走那幾步。


這兒的廚房有點小。最近東西也越積越多,更顯得局促。好像他們已經在這裏過了很多年的家庭生活似的,總有些不斷塞進來的新東西,卻又有更多的舍不得扔掉的舊東西。所以越是這樣狹小局促的空間裏,倒越顯得溫暖似的。


她拿著勺子攪了下味增湯。


準備的還是倉促,她沒有把醬渣濾除,今晚的湯比平時的渾濁。


“湘湘。”他叫。


“嗯?”她轉頭。


他輕輕的親了她一下,說:“我們多多永遠是第一名。”


她微笑,說:“吃飯吧。”


“好淡。”他嘗了一小口,又抱怨。


她看看他的大光頭,撇了下嘴,說:“把多多照片放在桌上,恐怕這就是天下第一美味了。”


他笑笑,說嗯。


有人來按門鈴,屹湘說一定是包子來了。


果不其然是家裏來人送東西。除了包子,真的有半隻羊,還有些食物。


屹湘抱怨著說上次從家裏帶回來的都還沒吃完,又來了。抱怨著就把包子取出來。還熱騰騰的冒著氣,鮮香撲鼻。


亞寧放下牛腩飯接著吃包子,吃了一個,又吃一個,還想吃第三個,被屹湘攔住了。


“再吃下去,你得吃酵母片了。”她笑。還是蠻開心的,他胃口好一點的時候。“明天早上熱一下,給你煮白果粥……腌的小乳瓜也就得了……”


晚飯後他們下樓去散步。


平時隻在院子裏轉幾圈就回去看電視新聞的。今天覺得冷些,想走到身體暖了再停下,他們就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董亞寧問:“秋千?”


屹湘看看那孤零零的秋千,說好。


走到跟前,她沒坐上去,讓他坐了。


輕輕的推著他的背。


也許是他人在秋千上的緣故,她推動起來並不困難。卻因此覺得他格外的單薄似的。其實並沒有。他出院之後,人倒顯得愈加白淨些,也胖了點兒。


秋千輕輕的晃動。


他們哈出的白氣,慢慢在空氣中消散。


他沒戴帽子,耳朵凍的紅了吧……她摘了手套,熱乎乎的手心,蓋在他耳朵上,冰涼冰涼的。他的手蓋住她的。


手指也慢慢的蹭著她的。


她沒戴戒指。十根手指都光禿禿的。


拉著她的手搭在胸前,隔著秋千,將她背在肩上。


“喂……”她輕聲叫。


他也不說話。


她熱乎乎的臉貼在他腮上。


“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她問。


他沒吭聲。


“你有心事。”她說。


他將她放下,大衣敞開,將她圍住。


“天氣很冷了。”他說。


她點點頭。下巴蹭著他的胸口,仰頭,見他也在仰頭看,清涼的雪花飄了下來。


這是今冬第一場雪。


但是不知為什麽,她絲毫不覺得開心,大概因為他的臉上有些陰影。


她的手臂在大衣裏圍著他的腰,問:“有不好的消息嗎?”


他這幾天每天都會出去。


悄悄的出去,悄悄的回來。


如果他不說去哪兒,那就是回家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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