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妹妹的舅舅是集團某股東的親戚,她算是關系戶塞進來,好在自身能力不錯,學歷也是985加英國碩士,把她安排在董事辦,謝浔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家對她的話向來深信不疑。
“老板的未婚妻是港島人?好魔幻啊!之前不還說是賀家的大小姐嗎。”
“我怎麼聽說是跟事業六部的範總?”
“範楚桐!我磕過這對!她長得好溫柔啊,和老板這種禁欲系貴公子好搭!”
“搭不搭不知道,但我聽說範總還挺有手腕的,還挺會利用性別優勢。”
“——唉喲,能不能別跑偏!現在是說港島的那位!”
小妹妹見大家各說各的,都不聽她的下文,有點不高興了。
大家立刻看她,都不說話了。
小妹妹輕咳:“絕密消息,絕對保真。老板的未婚妻是港島易家的!易坤山的女兒!”
一疊抽氣聲響起。
幾個出名的香江富豪都被營銷號盤爛了,不可能有人沒聽過易坤山。港島響當當的大佬,地產巨鱷,年輕時那可是風流人物,和好幾個女明星傳過緋聞,結婚後反倒收心,說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有人感慨道:“果然,太子爺這種人,未婚妻絕對是門當戶對大小姐。找old money,謝家果然牛逼。”
小妹妹:“以後能不能別把範楚桐和謝董放在一起,這兩人差太遠了好嗎。而且易思齡比範楚桐漂亮多了。我吃易思齡這種濃顏,她真的超美超奢華,美神下凡!”
“可易思齡……”
說話之人咽了咽,臉上表情很怪,“這位才是和咱們老板一點都不搭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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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秘書衝好咖啡就走了,不再參與一群小妹妹的八卦局。
她現在慶幸自己沒有嘴巴大,老板跟那位神秘女人送飯的八卦,她一個字也沒透露。她已經腦補出一出大戲——太子爺芳心暗許溫柔小白花,無可奈何聯姻老錢大小姐,心中虧欠,所以連飯都要管!
現在就祈禱那位港島大小姐不知道,不然雞飛狗跳,她也跟著遭殃。
以為是春天,沒想到是個多事之秋。
——
下午兩點多,謝浔之還在辦公室忙。
梅叔打電話過來,說航線申請下來了,三小姐和小少爺也都準備好,正往機場去,問他什麼時候動身。
預計是三點半起飛。
“就來。”謝浔之看一眼腕表,“東西辦好了?”
“我辦事您就放心,行李早準備好了,夫人讓帶的那些禮物也都帶上了!拖了兩車呢!”梅叔話裡掩飾不了高興勁。
楊姝樺是很周到妥帖的人,給易家的每一位都備了禮物。
謝浔之:“不是問你這個。”
梅叔這才反應過來,一連聲哦哦,“給少奶奶的花嗎?我一大早訂的,是您交代的弗洛伊德,十點半送到易公館!那邊花店還跟我拍了照片,您要看嗎?”
謝浔之不用兩個字剛到嘴邊,還是改口,“好。發我。”
電話結束後,微信緊跟著收到一張照片。
謝浔之看著那比人還高,兩個成年男人合抱都抱不攏的巨型花束,不由失笑。
果然是梅叔能做出來的事。
這麼多年,他很少給誰送過花,記憶中,似乎隻有母親節和生日的時候會給母親和老太太各送一束香水百合,這輩子送人玫瑰是第一次。
所以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弗洛伊德長這樣,也理解了為什麼易思齡會喜歡這種花,因為她和這花是同類。
足夠絢爛,盛大,以至於任何包裝都是累贅,純黑花紙剛剛好。
花束中央還插了一張賀卡。
他隻交代了送花,沒交代送賀卡,所以這賀卡定是梅叔擅作主張交代店員代寫的。
他眉頭微微蹙起,兩指劃開照片,看清楚賀卡上的祝福語後,眸色頓時有幾分不自然,喉結滑動兩輪,凌厲的下颌繃緊。
他深吸氣,忽然猛地把手機翻扣在桌上。
——
早茶過後的易公館很安靜,家裡的幾位主人都出門各做各事,偌大的別墅沐浴在潔淨的日光中。
董事長和二小姐上班去了,夫人上午有插花課,四小姐上學,三小姐在外地讀書,唯有大小姐還在睡夢中,根本沒醒。
佣人們有大把清闲的時光,在這棟華麗的房子裡穿梭,隻需要打掃衛生,換布草,洗衣服,整理房間,而這些事也有十五個佣人分著做。
易家這種東家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雖然每個主人都要求多,但不是古怪的人,好相處,做錯事了也不會苛責。
聽說隔壁鄭公館的佣人就很慘,他們家的規矩又多又變態,擦地不能用毛巾,更不能用拖把,而要用噴了香水的一次性湿紙巾,每次擦地要用幾十包湿紙巾。佣人在屋內走路隻能穿襪子,不能穿鞋,更不能光腳,諸如此類的規矩很多,還因此上了八卦雜志。
一些狗仔專門逮著在豪門裡做工的佣人,向他們探聽豪門八卦。
十一點,易思齡自然醒,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貓。
先是在床上找了一圈,沒貓,又趴著往床底看,還是沒貓。
不應該啊。
她的貓她知道,每天都陪她睡懶覺,習慣了她的作息,她不起來,貓也不起來。
易思齡趕緊起床找貓,“花花,花花。”
她的臥室是一間兩百平的大套間,含浴室、露臺、茶水區和書房,很寬敞,若是要算上隔壁的衣帽間,那就是上千平,一隻貓若想躲,根本找不到。
“花花,”易思齡一邊走一邊喊,“花——OMG!”
她聲調突然揚高,腳步也頓住。
是花和花花,都在。
說花不準確,眼前出現的是一束巨型捧花。足足有她人高,茶幾都擺不下,而是放在她那張價值千萬的波斯地毯上,潔淨的日光之下,弗洛伊德絢爛,耀眼,盛大,因為數量龐大而格外震撼。
神氣十足的小花花就圍著這束大花來回打轉,時而嗅嗅,時而伸爪子撓一撓。
“哪來的花啊,好大好漂亮!”易思齡驚喜地睜大眼睛。
花花見主人醒了,飛快地跑過來,跳進她懷裡,被她一把摟住。
“誰送我的?你個小討厭鬼嗎?”易思齡笑著把貓舉高,抱著它走過去。
濃鬱的花香瞬間撲面而來,從上到下罩住她整個人,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她一時啞然,有些無從下手。
謝浔之送的?她眨眨眼睛。
昨晚她發神經找他要花,回過神來才知道她那句話真是沒臉沒皮,掉進陳薇奇挖的坑裡了。
她居然找謝浔之要花,把她老爹的臉都丟沒了!
花不花其實不重要,她就是對謝浔之有怨氣。
鄭啟珺雖然渣,有一說一,對她很好,很會提供情緒價值,花是常規操作,每日都送,易公館堆到放不下,她都不用開口,他就會制造各種驚喜,就是凌晨兩點,她打個電話,他也會趕來接她。
這段感情,除了最後有些不體面,她沒受過委屈。
現在到了謝浔之這裡,浪漫都沒了,隻有一板一眼,清冷正經,惜字如金,這幾天兩人加起來的話不超過十句。再加上陳薇奇有意無意秀恩愛,導致昨晚她怨氣很大,她覺得自己不被重視,覺得他沒把她放在眼裡,覺得未來的婚姻生活一眼望到頭。
但這束花,讓她的怨氣稍稍消散一丁點。
沒有女孩子會不喜歡花,還是這樣一大束。
易思齡唇角上揚,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歡,手指撥弄了幾下花瓣,眼尖地看到有一張賀卡藏在花裡。
她抽出來。
以為就是什麼平安喜樂的俗套祝福語,所以沒什麼期待,直到她打開——
【老婆仔,你不在的日子裡,每秒都很想你。——from永遠愛你的老公仔。】
“……”
易思齡拿著賀卡的手一抖,臉也迅速漲紅,她把賀卡往茶幾底下囫囵一塞,連花也不看一眼,飛快跑了。
這老古董無緣無故發什麼騷!土死了!
——
飛機上,謝浔之對梅叔沒好臉色,全程冷臉,梅叔旁敲側擊問他怎麼了,他隻說,你辦的好事。
梅叔不知道自己辦了什麼好事,他辦的可都是好事。
訂花,清行李,來港島,沒有不好的。
想了一圈,梅叔想不通:“到底啥事?”
謝浔之放下手中的書,雙腿搭著,看他:“讓你訂花,沒讓你說亂七八糟的話。”
他說什麼話?梅叔仔細想,想起來了。
一大早給少奶奶訂花,花店小妹問他要不要寫賀卡,他肯定說要,不寫的話,少奶奶不就不知道是少爺送的了嗎。小妹又問寫什麼,可以手工代寫。
梅叔想了半圈也想不出,幹脆說:“這花是我家老板跟老板娘送的,他人不在港島在外地,兩人好幾天沒見了,具體內容你看著寫吧,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寫甜蜜一點,女孩子喜歡的那種,我加錢都可以。”
花店說不要錢,這麼大一筆訂單,打燈籠都難求,但梅叔還是給了十塊錢。
拿錢了就會格外盡心辦事。這道理誰都懂。
梅叔不知道那小妹寫了什麼,他忐忑問:“是不是賀卡?”
謝浔之很淡地嗯了聲,似乎不願提這事。
梅叔:“我給了十塊錢,讓那小妹代寫的,等下啊,我看看寫了啥。”
謝浔之繼續看書,一分鍾過後,梅叔爆出巨大的笑聲,把隔壁影音室裡的謝知起都炸了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梅叔你笑什麼!”謝知起探頭出來。
“沒你的事。”謝浔之讓他進去。
謝知起哦了聲,又進去和寧寧看電影。
梅叔笑得眼淚都出來,臉上的褶子也跑出來,“我……對不住對不住,我真不知道這事,我——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