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義自己的類型有些困難。
但是顯而易見,我和白藍絕對不是同一款。
喜歡白藍這種類型……還能有什麼意思。
我沒回他,隻是笑嘻嘻地擺了擺手:「快去吃飯吧,時間不早了。」
周淮皺眉,好像有些不高興。
半晌,他隻是嘆了口氣:「你下周五有空嗎?」
「怎麼了?」我又來了興致,「少爺,你準備邁出禁忌之戀的第一步了?」
「林央!」
他咬牙切齒地喊我的名字,耳朵緋紅:「隻是想謝謝你的照顧,請你吃頓飯。」
「就我們倆?」
「……嗯。」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孤男寡女一起吃飯,小少爺,你心思不單純啊~」
我伸手去捏周淮的臉,他避不及,被我戳中酒窩。
像是被燎到般跳開。
冒失得如同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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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空就算了。」
周淮撇開眼不看我,語氣別扭。
「當然有空。」我笑道,「週五見。」
11
我想到白藍會來找我。
沒想到她來得那麼快,短信發到我手機上時,我正在處理檔。
收到消息後我把檔推給陳助:「大概半個小時後我就回來,會議的前五分鐘你主持一下。」
她點頭答應。
我下了樓,開車趕到白藍選定的咖啡店,就在宋舟公司不遠處。
她見到我時立馬站起身:「林小姐。」
我點頭,她笑笑:「我記得您不愛喝咖啡,就給您點了水果茶,可以嗎?」
我頷首。
「你說有事情和我說,是什麼事?」
白藍看向我,眼眶一點點變紅,爾後低頭,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林小姐,我懷孕了。」
「我從小就沒有爸爸,一直在單親家庭裏長大,我知道一個孩子如果沒有父親,她的成長會比別人艱難很多。」
「林小姐……」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一個完整的家。」
我抿了一口水果茶:「我記得宋舟的措施一直做得很好。」
沒有私生子,也是我忍耐他到現在的很大一個原因。
白藍的眼淚砸在桌上,一顆一顆,如同天上星子。
「是我……那天沒有吃藥。」
「林小姐。」
她抬頭看我,美人落淚,叫人看得心如刀割:「怪我,我真的太愛他了,林小姐……」
「我這輩子,就隻會愛阿舟一個了……」
我一直覺得宋舟很蠢,他養在外面的女人也蠢。
好不容易看白藍順眼一些,才發現原來還是蠢貨一個。
我冷眼看她掉淚,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覺得能比半個小時更早結束。
「白小姐。」
我平靜地喊她,「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會來見你嗎?」
她愣了一下,眼眶紅紅,如同天上玉兔,楚楚可憐。
「我的時間很寶貴,本來我是不願意摻和宋舟的情債,以前給我發信息的人也不少,都被我當垃圾資訊處理了。」
「可你不一樣。」
「你很漂亮。」
我很少誇贊別人的外貌,但她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漂亮到讓我願意為了她空出半個小時。
畢竟美人嘛,總是賞心悅目。
我抽了一張紙,起身覆上她的臉,輕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麻煩你。」
「用你這張臉,讓宋舟和我離婚,好嗎?」
12
周淮來接我的那天自己開了車。
我在外面打量了好幾眼,直接破防了:「我跟你們有錢人拼了。」
每天在生意場上和人算計來算計去,還比不上太子爺一生下來啥都有了。
周淮有些好笑:「你自己不算嗎?」
我躊躇一下:「我坐副駕駛行嗎?坐後面會不會顯得你像我司機?」
「坐副駕吧。」
「小時候我聽別人說,人終將會長成自己最討厭的人。」我先開了口。
周淮邊開車邊回我:「那你討厭什麼樣的人?」
「有錢人。」
「?」
太子爺訂的餐廳很有氛圍。
我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吃到一半,侍者推著一個小車過來,車上放著一個生日蛋糕。
我有些錯愕地抬眸,青年對上我的眼,笑了笑:「生日快樂。」
「不知道送你什麼好,乾脆請你吃飯。」
我笑了笑。
我知道圈子裏的人都是人精,也知道周淮這樣特殊的身份,心眼子必然不會少到哪裡去。
他未必看不出我居心叵測。
拉近兩個陌生男女的最好方式,就是似是而非的曖昧關系。
可周淮總能在親近的時候踩在那條紅線的邊緣,不進也不退。
哪裡是不知道送什麼好。
隻是比起能長久存在的禮物,一頓飯才能把我們的關系放在合適的位置上。
可是為什麼呢?
討厭可以遠離。
太子爺的身份意味著,這個圈子裏很少有人能掣肘他。
我咬了一口蛋糕,還沒說話,餐廳裏的燈光忽然閃了閃,中央的鋼琴曲也一下變得浪漫至極。
幾個服務生抱著鮮花,推出一個大蛋糕,上面插著兩個栩栩如生的小人。
我撐著下巴,聽見服務生對隔壁桌的那對情侶,在說什麼紀念日快樂,幸福美滿,相愛白頭之類的話。
排場很足。
我嘆了聲:「好幸福啊。」
周淮抬眼望過去,神色有些復雜:「……你的丈夫……說不定、在家……也給你準備了……呃,這樣的驚喜。」
他一段話說得磕磕巴巴。
我望著他笑,周淮對上我的眼,好一會兒,像逃避似地垂下眼。
「你對我還真是不好奇呢。」我調侃他。
我伸手,託住他的下巴,朝著那對幸福的情侶。
一位是他見過的白藍。
另一位……
「喏,我的丈夫,就在那裏。」
13
周淮起身的那一刻,桌上的酒杯差點被他帶倒。
我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青年的動作一滯,低頭對上我笑意盈盈的眼。
臉上的慍色軟下三分。
失態的太子爺第一次沒像之前避瘟疫般甩開我的手。
我撐著下巴望著他笑:「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14
送周淮去酒店的時候,其實我沒喝多少,他也沒有。
隻是我準備道別的那一刻,突然聽見他問:「林央……」
「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也是因為他,你才去酒吧,是嗎?」
周淮坐在椅子上,抬眸與我對視,不閃不避。
冷白的皮膚被酒意燻出淡粉,隻是那雙眼睛,像墜滿星子的夜,亮得驚人。
從我認識周淮那天起,他好像就一直在拒絕別人。
淡漠,矜貴。
良好的家風薰陶之下的高門子弟。
唯獨面對我時,偶爾會洩露幾絲少年氣。
或許是夜色太好,也或許是酒意醉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我:
現在,太適合互訴衷腸了。
我往前邁了一步,伸手。
周淮沒躲。
我笑了笑:「我的婚姻很失敗。」
「其實我一直知道他在外面有人,隻要沒鬧到我跟前,我總是隨他的。」
「大家都笑我傻,他在外面玩得那麼開,我還一個人堅持戴著我們的結婚戒指。」
「在酒吧碰到你那天,他和別人度假的消息被人放出來,明明是他的生日,我還傻傻地想等他回來一起過生日。」
「沒想到他已經有人慶祝了。」
「我那天很難過,喝多了我就想,那為什麼我不行呢?」
我看向周淮,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月色安靜。
這樣好的氛圍,有種能把謊言變成真相的魔力。
「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在堅守呢?」
我撫上周淮的臉,他愣了一下:「林央……」
我說:「然後我看見了你。」
「你好特別,你和我認識的人都不一樣。你給我一種疏離感,很孤獨的感覺,若即若離。」
「我聽過很多人說自己孤獨,但我覺得你的孤獨才是真正的孤獨。感覺你內心深處一直都隻有自己,你一直在偽裝。」
我低頭,四目相對。
近到呼吸相抵。
青年的臉色慢慢由粉轉紅,像閥門被壓緊的高壓鍋。
我哽咽:「你能陪陪我嗎?」
「或者……」
我湊近他耳邊,輕聲道:
「V 我一次合作機會。」
15
「……」
「!」
「???」
16
我後退兩步,差點當著太子爺的面笑出聲來。
周淮的臉色精彩紛呈,好半天才回過味來。
臉陰沉到能滴出水來。
「林央!」
青年咬牙切齒地喊我的名字。
我笑著應下。
「少看點八點檔狗血劇,少爺。」
我揮了揮手:「早點休息吧,明早我來接你回學校。」
周淮沒說話,看著我磨了磨牙。
我轉身往外走,手快觸碰到門把手的那瞬間,身後的人卻忽然動了。
淺淡的酒氣將我包圍,青年頗有壓迫力的身軀貼近我。
在我分神的瞬間,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穿過我的腰,落在鎖上。
啪塔。
啊哦。
玩過頭了。
後頸被人用牙齒輕輕咬住,像是泄憤似的,留下一個微癢的牙印。
「林央。」
周淮的聲音有些啞。
含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氣憤,又像是縱容。
另一隻手落在我腰間。
「你贏了。」
我被帶進一個滾燙的懷抱。
青年的聲音落在我耳邊,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要我也好,要合作機會也罷,都給你。」
「隻有一個條件。」
「明天——」
「立馬踹了你那個死人老公。」
17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
我躺在床上,被熱氣蒸騰的腦袋中渾渾噩噩地想。
床邊的月光落下,我蜷了蜷手指,試圖抓住些什麼。
就被人眼尖地瞧見,順勢擠入指縫,十指相扣。
鈴聲在安靜的夜晚突兀地響起。
我甩開抓住我的手,朝著手機伸了伸,螢幕上的備注讓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宋舟。
我的丈夫好像終於記起今天是我生日。
而我到現在,還沒有回家。
我剛想把它扔到一邊,卻被周淮先一步按下接聽鍵。
宋舟的聲音驟然出現:「央央?」
「怎麼還沒回家?」
回你媽的家。
我在心裏回答。
「我……」
壞心眼的狗東西悄悄使勁,把我嘴裏的話都撞散了。
酒囊飯袋在這方面敏銳到不行:「央央!你在做什麼?」
我剛要開口,周淮忽然摁下掛斷鍵。
宋舟的咆哮戛然而止。
我抬眼,看向周淮。
青年低頭,被我一把捂住嘴。
「聽你開的條件,我還以為……」
「這麼典的劇情,嘖嘖……」我彎起眼睛,「少爺,沒想到你是牛頭……」
手心被人咬了下。
周淮掙脫我的手,一口咬在我肩膀上。
「林,央。」
太子爺語氣陰沉:
「老子是純愛黨。」
18
年輕人的體力太好在有時候也是一種錯。
我起來時太子爺還在睡,像八爪魚一樣纏在我身上。
我撥開他的手,輕手輕腳下了床。
手機上有四十多個未接電話。
——來自宋舟。
開車路過商場的時候,我想了想,停了車。
到家的時候快中午了。
我開門時才見宋舟斜靠在客廳沙發上,衣服和頭發都有些亂。
手邊還放著他的手機。
茶幾上還擺著一個蛋糕。
我走過去,伸手捋了捋他的發。
卻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宋舟睜開眼,裏面滿是血絲:「央央……」
他語氣有些生硬:「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和誰在一起?」
他怔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什麼,又摸了摸我的手:「……戒指呢?」
「央央!你的戒指呢!?」
被某個大少爺捋下來了。
我撇了撇嘴,抽回手,沖著宋舟笑了笑:「我給你帶了禮物。」
迎著宋舟疑惑的目光,我從商場的紙袋裏掏出一頂帽子。
青翠欲滴的、綠得發亮的,一頂綠帽子。
「鏘鏘!」
我把帽子安安穩穩地放在宋舟頭上,後退欣賞了兩步:
「很適合你。」
眼光獨到,不愧是我。
宋舟像是險些被氣到背過氣,伸手把帽子狠狠地扔在地上。
大家都是聰明人。
宋舟看向我,眼眸沉沉:「……是誰?」
「你要去找他麻煩?夫妻一場,我勸你還是不要。」
「你就算要找他麻煩,他也不會太麻煩。」
「是誰?」
宋舟不依不饒。
我笑了笑:「周淮。」
太子爺的名頭很響亮,震得宋舟都愣了一愣。
回神時抓住我的手:「央央,你在騙我,是不是?」
是不信太子爺看上有夫之婦。
還是不信我會背叛我們的婚姻。
我笑了笑,從包裏掏出一份檔,甩在他面前。
「離婚協議書。」
檔已經擬好很久了。
我也等了很久了,白藍還是不中用。
我在他對面坐下:「你看看吧,財產分割很簡單,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不佔你便宜。」
「我希望今天你就能簽好,我們離婚越快越好。」
宋舟沒動:「央央,我們可以不用離婚的,如果你介意白藍,我可以讓她……」
「宋舟。」
我打斷他的話,神色怏怏:「我不是徵求你的意見,我是在通知你。」
「合同有問題我們可以再完善,但是離婚是一定的。」
「央央,我不會……」
「念著我們夫妻一場,我想我們沒必要到這種地步。」我望著他,吐出一個詞:
「報表粉飾。」
宋舟的神情一下變了。
「宋先生。」
我微笑:「你也不想媒體知道這件事吧?」
19
宋舟去公司時帶走了離婚協議,我知道這件事基本上已經八九不離十。
閑下來看手機時,才發現自己又遭遇了一輪短信轟炸。
——「你在哪?」
——「去公司了嗎?」
——「在忙嗎?」
——「是有什麼急事嗎,走的這麼早?」
——「你走的時候怎麼不叫我?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
……
——「你打算不認賬了嗎」
——[流淚貓貓頭.jpg]
我拍了一張地上的綠帽子,傳過去:
——「早起送禮去了。」
太子爺:
——「……」
——「牛逼。」
20
宋州公司資金虧空嚴重,有一名高管轉移了大量資金。
一旦爆出這種事,他的公司岌岌可危。
老牌企業雖然有底蘊在,耐不住他任人唯親。
那名高管多少和宋舟沾親帶故。
他也不敢把人交出去,隻能背地裏想法子補上那筆虧空。
我怕把宋舟逼急了,他不要面子也拖我下水。
離婚冷靜期的 30 天裏,我還是住在家裏,每天照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