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女生抓心撓肺地說:“因為我們覺得嚴烈雙標。別的女生給他送東西他一般都不收的。”
她靠近了方灼,小聲道:“嚴烈不是跟你說他喜歡吃蛋糕嗎?邊上有人聽見了。隔壁寢室的女生就給他送了個蛋糕,結果他轉手送給老師了,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放假前的事,你記得吧?”
方灼感覺耳朵痒痒的,下意識地偏過了頭,也沒回答,隻一臉莫名地看著她們。
幾人被她看得心虛,漸漸開始懷疑是自己有太多想法,誤會了學生時代那麼純粹的友情。
仔細想想,確實,方灼那倔強又認真的性格很難讓人生厭,清瘦虛弱的外表又讓人很想伸以援手。
魏熙嘀咕說:“這麼看來,嚴烈好像也沒那麼直男?他以前不會是故意的吧?”
可能是五雙注視的眼神太過強烈,正在吃月餅的嚴烈似有所覺,扭頭朝她們看了過來。對面幾人卻不約而同地轉過身,掃興地散開了。
方灼澆完水回來,嚴烈還記著那深為復雜的眼神,問道:“你們剛剛在聊什麼?是不是在看我?”
方灼覺得那話還挺像誇獎的,如實轉告說:“她們說你不是那麼直。”
嚴烈:“??”他怎麼就不是那麼直了?
方灼感覺他不大受用,又補充了一句:“是說你體貼、善解人意。沒別的意思。”
嚴烈的臉卻更臭了。
拿自己當兄弟就算了,這廝不會拿他當閨蜜吧?
方灼搞不懂,決定不說話。
·
放假剛回來,學生們都沒什麼狀態。加上後面緊跟著的就是運動會和國慶假期。老師也不強求了,當是給他們放個假,發了幾張試卷讓他們周末前交,課餘時間留給他們排練運動會開幕式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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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烈體育不錯,外形又好,被推出來當領隊,到時候舉個牌子隨便走走,依舊是最拉風的那個。
方灼混在隊伍中間濫竽充數。好在他們班一向沒什麼新意,到閱兵臺前變個隊形,喊兩聲口號就行了。
一個敷衍的套路用了三年,也將繼續傳承給下一屆鹹魚的學弟學妹。
除了方灼,其餘同學對運動會的情緒都很飽滿。
比如趙佳遊,他已經在班裡連著喊了好幾天自己要破校記錄。
嚴烈聽著他在上面豪言壯語,趴到桌上,慢慢挪向方灼,用肩膀撞了撞她,問:“你可以去看我的比賽嗎?”
方灼正在刷題,思維比較緩慢,過了四五秒才回了個字:“嗯?”
嚴烈又問:“你覺得跳高的男生帥嗎?”
方灼停下筆,想想那些跟僵屍跳一樣的姿勢,有點勉強地說了聲“不知道”。
嚴烈不死心地問:“那打籃球的男生呢?”
方灼還想說不知道,張開了嘴,改口道:“還行吧,我喜歡灌籃高手。”
嚴烈來了精神:“你也喜歡看灌籃高手啊?”
“我還喜歡火影忍者。”方灼遺憾地說,“不過我看得最多的應該是守護甜心。”
“啊?”嚴烈很配合地歪著頭,好奇問,“為什麼?”
方灼說:“他們點什麼我看什麼。”
嚴烈獨自領悟半晌才明白過來,說:“點歌頻道嗎?那真是時代的眼淚。”
方灼不是很贊同他的說話:“那不是時代的眼淚,那是我童年的快樂。”
隔了兩分鍾,嚴烈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答。每次跟方灼說事情,都會因為聽得太認真,導致注意力被詭異地帶偏。
上次想問她為什麼不回自己的短信,這次想讓她去看自己的比賽,結果都是一樣。
嚴烈有點不滿意,把問題清楚地寫在紙上,準備給她傳過去。兩指捏著紙片,瞄一眼正在同題海潛心奮戰的同桌,又覺得還是算了。
強扭的瓜,雖然甜,但是不會“真香”的。
第14章 入v公告(“我想你應該是一束光……...)
方灼報名的一千五百米安排在第三天,前兩天可以自由活動。
為了響應班主任的號召,她每天會去操場敷衍地逛一圈,坐在角落裡背背單詞,再抽空寫兩篇廣播稿應付交差,更多時間留在宿舍跟教室。
下午的時候,方灼在刷老班送給她的那本練習題,寫完一道讓她很糾結的題目之後,抬頭看了眼黑板上的賽事安排。
廣播聲遠遠地傳到教室裡,混合著模糊的吶喊以及激昂的音樂,是跟方灼格格不入的狂歡。
她扭頭看了眼牆上的鍾表。
還有十分鍾就是趙佳遊的400米跑步了,緊跟著就是嚴烈的跳高。
得益於他們在班級裡不間斷的宣傳,連方灼都記住了這個時間。
她放下筆,決定還是出去開去。
教學樓裡還是比較安靜,一出了大門,拐過花壇,立馬喧囂起來。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還帶著絲暖意的風吹到方灼臉上,讓她又聞到了熟悉的桂花香味,很有秋天的感覺。
她來到操場邊的看臺,從高處遙遙往下望。
趙佳遊的400米已經結束了,廣播站正在播報比賽的名次。
跟他說得一樣,他的預賽拿了小組第一。另外一組的人正混亂地站在跑道上,一面熱身,一面跟人說話。
方灼視線轉了圈,飄向操場側面的跳高場地。那邊裡裡外外圍了一圈人,在她的位置完全看不清楚。
於是方灼轉道去了超市,站在一個小石塊上,越過眾人頭頂,隔了十幾米的距離往人群中心眺望。
嚴烈穿了身黑色的運動裝,跟他白皙的皮膚比對得極為搶眼。他好像天生自帶跟別人不大一樣的濾鏡,氣質清清爽爽,像一抹夏天裡的風。哪怕看不清他的臉,也能認得出那個人是他。
沒等多久就輪到嚴烈出場了,連圍觀群眾的反應都熱烈了些。好些女生站在白線外圍,見他上場開始興奮起哄,把別班男生氣得大罵叛徒,惱羞成怒的呵斥甚至蓋過所有的嘈雜清晰地傳到了方灼這邊。
嚴烈沒什麼反應,隻是平靜地掃了眼欄杆,回頭跟身後的人比了個手勢,應該是說了句狂妄的話,所以被身後的男人推了一把。
他助跑起跳的時候,方灼下意識地想要閉上眼睛,
沒想到他跳高的姿勢很專業,跟前幾位男生的狼狽不同,輕盈又矯健。背躍過杆子後,也是順勢在墊子上滾了一圈,就立即站了起來。
除了寬大的衣服在跳躍的過程中往上滑了一截,導致腰身上的肌肉短暫地暴露在眾人視線中,似乎沒什麼缺點。
或許這也不是缺點,因為邊上響起了前所未有的亢奮尖叫。連站在方灼前面的人也在抽氣,發出幾聲曖昧的輕笑。
嚴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準備退回到候場區。
不合常理的,似有察覺,他轉過頭,精準地朝方灼的方向看了過來。
方灼笑容還揚在臉上,但弧度很淺,她下意識地想壓下唇角,又意識到這樣的距離對方根本看不見,而且沒有必要覺得尷尬,於是若無其事地跟他對視。
嚴烈應該是笑了,他高昂起頭,對著方灼揮了揮手。似乎想過來,被身後的趙佳遊一把拽了回去。
陽光溫熱,和風輕柔。
方灼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句話,是以前別人給她遞的情書裡寫的。
“我想你應該是一束花兒,路過你這裡,我的旅途隻剩下你的氣息。離開這裡之後,也好像哪裡都是你。”
方灼看了一眼就放到旁邊了。她當時想的是,你都離開了,還寫什麼情話?哪裡都能看見的想必也隻是朵普通的野花。這人說話真的不好聽。
可是這句話卻讓她記住了,此時從箱子底部帶著舊灰塵飄上來,讓她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自己的誤解。
可方灼執拗地覺得還是有點不對。
比起會盛開凋謝,要看見時才會想起的花兒,真正無時無刻、無處不在的,除了空氣應該是陽光才對。
說明年輕人所謂的愛意是多麼的不真切。
應該這麼改:
“我想你應該是一束光,每天清晨日出升起,好像哪裡都是你。哪天日月不再交替……交替……地球就毀滅了。”
方灼不滿意地咋舌一聲。就最後這一句古怪的話,60分的作文她能扣55分。
方灼亂七八糟地想著,下一位學生已經開始試跳。
在嚴烈後面的是一個校隊的學生,也跳得很輕松,但方灼總覺得他的姿勢沒有嚴烈那麼自然。
全身肌肉緊繃,顯得曲線僵硬不優美。明明是一樣的動作,還沒嚴烈長得高,落地的時候跟錘子一樣重重地砸了下去。
是偏見。
方灼內心懺悔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心態不對。不應該這樣的不講道理。
比賽結束得很快,方灼隻是開了會兒小岔,裁判已經起身宣布結束。
參賽成員裡好像有個職業跳高、體招入校的學生,最後嚴烈跟他單獨跳了幾次,輸了,遺憾拿了第二。
他掸了掸黑衣服身上的灰,被身後的趙佳遊勾住了脖子,從後面壓得起不了身,玩鬧的時候,視線頻頻往方灼這邊瞥來,還沒抽出空,又被前面的女生給攔住了。
方灼默默轉身,進超市買了個面包做午飯,等再出來,嚴烈已經被他的兄弟連拖帶拽地去往閱兵臺領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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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的時候,揮灑了一天汗水的學生重新聚集在教室,吵吵鬧鬧地說著白天的事,順道放會兒大話,難得地展現著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活力。
老班過來坐班,示意他們安靜,可惜效果不大。她沒有辦法,幹脆讓班長去拷了一部電影過來,在大屏幕上播放,前提是不可以繼續吵鬧。
班長歡呼地衝了出去,男生在後面大喊“要恐怖片”,女生又立馬大叫“不可以”,亂糟糟的一片。老班嚴肅冷下臉,眾人才好不容易收斂下去。
嚴烈來得比較晚,洗完澡,換了身白色的衣服。
他坐下後,沈慕思拎著個銀牌放到他桌上,說:“烈烈,你的獎牌!已經給你登記好了,不用謝。”
方灼見狀問道:“你沒自己上臺領?為什麼?”
“站上面拍照感覺怪傻氣的,而且又沒拿第一。”嚴烈隨手把獎牌放在桌角,笑問道,“怎麼樣,跳高好看嗎?”
方灼回憶了一下,刨除幾位專業人士,幾個醬油黨的動作也還遠沒到僵屍跳那麼不堪入目,頂多隻是有點滑稽。客觀地說了一句“還可以”,又補充道:“比跳遠好看。”
“你怎麼還搞拉踩?”嚴烈壓低了聲音跟她說,“千萬別讓趙佳遊聽見。他就報了跳遠。”
方灼做賊心虛地瞄了窗邊一眼,發現人根本沒在教室。
嚴烈將手揣進兜裡摸了魔,片刻後一臉神秘地掏出一塊金牌,放到桌上說:“雖然跳高沒拿到冠軍,但還好我多報了項100米。”
A中今年的獎牌做得很好,細節精致,看起來很值錢的樣子,想要擁有。
嚴烈看出她眼神中流露的喜愛,低笑道:“想要嗎?”
方灼卻淡淡收回視線,並不留戀地說:“明天我就有了。”
嚴烈記得她報的是一千五,覺得她這話狂妄又有點可愛,正要說些什麼,電影熟悉的開場片頭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