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半個月沒來了啊。
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拎著包拔腿就跑。
往張鬱青店裡跑。
跑進店門,撞進一個人懷裡,鼻尖都是竹林的清香。
秦晗慌忙抬頭,看見張鬱青溫柔的笑。
他把秦晗扶穩:“跑什麼?”
秦晗的真話脫口而出:“著急見你。”
說完,她有些窘迫,急著找借口,把手裡裝了冰淇淋的包拎到張鬱青眼前:“是、是怕冰淇淋化掉。”
張鬱青看著她,輕笑一聲,把手覆在她頭頂:“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的這句話,是回答她的“著急見你”,還是回答“怕冰激淋化”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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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楠和羅什錦也來了,丹丹睡醒了從樓上下來,北北搖著尾巴跟在這群人身邊。
秦晗的冰淇淋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但是張鬱青得到了批判。
羅什錦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口:“秦晗,你不來我們可慘了,青哥不給開空調。”
秦晗很納悶:“這幾天好熱的呀,為什麼不開空調呢?”
“沒那個待遇唄!”
羅什錦一下子嚷嚷起來,“帝都這個季節真是要命,秋老虎啊秋老虎,熱得人心煩意亂的,青哥也不給開空調,電風扇又放在樓上,唉。”
秦晗看向紋身室,張鬱青今天有顧客,正在紋身室裡工作。
羅什錦慫恿她:“秦晗,你去,你去找青哥要空調遙控器。”
“為什麼是我......”
李楠也慫恿她:“去吧,在青哥這兒,隻有小姑娘有優待。”
“丹丹是不是也熱了?”
羅什錦看向丹丹,“快讓你秦晗姐姐給你開空調。”
“七晗姐姐,丹丹熱。”
今天是真的熱,羅什錦今天也真的好奇怪。
秦晗不想去打擾工作時的張鬱青,可是丹丹的汗都順著脖子淌下來了......
“那好吧,我去要空調遙控器。”
秦晗起身時,餘光看了眼窗外。
她頓住,扭頭重新看過去。
窗外沒人?
但秦晗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剛才餘光裡看見的身影,有點像胡可媛。
紋身室的門被敲響,秦晗身後跟著丹丹。
兩個小姑娘往門口一站,大眼睛看著張鬱青,眨巴眨巴,也不說話。
顧客紋的是個簡易線條的小圖,張鬱青把線條畫完,才抽空抬起頭:“怎麼了?”
估計小姑娘是被人推來的,臉頰和脖子皮膚都泛著粉色。
她看著挺不好意思的,猶豫半天才指了指屋外,吭哧著小聲說:“天氣好熱......想開空調,可以嗎?”
張鬱青遮在口罩後面的唇角揚起來,突然想要逗逗她:“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
哦,小姑娘還挺夠義氣,不肯招出來主謀,一口咬定,“是我想開空調。”
其實張鬱青並不是羅什錦嘴裡那樣,空調平時總是開著的。
他會把空調遙控器裝起來,是因為丹丹總是偷偷把空調按開,然後站在風口吹。
丹丹身體弱,那麼個吹法兒,吹完不是拉肚子就是發燒。
所以張鬱青忙的時候,總是把遙控器裝在自己褲子兜裡,或者放在紋身室。
“真是你想開空調?”
“是!”
張鬱青重新看向顧客手臂上的紋身圖案,隨口一說:“自己拿,遙控器在我兜裡。”
他今天穿了一條工裝褲。
褲子上大大小小口袋有十幾個。
還以為這麼說她會為難地把羅什錦供出來,沒想到的是,秦晗居然真的就走過來,伸手就往張鬱青褲子上摸。
邊摸還邊小聲嘀咕:“是這個口袋嗎?還是這個?那,這個呢?”
顧客憋著笑,看向張鬱青,用口型問:“青哥,你還行嗎?”
秦晗蹲在他身邊,白淨柔軟的手遊走在褲子上。
張鬱青覺得他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挖坑跳。
他深深吸氣:“秦晗,你給我起來。”
41. 裙子 你會吻我嗎?
要空調遙控器這種事情, 一回生,二回熟。
後來想想,那段時間秦晗每次去遙南斜街, 羅什錦都會慫恿她去找工作中的張鬱青索要空調遙控器。
有時候是因為天熱, 想開空調;有時候是因為太冷,要關上空調。
李楠都說羅什錦, 你一個賣西瓜的, 對溫度變化還挺敏感。
羅什錦大著嗓門:“我們胖子,都對溫度變化敏感!”
在羅什錦的敏感裡,秦晗也被鍛煉出來了。
張鬱青的態度越縱容, 她越放松, 甚至學會了撒嬌。
有時候張鬱青在紋身師和顧客談圖案, 秦晗門也不敲, 輕手輕腳溜進去, 然後站在張鬱青身後, 手搭在他肩膀上,假意按摩。
多數時候, 張鬱青會回過頭, 露出無奈又溫柔的笑, 告訴她遙控器在哪兒,讓她自己去拿。
隻有一次例外, 那天他正在和顧客說得認真,秦晗溜進來,又假惺惺地去給他按摩肩膀。
張鬱青當時還在說著話, 也許把秦晗當成了丹丹或者誰,在秦晗把手放上去時,他下意識抬手, 拍了兩下秦晗搭在他肩上的手背,示意她先別搗亂。
他手指溫熱,搭在她手上,秦晗覺得有無數電流湧進皮膚。
她沒拿遙控器,紅著臉,落荒而逃。
秦晗不知道,她跑了之後,張鬱青才反應過來,停下談話,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顧客笑著打趣:“青哥,剛才的小美女是你女朋友嗎?”
張鬱青輕笑一聲:“活祖宗。”
大學的生活被秦晗過得有滋有味,上課,早起去圖書館佔座,偶爾去參加集體活動。
忙碌是很忙碌,想要學的東西太多,甚至比高中還累,但她和張鬱青的聯系也更多了些。
平時在學校就給張鬱青打電話或者發微信,周末也總能空出一天去找他。
大概是接觸得多了,現在她也不再拘泥於高中校園裡的那點事情,他們之間可聊的話題也越來越多。
有那麼幾次,和張鬱青的通話時間居然有一個小時那麼久。
某些汲取溫柔的頻率,撫慰了她加速成長時的不安。
秦晗想,這樣的長大似乎也不算難熬。
哪怕張鬱青說30歲才算成年,她似乎都能欣然接受了。
10月底的時候,秦晗手機裡開始有陌生的號碼來電。
是鄰省的手機號,總是趕在秦晗上課時或者在圖書館時打來。
秦晗的手機常常是靜音的,有時候看見未接來電,已經是一兩個小時以後了。
這個電話她不認識,也就沒回過,但隔三差五,這個電話還會再打來。
陰差陽錯的,半個月裡秦晗看見過4、5次這個號碼的未接來電。
和室友們說起時,謝盈敷了個綠色的面膜,盤腿坐在上鋪說:“肯定是詐騙電話,現在的騙子都很長情,給你多打幾次,搞出一種前任餘情未了的錯覺,好讓你打回去。”
孫子怡也點頭:“然後你就會打回去啊,一打回去,得,扣錢了。”
室友們都這麼說,秦晗也漸漸不再惦記這個電話了。
有天洗過澡,秦晗正在寢室吹頭發時,謝盈叫她:“小秦晗,你手機!”
是那個陌生號碼。
秦晗接起來:“您好?請問您哪位?”
“秦晗!秦晗!是我,我是徐唯然,你還記得我吧,我是徐唯然。”
秦晗有些意外:“你好徐唯然,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秦晗秦晗,我給你打過很多次電話,很多次,有時候無法接通,有時候打過去沒人接,我找不到你......”
徐唯然那邊傳來類似幹嘔的聲音,然後是他的喊聲,“你是不是故意躲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這是你的號碼。”
徐唯然大概是喝多了,說話聲音很大,語無倫次又總是在重復同樣的話。
秦晗聽了一會兒,問:“徐唯然,你如果有事找我,明天清醒時再給我打電話好嗎?”
電話裡靜了一會兒,徐唯然突然大聲質問:“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秦晗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秦晗不想和喝醉的人聊這些問題,隻說自己要掛斷了。
“胡可媛都告訴我了!你有男朋友了!是不是!”
秦晗蹙著眉把電話掛了,謝盈從上鋪探頭:“小秦晗,有情債啊?”
“沒,隻是一個高中同學。”
那天晚上秦晗沒能得到安寧,徐唯然像瘋了一樣不停打電話過來,又在高中群裡不停艾特秦晗,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有一個女生說他吵,徐唯然發了很長一條語音在群裡,他罵了那個女生。
然後群裡的同學和徐唯然吵起來,不斷有新消息湧出來。
秦晗始終沒說話,想了想,把群退了。
第二天,徐唯然發了信息來道歉。
【秦晗,我真的很喜歡你,從高中開始就喜歡你,我知道你一直不怎麼喜歡我,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了,祝你和男朋友幸福,再見。】
秦晗沒回復,也沒空去想這場鬧劇裡胡可媛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
這件事像是生活裡的一小段插曲,就這麼過去了。
她在圖書館裡上自習時,偶爾走神想起這件事,忽然覺得自己挺冷漠的。
為什麼面對徐唯然的那些難過,她覺得無動於衷呢?
後來秦晗知道了,也不是她冷漠,是她和徐唯然之間,並沒有那麼近的關系。
因為在謝盈出事時,她是實打實地跟著難過了好多天。
當天晚上,從圖書館回宿舍,秦晗裹緊了外套一路小跑,推開寢室門,她呼著:“今天晚上好冷呀。”
說完,她忽然覺得寢室裡氣氛不對。
大家都沉默著,而謝盈的眼睛是腫的,眼皮通紅。
秦晗心裡一緊,趕緊過去:“盈盈,怎麼了?”
謝盈平時很成熟,大大咧咧的性格,秦晗每次看她時,都覺得她身上有種讓人自嘆不如的風情萬種。
但現在謝盈塌著肩膀,抱著一盒抽紙,哭得嗓子都啞了。
秦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時,隻能抱住謝盈。
謝盈在她懷裡哭得抽抽噎噎:“我每天、每天都擔心,擔心自己話太多會影響他復習。我以為他會努力學習,然後考試到、到帝都來。我以為他因為我,會很想很想來帝都市上大學。我總怕打擾他,可是他居然去和高三的女生聊天,聊一整晚。他還給那個女生買早餐,給她畫復習重點。”
謝盈的男朋友是她的高中同學,高考時失利沒能考到帝都來,現在正在復讀。
有時候吃到什麼東西,謝盈會說,等他來了也帶他嘗嘗。
看到什麼好玩的,謝盈也會記下來,想要等著明年高考後和男朋友一起來。
謝盈給男朋友打電話時,永遠都不超過一分鍾,生怕打擾他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