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維景心想著,籤完字就讓她趕緊走。
旁側的人哄笑:“呦,維景的小情人過來了。”
誰都知道蕭維景身邊有這麼一個非主流審美的人,蕭維景對她格外地關照,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被他給關照到床上去。
郝勻也喝高了,大著舌頭,笑嘻嘻地開口:“能讓維景放著棠柚那塊小嫩肉不嘗,現在看來,文靈小姐果然與眾不同,本事也挺大。工作上能幹,生活中也能幹,可比花瓶好太多了。”
蕭則行本欲點煙,掀眼瞧了郝勻一下,將煙移開,折斷,丟進垃圾桶中。
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文靈像是沒有聽到,她走過去,將文件遞給蕭維景,畢恭畢敬:“蕭總。”
蕭維景看了幾眼,皺眉:“這種東西不著急吧?”
文靈描述的十萬火急,他還以為是多麼重要的東西。
文靈低聲開口:“抱歉,蕭總,我業務還不太熟練——”
“你做了一個月的助理,現在連這種事都分不清,還好意思找借口說自己業務不熟練?”
冷淡的男聲插入,文靈臉色一白,看到了蕭則行。
房間中的燈光並不算明亮,然而男人氣質斐然,無論如何都無法被忽視掉。
與蕭維景不同,蕭則行身上多了份沉澱,卻並不意味著毫無鋒芒。
蕭則行發怒時,比蕭維景要可怕的多。
蕭則行並沒看她,直接問蕭維景:“如今你對助理的要求已經低到能隨便在垃圾桶中撿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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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維景面露尷尬,解釋:“二叔,文靈她當初救過我——”
“無論她犯了什麼錯你都拿這條來解釋,你的眼裡就隻能看到這個?”蕭則行平靜看他,“哪天要是她殺了人,你也會因為這去局子裡面撈人?”
蕭維景被蕭則行駁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沒有。”
“文靈?”蕭則行念著她的名字,“維景堅持說是你救了他,那你告訴我,當初是怎麼把維景救上來的?”
萬萬沒有想到蕭則行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種事,文靈臉色蒼白:“初一暑假時候,我加入了市少兒遊泳隊;我家裡窮,去不起遊泳館,隻能去免費開放的海水浴場遊……能救上來蕭先生完全是個意外,我也從來沒想過要什麼回報——”
“從沒想過?”蕭則行輕嗤,“你的表現可不是這樣,退隊的違約金,開健身房,還拿割腕自殺要挾,胃口挺大啊。”
說到這裡,蕭則行將打火機重重擲在桌上,看向蕭維景,問:“你活了二十多年,也該是個人了。這麼拙劣的謊言騙你近五年,你腦子是被狗吃了麼?”
蕭維景不知道蕭則行哪裡來的這麼大火氣,一時間愣住了。
他這個二叔,最是沉穩,怎麼現在揪著文靈死死不放?
郝勻和蕭維景關系最好,見此時氣氛尷尬,連忙出來打圓場:“嗨,維景你回去好好查查,咱們該報恩報恩;回頭再哄哄棠柚,她那麼喜歡你,肯定哄哄就好。女人嘛,哄不好隻能……嘿嘿。”
旁邊人喝高了,腦子也有點犯渾,隻顧得附和,說話也沒個輕重:“是啊是啊,都說夫妻倆床頭打架床尾和,維景,你硬氣一點,睡棠柚一次就好;她那小身板,禁不起——”
話沒說完,蕭則行沉著臉站起來,徑直走過來,用力揪起他衣領,輕而易舉從位子上拽出來,一拳打在他臉頰上。
那人猝不及防被打這麼一拳,重重地摔在地上,鼻子和牙齒都酸脹地痛。
頭磕在地板上,疼,鼻子和嘴巴被蕭則行打得也疼。他甚至懷疑自己牙齒都被打落了,鼻子熱乎乎的,伸手擦了把,看到鼻血,頓時懵了:“二——二叔?”
蕭則行一腳踢到他心口處,俯身,居高臨下看他:“胡說些什麼?”
蕭維景怔住。
他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看到自家二叔打人。
郝勻嚇懵了,回過神來,趕緊上來勸,討好地笑:“二叔——”
蕭則行終於抬腳,回過頭來,問他:“棠柚和維景之間清清白白,你帶頭造什麼謠?”
郝勻大氣也不敢出:“二叔,我錯了。”
蕭則行腳下的人連痛呼都不敢發出來,捂著心口,乖的像個鹌鹑。
——本來就是求蕭則行做事的,誰知道上來先得罪了他老人家。
郝勻抖著手,著急忙慌地趕緊倒了酒,趕緊端給蕭則行,畢恭畢敬:“二叔,我們剛剛都喝多了酒,嘴上也沒個把門的,亂說了點話,都是些醉話,不是有意的,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蕭則行看了看他,臉頰肌肉繃緊,沒有絲毫笑意。
郝勻誠誠懇懇地說:“以後我就把棠柚當親妹子一樣看,保證不再讓別人風言風語的。”
蕭維景也打圓場,勸他:“二叔。”
他十分感動。
早就知道二叔護短,卻沒想到二叔會為了他的前未婚妻這樣的盡職盡責。
在這樣的場合下,也會時時刻刻地替他前未婚妻維護聲譽。
蕭則行冷冷瞧他一眼,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蕭維景驀然覺著,二叔這一眼……好像有點恨鐵不成鋼啊?
一片靜默。
旁邊的文靈完全被嚇壞了,臉色蒼白地站在角落中。
從蕭則行提起當年事開始,文靈仿佛是被放在炭火架上炙烤。
她心裡發虛。
那條手串,根本就不是從蕭維景那邊得到的。
郝勻剛剛被蕭則行一頓教訓,雖然臉皮厚了點,但現在還是有些掛不住面子。
他喝酒喝多了,有些憋的難受,被蕭則行驟然的發怒嚇出一身冷汗。
醒過神來之後,才覺著膀胱開始告急。
剛剛那一下,直接嚇的郝勻差點尿了褲子。
現在看蕭則行面色稍好些,郝勻輕輕舒口氣,把地上的人扶起來,準備去衛生間釋放一下。
一推開門,他眼前一亮,意外地叫出聲:“哎?棠柚?你怎麼在這兒?”
蕭則行抬眼。
他不著痕跡抽出紙巾,擦幹淨手,拋到垃圾箱中。
將有些松了的領帶正了正,這才看向剛剛被他打了一拳的那人。
他衣服上的鞋印和鼻血痕跡還格外明顯。
蕭則行皺眉,不悅:“把衣服脫掉,擋著臉出去好好洗洗,別嚇壞人。”
那人:“……”
那您剛剛為什麼下手這麼重啊!
蕭維景的位置離門最近,他站起來,撥開郝勻。
突然看見蕭維景出來,棠柚嚇了一跳。
她今天穿了條大紅色的裙子,眼神格外明亮,頭發柔順地垂在肩膀兩側,正在訝然地望著他。
蕭維景心中一熱。
果然,如郝勻說的一樣,棠柚還是在乎他的啊。
棠柚喜歡他那麼多年,怎麼可能這樣說放棄就放棄?
盡管心動,蕭維景仍舊沒有表現出來。
女孩子不能寵的太厲害,尤其是像棠柚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原本就嬌滴滴的,更加容易被寵壞。
但現在,蕭維景卻忍不住的……想要對她好一些。
蕭維景繃著臉,問棠柚:“你過來做什麼?”
棠柚愣住了。
不用棠柚開口,蕭維景也能猜得到她的目的。
知道他不喜歡矯揉造作那一套,現在準備開始走大大方方性格直爽的路線了。
估計她接下來就會說“找你啊”,委婉一點可能是“過來打個招呼”。
也不過是想和他拉進關系而已。
其實棠柚還不錯,她之前那樣嬌嬌弱弱的模樣也並不壞;蕭維景雖然一直欣賞直爽健朗的女性,但卻也意外地為她的安靜動了心。
這麼想想,棠柚也很可憐。她父親是那樣的德行,繼母也壞,養成那樣的性格也並非她的過錯。
蕭維景又感覺自己這樣冷冰冰待她有些不太好。
不管怎麼說,她年紀還小,社會閱歷也淺;兩人結婚之後,一定會好好的教她,把她的那些壞毛病都一一地糾正過來。以後兩人生了孩子,也得好好教導,就是生幾個是大問題……
他是該遞個臺階。
畢竟棠柚都主動上門來找他了。
蕭維景堵在門口,低頭看她,語氣輕緩下來:“這邊不太方便說話——“
棠柚打斷他:“讓一讓,擋路了,我找二叔。”
第33章 三十三朵玫瑰(捉蟲)
恰好苗佳溪今天要過生日, 中午兩人和學校裡的朋友聚在一起吃了飯, 棠柚知道阿麥社恐, 又特意訂上這裡的包廂,三個人再在一起慶祝。
結果阿麥剛剛走錯樓層,發現蕭則行也在,還有個陌生女人;阿麥從他們門口經過,恰好看到蕭則行在朝那女人招手。
阿麥察覺到蕭則行和棠柚之間存在的那種微妙關系, 立刻將這件事如實地告訴了棠柚。
棠柚實在憋不住一顆好奇心, 再加上她也想要問蕭則行有關工作室的事情, 忍不住過來打探下情況。
沒想到會看見蕭維景。
說完話, 見蕭維景一點表示都沒有, 棠柚皺眉, 嘗試著撥開他, 再度重復:“麻煩讓一讓。”
真是奇了怪了。
蕭維景今天是怎麼回事?
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
蕭維景陷入短暫的懷疑人生狀態中, 一臉懵地看著棠柚從他身邊經過。
雖然直爽人設的確應該這樣說話, 但是被棠柚這麼教訓, 蕭維景心裡面仍舊有些不適。
她不應該這樣。
棠柚一進門, 恰好看到裡面有個人遮遮掩掩,拿西裝擋住臉,從她身邊偷偷摸摸地走了出去, 害的棠柚滿腹疑惑地看了他好幾眼。
這是什麼情況?
好端端的,捂著臉做什麼?
沒等棠柚想出個所以然來, 蕭則行已經走到她面前:“怎麼了?柚柚?”
棠柚猶豫了一下, 餘光瞥見角落中的文靈。
——那阿麥口中的陌生女人, 估計就是她。
到了現在,棠柚頓悟了。
多半是阿麥把蕭維景錯認成蕭則行了。
蕭維景和蕭則行身高相仿,眉眼也相似。
房間中的酒味和煙味都很濃,並不能算的上好聞。
棠柚皺皺眉,仰臉看向蕭則行:“我想請二叔幫忙參考一下工作室的選址,可以嗎?”
她能聞到蕭則行身上也有煙味,卻意外的並不反感。
但剛剛進來的時候,撥開蕭維景,他身上的煙酒味就讓她感到不適。
“這件事我已經交給楊名為去做了,”蕭則行低頭看她,“明天下午就能給你答復。”
文靈尷尬無比地站在角落中。
她不敢和棠柚對視。
一顆心狂躁地跳動著。
郝勻剛剛已經出去解決個人生理需求了,蕭維景仍舊站在門口,驀然間覺著自己和這裡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桌子上的飯菜並沒怎麼動,蕭則行示意棠柚坐在他剛剛的位置上,笑著問她:“柚柚,要不要喝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