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浔之:“我有一板一眼?”
易思齡點頭。
謝浔之嘆氣,俯身過去,把她壓在床頭細細密密吻了一陣,又在她唇角輾轉,這才稍稍後退一釐米,用這樣極近的距離,鎖著她,“還一板一眼?”
易思齡呼吸都漲潮,吃到他嘴裡淡淡的甘草薄荷牙膏的味道,她人都被吻軟了,還是調皮,就不說讓他高興的話,哼了聲,“就有。”
謝浔之笑了聲,洗過澡後的面容很清雋,額發沒有用發膠固定,慵懶地垂下來,單看臉,他此時很像二十來歲的大學生,隻不過那身上歷經千帆的沉穩,和掌控一切的意氣風發是大學生沒有的。
他最後親了易思齡一下,清淡說:“昭昭,你故意調皮惹我,我也不會滿足你的心願。明天你要早起。今晚不行。”
說罷,他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樣,規矩地躺在易思齡身邊,打算睡下。
易思齡愣了下,思考他的話,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謝浔之!”
易思齡氣得一個翻身跨坐在謝浔之身上。
就像騎那匹看似穩健,實則曉勇野性的阿哈爾捷金馬。
但謝浔之比那匹馬到底周全多了,她猛地跨坐上來,他怕她摔下去,手臂妥帖地託在她身側。
兩人一高一低的視線在狹窄幽暗的空間裡相撞。
“昭昭,睡覺。”
“你惹我!”
“沒有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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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
謝浔之忍著突然而來,迅速又不講道理的脹痛,把易思齡從身上抱下來,讓她乖乖躺好,手掌蓋在她睜得圓溜溜的眼睛上。
“睡覺。”
沉沉的兩個字。
——
次日,謝浔之晨跑回來後洗澡,發現易思齡正在浴室裡刷牙。易思齡在鏡子裡瞪他一眼,讓他把驚訝收一收。
謝浔之垂下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收拾妥帖,謝浔之戴上易思齡在巴黎為他買的一支金色鸚鵡螺。那對紅寶石袖扣仍舊愛不釋手,昨天戴,今天也戴,多戴幾次,易思齡就會一邊嫌棄一邊給他送新的。
她是嘴硬心軟的小朋友。
他屢試不爽。
早飯快吃完,易思齡才慢悠悠地出現在餐廳,一身明媚奪目的中國紅讓謝浔之眉目一動。
那樣飽和度濃鬱的紅色,利落又嬌矜的剪裁,被她穿得沒有絲毫刻意,對受人矚目一事有著遊刃有餘的松弛感。
謝明穗:“大嫂,你絕了。”
易思齡笑著回應:“漂漂亮亮上班也許是我最大的工作動力。”
謝浔之輕笑出聲。
吃過早飯,謝浔之讓易思齡坐他的車一起去集團,易思齡晃了晃手中的法拉利鑰匙,“不要,我有車。”
“開跑車上班?”謝浔之微笑。他古板的一面又上來了,開跑車上班他不能苟同,但不表現出來,隻是溫和地詢問。
易思齡怎麼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心裡嘀咕一句老古板,“我爹地和老二坐直升機上班。我還隻是開我的14001呢。”
謝浔之:“…………”
港島比京城管控寬松,在城市裡也能允許私人直升機活動。
“好。”謝浔之不會強行讓她做不高興的事,隻紳士地叮囑:“路上注意安全,不要開太快。若是飆車,就不準你開了。”
讓她玩得高興就行。
“哼。”
易思齡懶得理他,跟她爹一樣。
她可是遵紀守法好公民,限速七十,她開六十九那種。
——
每月的偶數周周一九點,是慣例的藍曜董事會議,由在集團內擔任職務的董事和高管參加。
今天會議明顯很熱鬧,一些平日裡不來集團露面的股東也到場了。因為謝浔之要贈予部分股份給妻子,需要走舉手表決的流程。
“二哥,你聽到風聲沒,浔之已經選好了福娃娃新總裁。”謝春華對易思齡佔股一事不太感興趣,總之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這股份早贈晚贈都是會贈的,還輪不到他說話,他比較關心自己的利益。
“我沒聽說啊,怎麼,你聽說了?”謝敬華裝傻。
來開會之前他還跟老婆保證,肯定給範楚桐拿下福娃娃總裁一職。他可是都私下跟謝浔之通氣了,總不至於侄兒這點面子都不給。
兩兄弟互相笑對方老狐狸。
場面直到謝浔之進來,才安靜不少。幾分鍾後,易思齡掐著點進來,一身恃靚行兇的紅色霎時就成了這暮氣沉沉的會議室的唯一風景。
眾人都互相使了個眼色,心思各異,對這位未來董事長夫人,風光無限的港島名媛持各自的保留意見。
謝浔之一幅公事公辦的表情,衝易思齡颌首,手指點了點他身邊的位置。
易思齡心裡想笑,但面上高冷,一絲表情都沒有,高跟鞋邁得穩健,走到謝浔之身邊坐下。
會議一切平順,對於謝浔之贈予股份一事,股東幾乎是全體一致通過,合同上籤字落章,流程走得很快。
籤字的時候,謝浔之從西裝內側口袋拿出那支萬寶龍大班149,拇指頂開筆帽,紳士地把筆遞給易思齡。易思齡看他一眼,接過,和他用同一支筆籤下這份合同。
“恭喜啊,易董。”
“恭喜恭喜。以後藍曜在謝董夫婦的帶領下,一定能越來越好!”
易思齡從善如流:“謝謝。”
百分之三的股份,放在藍曜這艘巨輪,分紅能抵幾個小型上市公司,旁人不可能不眼熱。
會議按照流程繼續,所有的提案都表決過後,謝浔之這才開口,“有關福娃娃總裁一職,我已經有了人選,今天趁著大家都在,宣布一下。”
謝敬華眼睛一亮,搖杆也挺直。
謝浔之面容沉肅,語速不緊不慢,像鍾聲,敲在某些人的心頭:“我和穗總,魏總商量過後,一致決定,聘請易思齡女士作為新任福娃娃總裁。”
“…………”
“…………”
“???”
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這公私不分也太明顯了,贈股份還不夠,還要贈福娃娃?周幽王為討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
“謝董!我覺得這個提議還有待商榷。”謝春華開口打破沉默,“思齡,不,易董雖然成為新股東,但她畢竟從未在藍曜待過,就這樣貿然讓她管理福娃娃,會不會……”
“對其他公司的老員工有些不公平?”
“況且易董如此年輕,又沒有經驗,我想,還是要再斟酌。”
謝敬華人都懵了,沒想到殺出一個易思齡,他這跟老婆和侄女怎麼交待?
“是啊是啊,浔之,你再想想,思齡這麼年輕,若是想來藍曜上班,多得是合適的崗位,我覺得風曜文化這種時尚傳媒行業才更適合思齡。福娃娃真不合適。”
謝浔之剛要說什麼,就聽見易思齡先開口。
那曾經在他吻中變得嬌滴滴地,軟哝哝地聲音,如此利落,明亮,化成一把輕盈的刀。
“三叔您推薦的王總監今年也不過二十七歲,二叔推薦的範部長今年也不過二十六。大家不都是年輕人嗎?怎麼到了我這裡,就是太年輕呢?”
易思齡笑盈盈地望著他們。
謝春華蹙了蹙眉,語重心長說:“思齡…三叔不是這個意思,還不是怕你沒經驗,福娃娃總裁又枯燥…”
易思齡挑眉,直直看進謝春華眼底:“三叔是覺得,我一個星頂集團的董事長,在經驗上還比不過一個樂泉的市場總監?”
爹地說的沒錯,人就是要頂著幾個title去唬人。
她來福娃娃叫什麼經驗不足,這叫下凡。
“還是…”易思齡頓了頓,輕描淡寫,“您的意思是謝董選我,這叫用人唯親,經驗不足。”
“………”
第64章 比翼雙飛
易思齡是不好惹,嬌縱,又不講道理的大小姐,人人都知道。港媒寫有關她的個人報道時,總要用上恃靚行兇這個詞。
此時此刻,這間會議室裡的所有藍曜高層都深深感受到了什麼叫大小姐。那就是別想她看誰臉色,誰說了什麼讓她不舒服的,她就得讓誰更不舒服。易思齡不需要像謝浔之那樣,端著大集團領導者的威嚴莊重,要制衡,要容人,要海納百川,她就是可以嬌縱。
什麼星頂集團的董事長,誰不知道易思齡能當上這個董事長是靠她有個好爹。但沒辦法,這個title太唬人了,世界頂級奢華酒店,給易思齡帶來的不止是每年數億美金的收入,更是一張直通名利場的名片。
何況她接手星頂酒店後又沒把酒店玩死,還玩得風生水起,不是和奢牌聯名,就是和世界頂級藝術家合作,制造各種噱頭,營業額年年上升。
媒體說易思齡是營銷天才。
會議室鴉雀無聲,舌燦蓮花的謝春華也找不出反駁的地方,就這樣尷尬地看著易思齡。
星頂集團的董事長肯來福娃娃工作,這說出去是行業內的大新聞。
謝浔之:“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不再過多討論。”他看一眼魏肇陽,“魏總,等會你帶易總去籤聘用合同。薪資待遇方面你和易總商量,盡可能滿足。”
魏肇陽:“好的,沒問題,謝董。”
這件事就這樣塵埃落定,眾人心思各異。有為福娃娃這個百年品牌而惋惜的,有不滿謝浔之公私不分拿福娃娃去哄老婆的,更有看好戲的,總之大家面上都復雜而微妙。
散會後,魏肇陽抱著一堆資料急匆匆回了辦公室,老大交待的任務,他趕緊去辦好。謝明穗給易思齡偷偷比了個贊,也神清氣爽地回了財務部。
易思齡慢悠悠起身,剛要扭頭就走,被謝浔之叫住。
“易總。”
他有一把極好的嗓音,厚實,低沉,有磁性,不過是簡單的易總兩個字,居然讓易思齡心髒一抽,砰砰地跳。
他第一次叫她老婆的時候,她也是心髒砰砰。
謝浔之淡淡地看她一眼,面容溫沉,看不出情緒,“來我辦公室,有些工作細節要和你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