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柚嘴巴小,吃東西的時候腮微微會微微地鼓起來一塊,格外可愛。
她正低頭吃著,忽然陰影傾覆而下,蕭則行捏著她的手,聲音低啞:“好吃嗎?能不能讓我也嘗一口?”
棠柚並不介意和蕭則行分享食物,她舉起手來,遞到蕭則行唇邊;蕭則行摸了摸她的頭發,低頭。
蜜豆包上有她小小的齒痕,蕭則行就著她留下的齒痕處咬了下去。
豆包並不大,棠柚填飽肚子,把牛奶杯隨手放在旁邊桌子上,找到睡衣,拿著去浴室中洗漱。
她知道蕭則行最喜歡毛絨絨,可她今天偏偏不穿毛絨絨,就是普通的、寬寬松松的睡裙,毫無曲線美。
吹幹頭發,仔仔細細地擦幹,棠柚這才穿著鞋走了進來,也不搭理旁側的蕭則行,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這才悶聲說話:“去把你的被子抱過來,睡地板,我今天才不願意和你睡在一起。”
蕭則行伸手,關掉臥室中的主燈,隻留牆上幾盞昏黃的小蘑菇燈。
棠柚背對著他,看到了投射在牆上的影子。
蕭則行在解襯衫,驀然間,棠柚恍惚想起輪船上的那一次相遇,兩人第一次同居一室休息,她也曾無意間窺到蕭則行脫襯衫的模樣。
等他的手放在腰帶上時候,棠柚又不爭氣地閉上眼睛。
事情發展到現在,棠柚驀然有些緊張。
她縮在被子中,清晰地聽到自己越來越急的心跳。
像是能隨時跳出胸膛。
她下午睡的時間本來就長,現在更是毫無睡意,隻是把手按在胸膛處,聽著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急。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中水聲停止,腳踩在厚厚的毛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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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柚閉上了眼睛。
微涼的雪松味混雜著沐浴露的甜甜牛奶香,身邊微微下沉,蕭則行隔著被子擁抱住她,嘗試把她整個人抱在懷中,叫她的名字:“柚柚。”
棠柚沒說話。
“倘若我不這麼做,恐怕你到現在還把我隻當你二叔,”蕭則行胳膊收緊,吻上她的發,輕輕咬著她的耳朵,“柚柚。”
他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她的名字,溫和請求:“能不能像以前一樣抱抱我?”
棠柚其實一直都在發抖。
明明心裡面很氣,卻在他這樣的溫柔攻勢下逐漸淪陷。
她覺著自己實在太不爭氣了。
在蕭則行吻上細白脖頸時,棠柚終於控制不住,輕輕一側身,從他懷抱中掙脫,趁著他尚未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她按住蕭則行的肩膀上,盯著他,終於提出要求:“我要拿到最高獎賞。”
蕭則行扶著她的胳膊,防止她摔倒,饒是到了這種情況之下,仍舊沉靜注視著她:“會很痛。”
棠柚說:“我不怕。”
話這麼說,她的手一直都在抖。
棠柚俯身,想要主動吻他的唇,下一刻,蕭則行撫摸著她的臉頰,阻止她的動作。
牽起棠柚的手,蕭則行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柚柚,這種事情應該讓男人主動。”
外面的風雪尚在繼續,愈來愈烈,狂風呼嘯,雪花片逐漸大如鵝毛,嚴嚴密密地覆蓋在大地之上。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
此時芬蘭的冬天過於寒冷,糊糊上午沒有出去,好奇地在別墅中遊蕩了一圈;中午時分棠糊糊又棠柚與蕭則行起了爭執,一整個下午都沒能見到她的影子,糊糊的尾巴急躁地甩來甩去。
糊糊隻是一條狗,但狗也會擔心主人的安危與健康;夜已經深了,糊糊下午沒有吃蕭則行倒給它的狗糧,無精打採地耷拉著耳朵,嘴筒子放在兩隻前爪上。
蓬蓬松松的大尾巴正掃著地,它突然聽到了痛哭。
糊糊聽力敏銳,頓時站起來,隱約聽到蕭則行的聲音,但畢竟隔的太遠,狗的耳朵也聽不清楚。
糊糊慌忙地撒狗腿沿著樓梯跑上去,蹲在棠柚房門面前,卻怎麼都進不去;它聽見哭聲稍停,兩個人似乎在說什麼話,隻是棠柚聲音仍帶著哭腔,而蕭則行似在安慰。身為一隻狗,它並不能理解人類復雜的思想,但它知道蕭則行永遠都不會欺負棠柚。
糊糊在門口等了一分鍾,又慢慢地沿著樓梯下去,趴在自己窩裡;剛剛閉上眼睛,耳朵一動。它又聽到了哭聲,不止有哭聲,還有木板之間相互摩擦的聲音,越來越重。
糊糊忍不住站起來,汪汪汪地叫了好多聲,然而並沒有絲毫用處。
糊糊大半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始終緊張地豎著尾巴;清晨時候,天色尚未亮,那種令它擔憂且緊張的聲音又持續不停響起來。
糊糊拖著緊張而疲憊的身軀再一次上了樓,蹲守在門口;守了好久,才看到蕭則行邁步走出。
糊糊汪嗚汪嗚地衝他叫了好幾聲,想扒著門縫往裡面看,但什麼都看不到,蕭則行很快就關上門,俯身,摸糊糊的頭,聲音愉悅:“乖糊糊,媽媽還在睡覺,別打擾她。”
糊糊搖著尾巴,單純的狗腦之中隻覺著蕭則行此時的狀態,與它被棠柚撿回家那天、吃到人生中第一頓飽餐時一模一樣。
而棠柚並不知道自家狗子對她的關心。
睡的迷迷糊糊中被弄醒,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覺睡到中午十一點,大片的雪地上映襯著金燦燦的陽光,她猶陷在沉睡之中,完全不想醒來。
又累又困。
她現在已經是隻廢兔子了。
朦朦朧朧中,感覺有人把她扶起來,棠柚睜開眼睛,一看到蕭則行的臉,下意識開始求饒:“二叔,我真的——”
“別怕,隻是吃飯,”蕭則行半坐在床上,讓她依靠在自己肩膀上,端著瓷碗,舀了一勺紅豆粥,吹散熱氣,嘗了一點,試好溫度之後,才遞到棠柚唇邊,耐心哄她,“乖柚柚,多少吃點,不然會餓。”
棠柚半閉著眼睛,任由他喂完一整碗紅豆粥,仍舊縮在被窩裡補覺。
朦朧中被手機鈴聲吵醒,棠柚渾渾噩噩的腦袋終於開始遲鈍地運作;她眯著眼睛,捂著尚疼痛的小肚子,剛想去拿手機,蕭則行已然轉身過來,先她一步將手機遞到她手中:“卻葵的電話。”
驚的棠柚一激靈,頓時困意全消。
她想坐起來,可惜身體條件實在不允許,隻能小小吸著冷氣,接了電話。
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約定跑路的時間了。
偏偏蕭則行還在這裡注視著她,讓棠柚也不敢告訴苗佳溪實情,隻能清清嗓子,問:“佳佳,是宋妤的事情嗎?我已經知道了。”
苗佳溪一愣:“啥玩意?關宋妤什麼事?機票已經訂好了,你什麼時候走啊?”
棠柚慌忙捂著手機話筒,偷偷拿餘光瞥了眼蕭則行。
蕭則行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的電腦挪了過來,修長的手指落在鼠標上,極為專注地瀏覽者屏幕上的信息。
棠柚隱晦地點明苗佳溪:“我現在在二叔身邊呢,國內的事情不方便處理,暫時就麻煩你們啦。你們該做做,該玩玩,不用管我。”
苗佳溪終於明白了。
合著小兔子現在在老狐狸眼皮子打電話呢。
看這樣子,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
苗佳溪說:“那我就和梁卻葵先去玩了,這機票我再退掉,有什麼需要,及時給我打電話。”
棠柚頓時松口氣,又扯了兩句,才掛斷。
她想了想,催蕭則行:“二叔,我餓了,您能幫我再拿點吃的上來嗎?”
蕭則行松開鼠標,望過來。
棠柚一心想要在這個時候支開他,撒嬌:“我膝蓋好疼啊。”
話音剛落,蕭則行走過來,棠柚心髒狂跳不停,仰臉看他:“二叔?”
蕭則行掀開畫著小兔子和胡蘿不的被子,扯住她腳腕,往自己懷裡輕輕一帶。
倆膝蓋的確都紅了,有一塊磕碰到床角,不小心撞出一塊淤血,此時格外的顯眼;蕭則行摸了摸那塊淤血。
兔子腿抖的厲害。
蕭則行單膝跪在地上,輕輕地親吻著那塊淤血,憐愛地開口:“抱歉。”
棠柚可憐巴巴:“我餓了。”
又補充:“真的餓了,想要喝奶,要是能有炸雞吃就更好了。”
蕭則行笑了笑,摸摸她的頭發:“醬料想要什麼口味的?”
“偏辣偏甜。”
蕭則行應了一聲,轉身下樓;看著他離開,棠柚終於忍不住,忍著不適,艱難地挪到窗子面前,拉開窗簾往下看。
先前約好的車子果然停在隔壁不遠處,黑色的車子。
棠柚急忙給事先聯系好的司機打電話。
接通之後,棠柚立刻說:“趙先生嗎?今天我出了點意外,暫時去不了機場;原定的行程可不可以改到明天這個時候?我可以付給你雙倍的車費,外加今天耽誤的誤時費。”
那邊答應的十分痛快:“好的,棠小姐。”
棠柚緊張兮兮地看著門口,擔心蕭則行會進來;此時聽司機痛快答應下來,她也重重地松口氣,連聲道著歉,盯著窗外,眼睛一下也不眨,直到看見黑色的車子緩慢離開,這才松口氣。
嗚嗚嗚嗚。
美色果真誤事。
棠柚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也低估了蕭則行的可怕程度。
炸雞和溫熱的牛奶很快送了過來,棠柚一天隻喝了他喂過來的紅豆粥,餓的胃都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
大快朵頤之後,棠柚才問蕭則行:“二叔,今天去哪裡玩啊?”
蕭則行問:“你確定自己現在還能出去玩?”
呃。
好像不能了。
蕭則行按了按鼻梁,無奈地嘆氣:“所以我說,不想這麼早。”
棠柚違心地回答他:“那二叔以後可以再帶我過來玩呀。”
不。
兔子一次就被喂飽,喂撐了。
短時間內,兔子不想再吃草了。
因她這一句話,蕭則行頰邊酒窩又露出來:“也好,以後可以帶著小小柚一塊過來。”
!!!
昨天不是還說她還是個孩子不著急嗎?
老狐狸尾巴這麼快就露出來了嗎?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休息,”蕭則行摸了摸她的腦袋,“明晚帶你去看極光好不好?”
棠柚支支吾吾地應著。
不用了。
明天您還是自己去看吧。
她要跑路啦。
如今棠柚不能出去玩,隻好窩在床上刷微博,過著快樂且墮落的肥宅生活。
刷著刷著,她就被一個明顯被買上去的熱搜吸引住注意力。
#宋妤學人精#
嗯?
這不是先前苗佳溪給她吐槽過的東西麼?
點進熱搜,排在第一位的微博顯然是西行甘棠這個人發的,密密麻麻好幾張截圖,旁邊做了標注,赫然是整理的宋妤自打開始營銷之後模仿棠柚所做的一切。
棠柚驚呆了。
這個西行甘棠,不就是直播間裡的那個土豪老哥麼?給她狂刷了一堆禮物的人啊!
點開下面評論,兩家粉絲掐的正歡,短時間來看,列好時間線和有截圖為證,饒是宋妤粉絲瘋狂洗地說這些元素都是流行,是湊巧,仍舊令不少路人下意識地站在Yuko這邊。
棠柚點開西行甘棠的頭像,發現這個人隻發了一條原創微博,就是這條,收集截圖證據,條理清晰地力懟宋妤。
棠柚忍不住給西行甘棠發了條私信。
「謝謝你」
剛剛發過去,她似乎聽到有手機震動了一下。
茫然抬臉,蕭則行仍舊在仔細地回著電郵,哪怕此時是在度假,他的黑色襯衫仍舊穿著板板正正。
窺到她視線,蕭則行笑了:“怎麼了,柚柚?”
“沒怎麼。”
棠柚換了個姿勢,背對著他,把手機擱在枕頭邊,揉揉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