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烈俯下身,還未幹透的發絲落在方灼眼皮上,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
第二天清早,方灼意識朦朦朧朧的,過了生物鍾後,一直在半夢半醒的狀態。
她知道嚴烈起床,收拾了下房間,又出了趟門。
不知過了多久,光線突然明亮起來。方灼睜開眼睛,看見嚴烈站在床前,拉開了窗簾。
方灼揉了揉眼睛,靜躺著緩神。
嚴烈側躺在床上,兩手環住她,說道:“起床,吃飯。”
方灼皺了皺眉,沒有出聲。
嚴烈又問:“今天要出去嗎?”
方灼轉過身,伸手在床頭摸索。嚴烈主動將手機遞給她。
他們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沒有看天氣預報。
而方灼的運氣從來不會讓她失望,她選到了最不幸的幾天。
“都下雨。”方灼咳了一下,聲音還有點啞,“不想出去。”
嚴烈說:“那就不出去了,我在這裡陪你。”
他說完很高興的樣子,用下巴抵著方灼的肩窩,悶悶笑了兩聲。
下午,方灼還是起床了,翻出之前制定好的旅遊計劃,跟嚴烈一起去海洋館。
Advertisement
行程被迫打亂,但並不重要。嚴烈在二十歲的生日,還是擁有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到了最後一天,天氣終於放晴。兩人為做留念,去岸邊拍了幾張照片。
嚴烈給她看成品。一張她笑得誇張且不自然,一張笑得有點勉強。還有一張隻拍到了側臉,仰頭對著天空面無表情,顯得沉穩而智慧。
方灼選了第三張,覺得起碼看起來比較聰明,但是嚴烈將前兩張傻傻的照片也存了進來,說可以用ps拯救。
短暫的假期轉瞬結束,嚴烈買好了回A市的票。
嚴烈想讓方灼跟自己回家,方灼覺得還是應該住在學校。嚴烈拗不過她,隻好親自送她回去。
因為坐了半天車,方灼有點蔫頭耷腦的。從生活區的東大門進去,穿過長廊,回到宿舍。
她先打掃了下衛生,再打電話給葉雲程報平安。
葉雲程是個很開明的家長,他關心了兩句,將話題停止在讓人舒適的地方,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大早,方灼坐邊桌邊看書,收到了來自魏熙的信息。
魏什麼:醒了嗎?
小太陽:醒了,有什麼事?
魏什麼:海邊好玩嗎?
小太陽:沒怎麼玩。
魏什麼:哦……我懂的。【害羞】
方灼:“……”
小太陽:你純潔一點。
魏什麼:【奸笑】你怎麼就知道我不純潔?
魏什麼:大家都是成年人,這有什麼嘛,注意生命安全就好。畢竟大家還年輕,有星辰大海等著我們徵服。
魏什麼:當然還要注意身體健康。
魏什麼:我小姨是醫生,她的觀點很純潔且有用。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手滑一點她的科普。
小太陽:……
整得他們有多荒謬似的。
小太陽:海邊下雨,很多項目取消了,改成了室內活動。
小太陽:海洋館、博物館的那種室內。
魏什麼:【哦】你的解釋真體貼。
魏什麼:其實我是來通知你同學會的事。之前定在七月底,現在提前了,改成後天,因為班長邀請到了老班,酒店這一天也有空的包間。你看可以嗎?
方灼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老班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小太陽:好,可以的。
魏什麼:那你轉告嚴烈吧。你們兩個是不是都不看班級群啊?
魏什麼:當然我可以理解你們。【憨笑】
方灼關掉了屏幕。
她對著書本看了兩行字,平復好心情,拿起手機,將消息發給嚴烈。
君有烈名:我知道,蛋糕剛剛告訴我了。
君有烈名:到時候我去接你。【乖巧】
第81章 正文完(“你是我不能缺少的另一半...)
同學會的時間剛好是在方灼的休息日,隻是酒店離A大有點遠。
約好是吃晚飯,嚴烈卻早上十點就到學校了,站在宿舍樓一層的停車場給方灼發信息。
方灼穿上鞋子,趕緊跑下樓去。
刷卡走出大門,還在找人。那邊嚴烈聽見動靜,從陰影處探出頭,朝她揚了揚手,粲然笑了出來。
嚴烈這個人,似乎天生就是屬於夏天的。清澈的眼神、張狂的性格、純真的笑容。極具年輕人的火熱和朝氣。意氣風發這個詞用在他的身上再合適不過。容易讓人心動,也容易讓人迷失。
夏天的風從停車場的另外一面穿過來,擁抱過嚴烈,又吹拂過方灼。
方灼走過去,抬手擋住光線,問道:“你來那麼早做什麼?”
“想見你啊。”嚴烈說,“你又不來找我。”
他帶了把遮陽傘,大步跨過去,撐開擋在方灼頭頂,將傘傾斜向她的時候,身體也靠了過去。
方灼問:“你不熱嗎?”
嚴烈很不誠實地說:“不熱。”
七月三伏天,A市的街道在太陽的炙烤下散發著令人難以承受的高溫。光是從水泥地面反上來的熱氣,就一陣陣悶得人難以呼吸。
兩人出門得太早,群裡的同學還沒有動靜,他們隻好先在附近闲逛。
要說哪個地方既可以免費吹空調,又不會被人打擾,應該就是書店了。正好學校圖書館不開放,方灼有部分資料還沒查找,索性跟嚴烈去了不遠處的新華書店。
時間還沒到飯點,書店裡有不少納涼的人。室內冷氣開得很足,一群市民靠牆而坐,低聲聊天。
一樓深處是嘈雜的小超市,順著電梯往上,二層主要是小初高教育相關的教材以及各種學習機,兩人粗粗掃了眼,一路去了三樓。
方灼順著標識找到自己想要的書架,蹲下挑了兩本,回過頭,發現嚴烈一直跟在她身後。
方灼抱著書,手指頂著尖銳的邊角,環顧四周,小聲道:“大庭廣眾。”
“大庭廣眾怎麼了?我是見不得人嗎?”嚴烈說,“我長得還行,給你當個掛件不丟人吧?何況我又沒做什麼。”
方灼低著頭,沉默片刻,說:“你在這裡,我沒有辦法看書。”
嚴烈這人的想法一向特殊,最擅長自我安慰。他笑了一下,揉揉方灼的頭,輕快地說:“好吧,那我去給你買杯奶茶。”
方灼拿著書走出去,找了個光線明亮的位置。
閱覽區已經被人坐滿了,她隻能站在窗邊翻閱。
這本書的內容並不全是方灼學過的,她按照目錄上的標題,一目十行地查找自己想要的知識。
剛看見一個跟老師布置的作業相仿的調查,正要確認對方的策劃流程,就聽見前方有人叫她的名字。
方灼抬起頭,看向對面那個似曾相識又有些陌生的人,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她是誰。
女生扯扯嘴角,斜向上的唇角弧度和下沉的颧骨肌肉,讓這個尷尬的笑容多出了點刻薄的味道,她問道:“你在哪兒工作啊?”
方灼想起她了。手指在書籍處按了按,擔心將書壓得變形,又松開力道,回說:“我還在讀書。”
“哦,哪所學校啊?”女生說,“我之前聽誰說,在一家小超市裡看見你收銀,以為你在那兒工作來著。”
方灼不想回答,見對方站著不動,才沒什麼起伏地說了句:“我兼職。”
“哦。”
女生欲言又止,找不到話說,轉身走了。過了會兒又猶猶豫豫地繞回來。
“我現在也在A市。”她問,“你大學過得還好嗎?”
方灼掀開眼皮,冷冷地瞥向她。
她佯裝熟稔的方法沒能起效,表情快要維持不住,又拉不下更多的面子。
“你運氣挺好的,後來還去A中了。”她語無倫次地說了兩句,窺覷方灼的神色,“看來你爸爸對你挺好的……”
“灼灼。”
女生絮絮叨叨地說到一半,被身後響起的聲音驚得打了個哆嗦,偏了下頭,嚴烈已經從她身邊走過。
“親愛的,你的奶茶。”
嚴烈將杯子塞進方灼手裡,順勢攬住她的肩,抬眼掃向對面的人,眼神無聲詢問。
方灼隻說:“我爸不能幫我考上A大,運氣也不能。”
女生還愣愣看著嚴烈,聞言很不敢相信地道:“你在A大?!”
“嗯。”方灼問,“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我先走了。”女生倉惶道。
她埋頭走了兩步,又回頭短促地說了句:“對不起。”
等人逃遠,嚴烈才問:“她是誰?”
“以前的同學。”方灼沒了看書的心情,將關鍵的一段讀完,把書本合了上去。
嚴烈想起方灼剛來A中時沉默寡言的性格,多少也能猜到她在以前的學校過得並不開心。隻是她從來不提,好像是一件不甚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