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你想叫我daddy也可以。我不介意。”謝浔之笑,手中的萬寶龍鋼筆愉悅地在那方紫檀木桌案上敲了敲。
易思齡瞪他:“我介意!少佔我便宜,我知道你腦子裡想些壞東西。”
謝浔之垂臉,把眸中的暗色斂走,覺得她未免太聰明了一些。
“下周一記得準時來藍曜報道,老婆。早上我帶你去人事走聘用流程,九點的會議,再宣布你是新任福娃娃總裁,以及新任藍曜董事。”
“董事?”
易思齡倏地抬頭,看過去。
謝浔之:“我把名下的股份部分贈予你。”
“送你的入職禮物。老婆。”
第63章 百年好合
下周一去藍曜工作的事,易思齡讓謝浔之先瞞著家裡人,她要等消息公布後,給大家一個猜不到的驚喜。
謝浔之無有不應,告訴她會替她保密。隻是轉頭,易思齡就藏不住事,打電話把這事獻寶地講給了梁詠雯。
梁詠雯驚喜女兒去了京城居然有如此不一樣的變化,才三個月而已,就開始走上正軌,心情又是喜又是憂,喜她終於肯好好上心幹一件事了,憂她在京城人脈關系都不到位,會不會受委屈?
藍曜集團不是什麼小企業小公司,體量驚人龐大,股權結構也極為復雜,謝家雖然是創始人,佔大頭,但這麼多年下來,參雜了各方勢力,可以說暗藏洶湧。
謝家內部也人員龐大,分大房二房三房四房,直系旁系親屬全部在藍曜任職,各自都把手一方山頭,雖然謝浔之是板上釘釘的話事人,但為了平衡利益,也要做出讓步,不可能是一言堂。這就不像裕豐集團,易坤山一方獨大,其他的易姓在裕豐壓根說不上話。
“好了好了,你別愁,我去的就是一家子公司,很小呢,壓根就和他們派系鬥爭搭不上關系。星頂集團我都能handle,別說一個小福娃了。”易思齡讓梁詠雯不要多想,又保證把福娃娃重新開到港島,讓梁詠雯天天都能吃,隻要想她了就買福娃娃。
梁詠雯無語,她又不愛吃甜食,“你個鬼靈精,還沒任職就打起我的主意來了。想讓媽咪給你增加銷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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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齡:“等我安排啊,媽咪,各方資源我都要用上,若是不能把福娃娃賣爆,我這面子往哪擱啊。”
梁詠雯笑她從小就是為了一個面子,做出許多啼笑皆非的事。誰能想到,易思齡一門心思考劍橋就是為了和拿到牛津offer的陳薇奇一較高下。
她要證明自己不輸給任何人,雖然出發點奇奇怪怪,但好歹,結果是好的。
“好好好,我和你爹地,還有你那三個腦殘粉都等你安排,有用得上的你就開口。”
腦殘粉自然是老二老三老四。
又讓梁詠雯保守秘密,易思齡才滿意地掛了電話。
當天晚上,梁詠雯就把好消息告訴易坤山,易坤山高興得拍大腿,開了一支蒙哈榭特級園,配晚餐的清蒸蘇鼠斑,一邊吃一邊嘮,從易思齡剛生下來的朝霞,說到易思齡嫁人那天的風光,最後醉倒,被梁詠雯嫌棄地趕出主臥。
次日,易思齡要上班的消息傳遍易公館。
易瓊齡知道這事後氣得哇哇大叫,在群裡發瘋:【@Mia@Mia!聽說你要上班了?怎麼回事??】
【是不是姐夫對你不好!pua你把當勞動力!氣死我了,我要殺來京城給你撐腰!】
【想到公主早起上班打卡,還為男人打工,我這心裡就難受[大哭]】
剛剛才在系統上打卡成功的易樂齡:【…………】
易樂齡已經心如止水,默認了自己是易家的天選打工仔,就活該早八晚七無雙休。
易樂齡:【@Della,我給你請一個語言管理老師,你好好學一學。】
易瓊齡嘟嘴:【學什麼?】
易樂齡:【學怎麼少說話!】
老三喝著熱乎乎的豆漿,在趕早課的路上回消息:【什麼打工?我怎麼不知道?】
易瓊齡切一聲:【你肯定不知道,你現在是京城小妞了,不是港島辣妹。】
老三:【……信不信我殺回港島揍你[微笑]】
易思齡這幾天都沒有睡懶覺,九點半就起了,她決心稍稍把生物鍾往前撥一個小時。到九點一刻,鈴聲像潮汐海浪,撲面而來,吵得她罵罵咧咧爬起來關鬧鍾。
群裡已經鬧翻天。
易思齡蹙著眉,水眸懶怠地耷拉著,【你們怎麼知道我要去藍曜上班??】
老二:【爹地說的。】
老四:【老頭說的咯!】
老三:【剛剛聽她們說的!】
易思齡:【我隻告訴了媽咪!老頭怎麼會知道!】
易瓊齡覺得公主傻了,一個被窩裡睡覺怎麼會有秘密。肯定什麼都說啊。
易思齡:【你們沒告訴別人吧?】
易欣齡:【啊…我剛才告訴寧寧了…怎麼?這事還要保密?】
易思齡:………
易公館全是守不住秘密的大嘴巴。
易欣齡信誓旦旦下保證:【放心,公主!我交待寧寧了,讓她不準說。】
當天晚上,整個謝園都知道大少奶奶要去集團上班。楊姝樺很誇張,打算給易思齡辦家宴慶祝入職,廚房忙得熱火朝天,管家訂了大批新鮮的弗洛伊德玫瑰花,把餐廳布置得像花房。
易思齡購物回來後才發現大家都到齊了,等著她回來開席。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著那些花,看著琳琅滿目的晚餐,“這是?”
謝園眾人各有各的繁忙,晚餐並不經常在一起吃,想湊齊所有人也很難,除非是逢年過節。
但今天到得很齊。
謝溫寧牽著一把彩色氣球走到易思齡跟前,笑盈盈地遞過去,“Suprise!大嫂!”
“慶祝大嫂明天入職藍曜,成為福娃娃最漂亮的總裁!原諒我大嘴巴,把這事告訴媽媽了。”
易思齡被驚喜擊中,眼中的高興藏不住,在暖色的燈下,流水似地淌出來。她仰起頭,看著空中飄蕩的氣球,每一隻都系著蕾絲蝴蝶結,上面無一例外,寫著:【14001】
“這是誰寫的?”易思齡猛地牽緊氣球繩,驚訝地問。
謝溫寧和謝明穗相視一笑,就知道這串數字是大嫂和大哥的摩斯密碼。難怪大哥不肯說,隻漫不經心地在氣球上依次寫,再讓她們猜,猜對也沒獎。
“還能有誰,當然是大哥啦!氣球是我和小哥扎的,字是大哥寫的!花是大哥贊助的,紅酒是二姐贊助的!當然,一切的總指揮是媽媽!”
易思齡微微抿了下唇,被花被食物被氣球被一切繽紛氛圍弄得繚亂的目光收回來,這才注意到坐在沙發上,含笑回望的男人。
人在家裡,沒有穿那些線條挺括到近乎鋒利的西服,換上舒適隨意的駝色開衫、休闲褲,手臂松弛地搭著靠背,點漆的眸在溶溶的燈光下很溫柔。
兩人隔著距離,很不經意地對視一眼。謝浔之唇角的笑更深,倜儻地坐著,也不動,難得如此慵懶。
才幾秒,易思齡就羞赧地撇過頭,手指緊緊捏著氣球繩。
好煩。
她在心裡想,不懂自己怎麼一看見謝浔之就很羞澀,臉也迫不及待得發熱。
14001更是讓她想起他們領證的那天。
“14001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那臺法拉利的車牌也是這個數字…”謝溫寧是好奇寶寶,期待地等待易思齡解答困惑。
可沒想到易思齡和謝浔之一樣壞。
“不告訴你,自己猜。”易思齡翹起唇角,抬手捏了一把謝溫寧的臉頰。
這是她和謝浔之彼此才懂的情話。
他這樣老土的男人,能想出這一句不容易。
熱熱鬧鬧地吃過飯,又切了一塊芝士蛋糕,是福娃娃旗下唯一銷量差強人意的明星產品。
謝明穗找時機把易思齡拐到一旁。
易思齡喝了一點小酒,臉蛋紅撲撲的,精致的妝容沒有斑駁,大眼睛瑩瑩地望著謝明穗,“怎麼啦?”
謝明穗:“大嫂,大哥把股份贈予你這事,董事會已經通過了,明天舉手表決走個過場就能籤合同,但是你空降福娃娃任總裁這事他們還不知道,明天大哥公布後,二叔三叔估計會不高興,他們爭這個位置挺久了。福娃娃一直是他們兩方人馬換著來。”
易思齡點頭,“我聽謝浔之說過。”
她這幾天也不是隻知道拉著小炸魚和老三陪她購物,還沒上一天班,上班的look就買了不下十套了,她做了有關福娃娃的背調,謝浔之也跟她分析了如今藍曜集團的大致情況,但謝浔之說的那些是非常冷靜客觀的分析,幾乎不帶個人主觀色彩。
謝明穗怕易思齡受欺負,要提前告訴她,“明天開會,他們肯定會說什麼,大嫂你別往心裡去。我是做晚輩的,不好說長輩的壞話,但不說我怕你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
明穗潤了下喉,“二叔其實挺好的,也沒什麼大野心,就是二嬸心氣高,總不滿二叔在集團沒有話語權,會慫恿他爭一些蠅頭小利,還喜歡把範家的人都安插進來,範家做的部分產業是藍曜的下遊,反正就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不過他們也造不出大風浪,大哥看在親戚的情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這邊也是。範楚桐你見過的,她就是二嬸的親侄女,當初是二嬸跟大哥開口,要把範楚桐安排進來。”
“三叔呢,野心比二叔大,也比二叔貪,樂泉公司、制造業板塊、東南亞這邊的業務都是三叔把著的。三嬸沒什麼背景,娘家在蒙城做奶牛養殖業,也全是靠著藍曜,百分之八十的訂單都是來自樂泉。三嬸娘家也有一半的人在藍曜工作,還有啥遠房親戚的,我都數不過來了。”
易思齡頭都大了,總結謝明穗說的:“你們藍曜到處提供就業崗位!造福千萬家!”
再糙一點,但凡沾親帶故的,都趴著這艘巨輪過活,恨不得把家裡的親戚保姆司機貓貓狗狗全部掛靠進來領薪水。
謝明穗苦笑,“沒辦法,蛋糕太大了,就是有這些亂七八糟的。這次福娃娃總裁的人選,三叔這邊是推舉王熠,王熠這人性格我不太清楚,沒打過交道,但她是黃威的情人,樂泉的市場總監,黃威力保她上位。”
“這個王熠和我一般大嗎?”易思齡插問一句。
“和我一般大,也才二十六七吧……二叔是推薦範楚桐,你懂的,肯定是二嬸出的主意。你空降動了他們幾方人馬的利益,我猜他們明面上不敢找你麻煩,私底下也會耍點小手段,讓你工作開展不順利。大嫂,你得小心點,福娃娃池雖小,但王八多,很多關系戶……曾經也有人想改革福娃娃,但都沒辦法,根本改不了,底下人不聽啊,各個都有關系有背景,壓根不把調過去的總裁當回事。”
她說話有格外幽默的一面。
池小王八多。
易思齡被她奇妙的比喻逗笑,雙眸在夜色中也如此清亮,“我懂了,謝謝你,穗穗。”
謝明穗說這一番話,就是在把她當自己人。
她們已經成為了家人,是利益共同體,是互幫互助的一大家子。
易思齡突然抱住謝明穗,兩個女孩的香氣交織在一起,一道是高傲的玫瑰香,一道是清婉的蘭花。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穗穗,謝浔之說了,你對福娃娃有很深的情感,相信我,我會讓更多人喜歡福娃娃。”
晚上,易思齡洗漱完就乖乖躺在床上。還是那架拔步床,新床已經訂制好了,她臨時說懶得換,就睡這架。
拔步床免遭淘汰,松一口氣,繼續精神抖擻為這對新婚燕爾的主人服務,保證堅固牢實,抗震抗壓。它可是和故宮的那些宮殿一樣,全卯榫結構,一顆釘子都沒有,扛十級地震都沒問題,何況他們小小的玩鬧,偶而瘋狂的晃動不值一提。
謝浔之把手機拿遠充上電,回頭就看見易思齡在那發呆,他走到床邊坐下,點了點她柔軟的臉,“想什麼。”
“…少管我。”易思齡哝哝低聲。她在想明天的事。
謝浔之無奈地看她,“你和明穗說了些什麼?我能聽聽嗎。”
易思齡:“就是你給我說的那些,隻不過穗穗說出來比你有意思。不像你,一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