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啊?”雖然這話問的有些蠢,私心上來說,讓齊程做自己的直系老板比讓齊寧做好太多了。
但是,齊程……太好欺負了……
她會對自己的老板有負罪感……
“……方便。”齊程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了兩個字。
……
遲稚涵嘴唇抖了下,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很普通的詞產生了點不太好的聯想。
自從那天,齊程的手拂過她的臉頰後,她最近很容易對齊程說出口的任何話,都產生不太好的聯想。
“這樣你想做什麼都不會被限制。”齊程左手拉了拉蓋在身上的被子,頓了下,改成了右手,“趙醫生也說解除了這些限制對治療方案會有幫助。”
“你手怎麼了?”遲稚涵卻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早上遞給他果汁的時候就覺得他左手不太自然,後來忙著出門買水果和離開的護士告別就忘了。
剛才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揉了三四回了。
齊程沒回答,本來半躺的身體往被子深處挪了一下,然後大概是覺得太明顯了,又不敢再動了。
……
這幾天,齊程的精神狀況很正常,唯一比較像病人的,就是遇到類似這樣的壓力的時候,會開始手足無措。
剛才齊家二少的氣勢瞬間消失無蹤。
“給我看看。”遲稚涵把畫放到一邊,單膝跪在床沿上,往前挪了一點。
齊程喉結上下滾動了下,身體變得更加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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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遲稚涵一直和他保持著安全距離,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主動靠近過。
所以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他眼前瞬間有了很多灰色斑斑點點。
“……遲稚涵。”齊程閉上眼,聲音帶著抖,“我快看不見了……”
“……太近了。”怕她沒理解,又抖著聲音補充了一句。
閉著眼睛感覺到床凹陷的那一塊迅速的彈起,聽著遲稚涵急急忙退後的衣服摩挲聲,咬了咬牙,把心裡面湧上來的失落感壓下去。
“好了。”遲稚涵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然後疑惑的喃喃自語,“之前靠近都不會這樣啊……”
齊程咬牙的力道又重了些,心底一片苦澀。
這一次,可能隻有他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反應激烈,那天的主動,似乎不僅僅是意外。
“會不會是我最近靠近的次數少了?”眼睛還沒睜開,遲稚涵的喃喃自語還沒結束,“要不,等你精神好一點後,我們再多靠近試試?”
……
無奈的睜開眼,看著遲稚涵背著手站在床邊,不敢靠太近,眼底卻又有了一些想要靠近的蠢蠢欲動。
“我的手隻是扭傷,不是心理問題造成的。”伸出左手,成功轉移了遲稚涵的注意力。
他現在真的不能接受她主動靠的太近,到現在仍然覺得頭暈。
“怎麼會扭傷?”看了眼他的手腕,隔著床,隻能看到有些輕微的紅腫,“你等下我去拿冰塊。”
“扭傷早說啊,你是不是早上就不對勁了?”嘀嘀咕咕的,打開冰箱墊著腳去拿冰塊,又因為冷,呲著牙回頭瞪他,“你也偶爾要聽聽李醫生的,身體傷也需要重視。”
齊程沒說話。
看著遲稚涵很熟練的從抽屜裡翻出了紗布,把冰塊裹進去又套了一層保鮮袋,細細的包好還在自己身上試了下,才站到床邊。
她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平時毛手毛腳,他經常會被她的迷糊嚇出冷汗,但是該細致的時候,細致的簡直不像是她本人。
不敢靠近,隻能兩手託著丟了過來。
然後仍然在糾結之前的問題:“到底怎麼會扭傷的?”
“睡覺扭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說完之後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藏在角落的攝像頭。
“……你睡覺都不動的啊。”遲稚涵還在嘀咕,然後嘖了一聲,“你不能這樣冰敷啊,要放在最紅的地方。”
探頭探腦又嘖了一聲,特別嫌棄的樣子。
“你為什麼處理這種事情看起來笨手笨腳的。”明明是個不讓人靠近的人,結果照顧自己的時候看起來蠢蠢的。
齊程擰眉。
“我過來好不好?”遲稚涵又開始蠢蠢欲動。
“不好。”被嫌棄笨手笨腳的人似乎有了些脾氣,低著頭不再看她。
留下遲稚涵一個人背著手墊著腳,有力使不上的在一邊不停的碎碎念。
***
她昨天晚上,夢遊了。
毫無徵兆的,突然起身就往廚房走。
擔心廚房裡面太多尖利物品會傷著她,齊程拔了手上的輸液針跟了過去。
想要叫醒她的時候,卻被她臉上的悲傷表情震住。
等再次回過神,她已經在模擬做菜的動作拿了砧板開始切菜,動作熟練,表情仍然哀傷。
他的手,是為了拿過她手裡的菜刀又不敢碰到她的皮膚,使不上力之後扭到的。
之後又因為她搖搖晃晃的站在原地太久,他也不知道哪裡崩出來的念頭想直接打橫抱起她放回沙發上。
結果自然是,沒有抱動。
她不重,隻是他禁食很久,身體又虛。
然後扭上加扭。
陪著她站了好久,看她回到沙發上睡著才重新按了鈴讓護士給他扎好針。
遲稚涵不會知道。
但是攝像頭一定知道……
他不知道趙醫生看到這幕後會說什麼,心裡面一直隱隱不安。
半夜查了遲稚涵的行程,發現她的微博下周就輪到團圓特輯了。
大概是因為視頻壓力,她又開始夢遊。
所以他就畫了兩張畫,用了澄乙的名字。
也正好,幫他們轉移下注意力。
他很心虛,有種即將脫序的預感,心虛到絕望。
作者有話要說: 齊程:她不重,是我太虛弱了……
遲稚涵:……我以後不吃夜宵了……
☆、第二十八章
遲稚涵心裡對下周要公開的冬季視頻很沒底, 從選題到菜單她都沒有參與,下周就要公開, 她卻還有最後兩道菜沒來得及錄。
她和公司籤的合約, 規定了她每個季度都需要錄制十五個當季菜譜,公司會每周公開一個, 剩下的運營全是公司在做, 她自己,隻能分得其中百分之九的廣告費用。
接了齊程這個工作後, 她到公司的次數越來越少,雖然做齊家私廚這件事提高了她的身價也提高了微博粉絲數, 但是她知道, 公司已經逐漸的把運營重心放到了另外一個私廚任俊友身上。
這人她隻在年會上見過一次, 32歲,在這行算是新人,和她不一樣, 他錄視頻的時候露臉,會說單口相聲, 偶爾興之所至會直播做黑暗料理,這半年來粉絲數飆升。
相比遲稚涵這種走情懷文藝掛的美食博主,任俊友這樣簡單粗暴的風格也挺圈粉。
林經武最近一天四五個電話跟她聊的都是這件事。
她承認, 她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到現在心裡其實已經開始惴惴不安。
雖然現在背靠大樹,但是齊程會不會真的痊愈,或者需要多久時間痊愈,都是未知數。
最重要的, 她的正職還是私廚,齊程好了之後,她仍然需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你這種不露臉的視頻是最容易被擠走的,你要是再不上心,到時候回來連站的地方都沒有。”林經武也是苦口婆心。
這些心事當然不能和齊程抱怨,最近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她想找戚晴吐槽也隻能微信上打字,往往來回兩三次自己就先沒了興致。
好不容易等他血檢尿檢都穩定了,可以開始吃半流質的食物之後,她才終於鼓起勇氣請了三個下午的假。
遲稚涵覺得自己有些混亂,對於自己的重心到底是什麼的混亂。
走之前和護士確認了四五次,直到那位笑起來像彌勒佛一樣的護士長把她推出房間,半調侃半不耐煩:“你怎麼跟要丟下孩子去上班的媽一樣嘮叨。”
……
丟下齊程的遲稚涵發現,她何止嘮叨……
她連錄視頻間隙都忘不了給齊程打電話:“隻準喝兩百毫升,我下午錄完了回來給你下素面。”
語氣奇怪的讓林經武搓了搓手臂,很懷疑的問她:“你背著我偷生孩子了?”
……
再次被人當成媽的遲稚涵自我厭棄了幾秒鍾,突然就想起了昨天被打岔後就完全不記得的澄乙的事。
“對了,我這裡有兩幅畫,對方說可以發到微博做宣傳,之後會給我們十張主打菜的精修圖。”打開齊程早上叮囑她帶的畫筒,把昨天小心翼翼卷好放進去的畫遞給林經武。
這次終於記得拿出手機開始百度澄乙。
居然是一個有百度百科的家伙……
遲稚涵咋舌,點進頁面還沒完全加載出來,就聽到林經武在她耳邊尖叫。
“……你幹嘛?”遲稚涵皺眉,耳朵嗡嗡直響,手臂被林經武抓的生疼生疼。
“臥槽,你怎麼會認識澄乙?他開價多少?”說完搖了搖頭,“不對,他開價我們出不起的,你們很熟麼?能不能打個折?”
說完又搖了搖頭:“不行打折也出不起。”
“不是,姑奶奶,你怎麼說都不說一聲就把人家的畫給帶來了,還那麼隨便的放在一個筒裡面,視頻都拍完了才想起來拿給我。你早幹嘛去了?”說到最後都帶著哭腔了,“他經紀人超兇的,萬一有個折痕啥的,要求賠錢我絕對不會跟你一起賠的。”
“……免費的呀。”遲稚涵目瞪口呆的看著林經武小心翼翼的把畫重新卷起來塞回筒裡,一副和她劃清界限的樣子,“折壞了再畫不就行了。”
齊程似乎沒畫多久就給她了,應該不會太難啊……
“……”林經武吸氣,再吸氣,先把畫妥善放好,然後才回頭找了本雜志卷成筒,很用力的敲了下遲稚涵的頭,“一幅漫畫能賣七十幾萬的家伙的畫再畫不就行了?你跟齊家人在一起久了腦子也壞了?不是,你剛才說什麼?”
“……七十……萬?”遲稚涵吞了口口水,低頭看了眼刷出來的百度百科,又吞了口口水,“呃……”
全國最年輕神秘的漫畫家,兩次國際漫畫最優秀作品獎,以最年輕的資歷入選威爾艾斯納名人堂……
齊程?!
他不但長成那樣,而且隨便畫幅畫就能賺她兩年的年薪?!
齊程!?
那個關在屋子裡十年沒出過門的男人?早上拿勺子舀藕粉嫌棄不夠甜,兩眼湿漉漉的讓她再給加一勺糖的男人?
她擔心了一整個下午,被人兩次當媽的那個罪魁禍首?!
難怪那天,他說他也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