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耶,醉酒後的男人也太恐怖了吧。
要是她再稍微晚醒一點——
棠柚不敢想象。
她現在住的這個房間雖然很寬敞,但是並沒有做隔間,而是拿紗簾和珠子做了隔斷;蕭則行徑直走出去,打開旁側的衣櫃,自然而然地取出睡衣。
隔了一重紗簾,他開始解襯衫上的紐扣。
身影模糊不清,但是動作格外清晰,男人的影子投射落在床邊,淡淡的酒氣和雪松味道交織,像是人還在這裡一般。
襯衫已經脫下,隨意丟在旁側,他開始解腰帶。
在影子傾斜之前,她轉過臉,閉上眼睛。
棠柚口幹舌燥的,不敢再看下去,隻能偷偷地把頭悶在被子中。
忍不住在心裡用力地唾棄了一下自己。
棠柚,你真下賤,都這種情況了,你居然還敢饞他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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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這個小小的插曲所賜,棠柚今日晚上睡的並不太好。
往常睡眠質量蠻高,少夢好眠,今天卻很意外;或許因為臥室中有其他男人在,棠柚做了很多奇怪且晉江不允許詳細描寫的夢。
她看不清夢中男人的臉,但觸感和聲音格外真實,尤其是被人掐住腰時候的疼痛感。
棠柚蜷縮著,努力把自己抱起來,隱約聽到有人叫她名字,略帶低啞:“柚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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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聲音和現實中的對上號,夢境瞬間破碎,棠柚終於睜開眼,看到了蕭則行。
他今日難得的穿了件黑色的襯衣,正站在她床邊,距離拿捏的恰到好處,不會讓她為難,提醒她:“醒醒,要下船了。”
棠柚迷迷糊糊地應一聲,慢吞吞地坐起來。
夢境太亂太雜,她扶了下腦袋,仍舊昏昏沉沉:“幾點了?”
“九點。”
……才九點就要起床啊。
棠柚困倦地下床,絲綢面羽絨被軟而輕,隨著她的動作垂下來一角,晃晃悠悠;一隻小巧的、白生生的腳踩在鞋面上,試探著伸進鞋子中,她打了個哈欠,上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瑩白的細腰,上面還有紅色的指痕。
完全沒注意到蕭則行眸色暗沉一分。
棠柚去洗漱換衣服時,蕭則行已經出去了。
還知道自動回避。
看來這個男人品行也沒有差到不可救藥。
棠柚心裡面琢磨,這人昨晚失態多半是喝醉了;可醉酒後還能叫她名字?不應該叫文靈麼?
還是說,男人根本就是下半身掌控的生物,不論是誰,他都可?
她開始討厭蕭維景了。
本來覺著蕭維景喜歡文靈還好,隻是她討厭文靈而已;但心裡面明明有文靈卻還跑來親她……
嘔。
氣的棠柚多刷了兩遍牙齒。
棠柚故意花了近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磨磨嘰嘰化妝換衣服,本以為外面的男人會等到不耐煩,但等出去後卻意外地發現蕭則行正在打電話。
“大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柚柚,”他語氣平靜,“你也看著點老爺子,勸他下手別太狠。”
棠柚輕輕咳了一聲,以提示他。
蕭則行看了一眼她,說了句“下次再聊”,掛斷電話。
兩人並肩往外走,棠柚努力自我催眠忘記昨晚的意外,正麻痺著神經,冷不丁聽到蕭則行淡淡的聲音:“你昨晚夢到了什麼?”
棠柚愣了愣:“啊?”
夢境就像是葉片、花朵上的露珠,晚上一點一滴凝結起來,清晨還好好滴停留著,但等到太陽升起來,立刻蒸發的無影無蹤。
她已經記不清,努力回想,卻想不起細節來,隱約記得十分旖旎且荒誕。
好端端的,幹嘛關心她做什麼夢?他是食夢獸嗎?還是捕夢網?
蕭則行放緩步子:“你說夢話了。”
夢話?
棠柚眼皮一跳,心裡面有種不好的預感。
蕭則行慢悠悠開口:“你說,不要。”
棠柚:“……啊?”
她想要天降正義一道雷劈死自己。
棠柚絞盡腦汁編出謊話來回應:“啊,我想起來了,我夢到自己去餐廳點餐,服務員問我要不要放香菜,我說不要……”
蕭則行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看她緊張兮兮的模樣,一笑:“你還管香菜叫哥哥?”
棠柚:“……”
眼看著棠柚窘迫到爆炸,蕭則行不再逗她,出了艙門,遙遙看到鄧珏朝他揮手,整理好襯衫衣角,笑著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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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島入住酒店之後,棠柚立刻把自己悶在房間裡,自暴自棄到甚至不想出門。
為什麼要和“蕭維景”睡在同一個房間裡啊!
為什麼要做那種奇怪的夢還會說夢話被他聽到啊!
整理好心情,棠柚再三吸氣呼氣,默默麻痺自己說不定這樣的言行不一說不定會更讓“蕭維景”厭惡。
好不容易說服好自己,外面鄧珏敲了門。
他穿著大花襯衫大褲衩子,儼然已經融入海島生活裡,笑眯眯地問她:“嫂子,要不要去釣魚?”
一聲嫂子叫的棠柚頗為不適。
她不認識鄧珏,不過先前見過一面。
打馬球的時候,鄧珏就和“蕭維景”站在一起。
現在聽他叫嫂子,猜測他多半是蕭維景的朋友。
出了門,太陽還有點曬,鄧珏看著遊艇上的蕭則行,笑著揮揮手,剛想叫他名字,想起叮囑,臨時又改了稱呼:“哥!”
不少人都穿了休闲的衣服,唯獨蕭則行是個特例,仍就是襯衫加西褲,隻是襯衫的袖子挽起來一部分,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棠柚隻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如苗佳溪先前所說,這人外貌身材都是一頂一的好。
棠柚真怕自己會淪陷,默默在腦海中過幾遍“他和文靈是情侶”,及時打消糟糕的念頭。
棠柚曾經跟過老爺子出海釣過魚,不過這樣的海釣和其他的又不一樣;一般都是包遊艇出海,經驗豐富的海員會根據大量低空盤旋的海鳥來尋找魚群的蹤跡,上餌下鉤也都有專門人員做,全程隻需要休息,隻等待魚兒咬了鉤,才會去通知他們收鉤。
棠柚對這樣的釣魚興致缺缺,也沒有看釣竿,徑直走到遮陽傘下,躺在躺椅上乘涼;雖然早已經塗好了防曬霜,但這邊的紫外線實在太過強烈。
棠柚曬不黑,隻會被曬到發紅,蛻皮。
遊艇慢慢地往勘測好的地點進發,沒多久,就抵達了目的地。
後甲板上,郝勻湊到蕭則行面前,笑著說:“聽說二叔這幾日應酬頗多,昨晚還被新建那群老狐狸灌醉了,沒想到二叔您還能抽空出來玩。”
和蕭維景私交好的這些人,按著規矩,都稱呼蕭則行為二叔。
旁的不說,單單是蕭則行這些年來做的事情,就足夠他們心服口服地叫一聲叔。
蕭則行雖是富家子弟,卻沒有一般人那股子驕奢勁兒。
那些個花樣百出的東西,他一概不沾。
蕭則行慢條斯理地整理好釣竿,與其他人不同,他親手放餌,拋入海面後,才笑著看郝勻:“怎麼?在你們眼裡我就是一個隻會工作應酬的機器?”
“這倒不是,”郝勻咧著嘴笑,“隻是想著二叔難得有空,想請二叔去放松一下。”
說到這裡,他刻意壓低聲音:“二叔在國外那麼長時間都沒有找女朋友,想必還是喜歡咱們國家的姑娘吧?也不知道二叔喜歡什麼類型的,錦宮繡苑倒是有了新花樣,和女、體盛有點區別,可以去嘗她們鎖骨和腰窩裡的酒——”
“郝勻,”蕭則行放下釣竿,笑容斂了半分,“我不好這口。”
郝勻愣了愣,遲疑了:“那您是喜歡男——”
蕭則行摘下手套,丟到一旁,不疾不徐:“有空關心我私生活怎樣,不如多幫幫你父親。”
侍者端了水過來,他仔細洗幹淨雙手,拿起毛巾擦拭幹淨,仍舊方方正正放回去,站起來,往另一側走。
郝勻順著他走的方向看,終於發現那太陽傘下還躺了一個人;隻露出一雙修長潔白的腿,嫩的和豆腐一樣。
恰好鄧珏正站在甲板上抽煙,郝勻疑竇萬千,低聲問他:“二叔今天帶女伴來了?”
煙灰落下來,燙到手。
鄧珏彈了彈,後退一步:“沒啊。”
“那那邊的姑娘是誰?”
鄧珏眯著眼睛看,笑了:“棠柚啊。”
棠柚?蕭維景未婚妻?
郝勻嚇了一跳。
他定定神,仔細看,蕭則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而棠柚捧著書,從躺椅上坐起來。
兩人間的距離能放得下一頭牛。
那種古怪而又奇妙的想法隻在腦海中停留了片刻,很快消散不見。
郝勻由衷感喟。
蕭則行真是將大家長風範展露無遺,還知道去安慰蕭維景的未婚妻。
不愧是二叔啊。
被郝勻真心欽佩的蕭則行,微笑著問棠柚:“不喜歡釣魚?”
棠柚拿不準“蕭維景”這時候的想法。
不過也不用考慮太多,做作就完事了。
於是她以手掩面,嬌滴滴地開口:“因為太陽會曬傷皮膚呀,我最討厭紫外線啦。”
進一步加大矯揉造作的力度。
蕭則行瞧了眼她嫩生生的肌膚。
白色的小衫下,紅色指痕還沒消退,格外惹眼。
他笑了:“這倒也是。”
這樣平淡的反應並不是棠柚想要的。
棠柚攥緊拳頭,回憶一下自己昨天從書上看到的東西,開始造作:“蕭先生最近這樣陪我,文靈不會生氣嗎?”
蕭則行端起酒杯,飲了一口:“當然不會。”
胳膊肘撐著,棠柚坐直身體,她側著臉,手上的小扇子搖了搖:“其實我和文靈一直都是朋友啦,不過她好像不太喜歡我哎。”
她也有點渴了,看到桌子上還有一杯酒,剛想去拿;蕭則行卻示意侍應生過來,收走了那杯酒。
棠柚壓下火氣,仍舊繼續白蓮花的表演:“我沒有要幹擾你和文靈感情的意思啦,也不是說她的壞話;就是呢,嗯,你也知道呀,畢竟我們兩個人關系有點特殊,所以可能文靈也會有點不開心吧。我和她平時也沒什麼過節,就是以前聽說過一些關於她不好的事情——”
“柚柚,”蕭則行打斷她,頰邊酒窩又深了,聲音略低啞,“你才是正牌未婚妻,為什麼非要表現的像是你錯了?”
棠柚愣住。
侍應生又端了東西過來,走到旁邊,彎腰;蕭則行自託盤上取下一杯牛奶,抽走她手中的小扇子,把牛奶遞到她手中。
“你什麼都沒做錯,更不需要說這種話,”蕭則行不疾不徐開口,“小孩子少碰酒,這才是你該喝的東西。”
棠柚感到了被冒犯。
“蕭維景”是在變著法子罵她乳臭未幹嗎?!
愣神間,蕭則行放下喝了一半的酒杯,站起來離開,折身去看他的釣竿。
郝勻還在抽煙,看到他過來,頗為不解:“二叔,你怎麼不去休息休息?這邊可以讓別人幫你守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