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坐下,他側頭看了她一眼,低聲問:“來這做什麼?”
蘇好目視前方,聲音很輕,殺氣很重:“關你屁事,管好你自己。”
“……”徐冽淡淡收回視線。
蘇好也無所謂跟他“貌合神離”。
反正她就是來給莊可凝示示威,找回場子而已。莊可凝坐在後排,也看不見他倆表情。
生物老師搗鼓好了課件,剛一掀眼皮,一眼看到清一色裡一朵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嗯?剛才最後一排的女生,你帶的這是地理書?”
蘇好低低“啊”了聲:“為了早點過來好好學習,走太急拿錯了。”
“……”這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也是驚了不少人,但誰也沒敢跟這位不知情況的代課老師戳穿她。
“沒關系,那你跟旁邊同學拼著看吧。”老師微笑。
旁邊同學還沉浸在蘇好鏗鏘有力的罵聲裡,一言不發地翻開課本,往她那兒挪了點過去。
蘇好看也沒看一眼。
老師開始上課,蘇好開始支著額角打瞌睡。
這老師隻是臨時代一次課,估計就隨便完成完成講課任務,也不想跟這幫學生置氣,所以起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到做課上習題的環節,他沒內容講了,注意力就落在了蘇好身上。
看她實在睡得太香,老師欲言又止地瞥了她幾眼,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徐冽拿手肘推了推蘇好。
蘇好被驚醒,腦袋往下重重一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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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冽把書往她那兒一推。
她的下巴免於磕在硬邦邦的桌上,磕在了——硬邦邦的書上。
也沒好多少。
“嘶……”蘇好捂住下巴,一時沒反應過來在哪,大罵,“你要死啦?”
“……”
兩百多號人都死了。
嚇死了。
老師頭疼地蹙起眉:“都別東張西望,看大屏幕上的題目,趕緊選答案,再一分鍾。”
一分鍾後,蘇好被叫了起來。
“來,那個女生,你站起來,說說第一題選什麼。”
蘇好慢騰騰站起來。
徐冽在生物書上空白處寫了個“B”。
蘇好低頭看一眼,抬頭答:“C。”
徐冽:“……”
老師嘆息著搖搖頭:“第二題呢?”
徐冽用大兩倍的字號,在更顯眼的地方寫了個“A”。
蘇好:“B。”
徐冽:“……”
*
跟徐冽唱了一節課陰陽怪氣的反調,眼看他臉色越來越冷,冷到快結霜,蘇好覺得心裡的火氣都降了不少。
一下課,大家全往食堂跑,階梯教室迅速走空。
她緩了緩瞌睡勁,慢悠悠抻直手臂,伸了個懶腰,看了眼旁邊同樣沒著急離開的徐冽,然後拿起地理書,一句話不留地走掉。
走到樓外的時候,蘇好忽然被人從身後拽了把手腕。
徐冽把她轉了個向,眯眼看著她:“我惹你了?”
蘇好抱起胸來:“你惹沒惹我,自己不知道?”
“?”
蘇好看了看無人的四周,找準了廊道外一棵粗壯到一個人抱不滿的大樹,朝他勾勾手:“來來來,你過來。”
徐冽皺皺眉跟過去,剛過拐角,蘇好忽然一個轉身,一把把他推上樹幹,手掌往樹上一拍,把他堵在了臂彎裡。
“……”頭頂樹葉簌簌落下幾片,徐冽垂下眼看她。
蘇好勾勾嘴角,身高不足氣勢來補:“徐同學,這一幕眼熟嗎?”
徐冽眉梢一挑:“不眼熟。”
活了十七年,還沒女生敢咚他。
“哦,因為你是那個咚人的,不是那個被咚的。”蘇好哼笑一聲,“別以為領了個假學生證就真是大學生了,未成年注意點影響,別太浪OK?”
徐冽似乎沒理解她的話。
“裝無辜在我這裡可不好使,體育課,器材室,我,看,到,了。”蘇好一字一頓地咬牙切齒。
徐冽緩緩眨了眨眼,回想了下,明白過來,點點頭,嘴角帶了點笑意:“是這樣。”
“你還挺輕松挺自得?”蘇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我告訴你,現在外邊在傳我倆緋聞,風頭過去之前,你敢跟其他女生有親密行為,未經我允許擅自脫單,呵呵,你交一個女朋友我棒打一個,交一雙我棒打一雙!聽見沒?還笑?嚴肅點!”
徐冽收起笑意:“蘇姐教訓的是。”
蘇好剛要滿意點頭,突然聽見兩個中年男聲朝這邊趨近,其中一個好像是政教主任崔華。
這種場面被崔華逮著,指不定被扣上早戀的罪名。
她立馬擱下堵著徐冽的手臂,轉頭就要走。
徐冽一把攬過她的腰,輕輕一帶。
蘇好一個天旋地轉,被他帶到大樹另一邊。她一愣,剛要張嘴,徐冽比了個噓聲的手勢,與此同時,攬在她腰後的那隻手用力收緊。
蘇好心髒突突一跳,氣血和熱意瞬間上湧,身體也猛地前傾靠進他懷裡:“???”
大哥你清醒點我們這樣好像更像早戀?
第21章 三月雨
蘇好第一時間花在了驚訝上, 錯過了拒絕躲藏的最佳時機。老師的談笑聲越靠越近,她隻能把兩隻腳釘在了原地。
陽春三月的晴天,有風溫柔經過, 吹動樹葉沙沙作響。金色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縫隙,在地上抖落下斑駁片影。
心跳和著時間緩慢的流動變得又沉又重。
落在腰側的那隻手骨骼太明晰, 蘇好轉動腦筋去分神——這棵老樹已經有幾十年樹齡, 周長約有兩米多,除以圓周率3.1415926,直徑超過半米……
她一邊心算著,眼睑低垂, 目光不知不覺落在徐冽近在咫尺的喉結上, 看了一會兒, 喉嚨底慢慢生出口幹舌燥的感覺。
這個念頭剛閃進腦海,徐冽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蘇好眨動眼睫,抬頭看他。
徐冽微抬下巴,與她錯開了一些距離, 避免擦到她額頭,視線落在她身後。
蘇好從他眼裡看到遠處的花圃,那裡花開得繁盛, 一片姹紫嫣紅,原本豔俗的花色被他黑漆漆的瞳孔潤色之後好像疊了一層濾鏡, 沉澱出一種瑰麗的冷感。
她恍惚了下,回過神,周圍已經聽不見一絲聲音。
蘇好戳戳徐冽的肩窩, 等他低下頭,用唇語問他:走了嗎?
徐冽動了動嘴:不知道。
蘇好皺皺眉,探出半顆腦袋朝他身後望去,廊道空無一人。
“好了走了,”她松了氣,一邊推他一邊吐槽,“你這褲子裡什麼玩意兒這麼硬,硌死人了!”
徐冽一愣,眼底閃過一絲錯愕,用投降般的架勢飛快松手放開她。
蘇好彎下腰,曲起食指和中指,叩了叩他的褲袋:“哦,手機,上課還帶違禁品啊徐同學。”
徐冽:“……”
等有錢了一定買個不會亂說話的同桌。
*
跟徐冽分道揚鑣後,蘇好去食堂吃飯,半路接到陳星風催她的奪命連環call,一到食堂就見他擺起一張臭臉:“老子是你兒子嗎白給你幹活?給你佔地理課的座,你他媽跑去上生物課,給你佔食堂的座,你他媽磨嘰到老子餐盤隻剩了幾粒米!”
文銘順起陳星風的背:“風哥消氣,其實你也沒幹什麼活,都是我跟李貌百米衝刺佔的座。”
李貌擰開一瓶飲料遞給他:“風哥消氣,你說的那種其實也不叫兒子,叫舔狗。”
“……”陳星風濃眉倒豎,“我舔你大爺!”
蘇好在長桌邊坐下,輕輕揉了揉耳朵。
以前也沒覺得這些人吵,最近莫名其妙對這種粗暴聒噪的場面產生了一絲不適應。
她一手支起額角,一手用筷子尖戳著餐盤裡的糖醋裡脊:“大爺,我是去辦正經事,別搞得我好像在不務正業。”
“就是!”苗妙攬過蘇好的肩,“談戀愛也是正經事,難道就不務正業了嗎?”
蘇好:“……”
“你瞎起什麼哄?”蘇好覷覷苗妙,“別人不知道我跟徐冽怎麼回事,你還不知道?”
陳星風一愣:“什麼意思,你倆有事瞞著我們?”
蘇好嘆了口氣,撂下筷子。
被混混堵那事,她一直沒告訴陳星風,怕這人氣上頭了亂來。
但她現在心裡已經對嫌疑人的身份大致有數,就不顧慮了,把這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講了她還徐冽人情,跟徐冽牽扯上緋聞的原因。
陳星風聽完就是一聲擲地有聲的“草”,把附近幾桌的女生嚇了一跳。
文銘和李貌立馬應援:“草草草!”
男孩子們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上一秒還在不爽蘇好見色忘友,下一秒就跟她同仇敵愾起來。
“出這麼大事你不跟老子講?”陳風星氣得牙痒痒。
“學校讓我保密的啊。”蘇好聳肩。
“你什麼時候聽上學校話了?”陳星風咬咬後槽牙,“你要早說,我給你們班翻得底朝天也得把人揪出來。”
“不用,我可能知道是誰了。”蘇好咬了口酸滋滋的裡脊肉,在嘴裡慢慢地嚼。
尤歡歡和莊可凝這兩人,本來就在她的嫌疑人名單排在前列,出板報前後,她當然有留意她們。
尤歡歡這人吧,雖然跟她算不上一邊,偶爾也會耍些小聰明小心機,但還算無可厚非。
至於莊可凝……昨天傍晚顏料桶踢翻那事,本來蘇好沒往壞處想,可今天回教室一看,居然發現板報的繪畫部分出完了。
以莊可凝的實力,要不是拼了老命哪能這麼快,這是趁她不在趕著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