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美嵐為自己叫屈:“你又不是不知道桐桐喜歡浔之,她讓我帶她來,我能拒絕嗎?”
說起這事她心裡就憋火,“我怎麼看都覺得大侄兒對咱桐桐有點意思,若不是大嫂每次提起這事都打太極,他倆早成了!咱們範家和你們謝家親上加親,多美啊!”
謝敬華喝酒後暈暈乎乎的,聽到這些無稽之談就更來火,還親上加親,真會做美夢。
範家是在京城有一席之地,但謝範兩家早已是姻親,稍微聰明點的都不可能浪費資源去親上加親,更何況謝浔之是老爺子欽點的謝家第三代繼承人,和當年他這個闲散子弟可不一樣。
範家想把女兒嫁過來當謝家主母,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沒可能,就是沒有易家也不可能是範家。妻子有這個想法時,他就勸她消停點,沒想到她偏不消停,還暗暗撮合,搞出一系列漏洞百出的事兒。
“嚯,就你看出有意思就你美,其他人都是傻的看不出。”謝敬華和她對著來。
範美嵐氣笑: “好,我問你,桐桐那次落水,大侄兒為什麼要跳下去救她?”
“不救她,看著她被淹死?”謝敬華簡直是服了。
“……”
“那我拜託大侄子給桐桐在集團總部安排一個職位,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還給桐兒升了事業部二把手!”
“不答應,打你這個二嬸的臉?更何況集團內部人事變動是人事部和董事會商議的結果,桐兒升職,是她自己工作扎實努力,與大侄兒有什麼關系?”
範美嵐被堵的啞口無言,生氣地偏過頭,看都不想看他。
過了半晌,車內響起男人的鼾聲,跟頭豬一樣。
範美嵐更氣了,狠狠剜了老公一眼,“要不是你在集團不爭氣,我用得上這樣盤算?勞心勞力的,你也不看看,我比大嫂看著老了幾歲!你比不上大哥就算了,連你三弟都比不上,本來集團就沒我們說話的份,現在好了,更沒了!到時候大嫂就知道,選易思齡那嬌氣的千金大小姐,還不如選桐桐!至少聽話懂事溫柔脾氣好!”
何況港島和京城隔了這麼遠,環境圈子生活習慣都不同,也不知根知底。
再者,聽說那易思齡連個普通話都講不利索,脾氣又大,還揮霍無度,驕奢淫逸,無法無天,完全就不符合謝家低調的行事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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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路人那就有的鬧。
鬧吧鬧吧,鬧到不可收場,大嫂就知道後悔了。
——
忙了一天,謝園幾個主院的燈都先後熄了,易公館的燈還燈火通明。易思齡一回來就泡在浴缸裡,累到不想說話。
她今天忙了一天,連看手機的時候都沒有。
半年前訂制的嫁衣在這幾天剛好完工,寶珊閣一向慢工出細活,第一次試穿過後還要調整細節。試穿完嫁衣,化妝師已經等在易公館,為她試過大禮那天的妝造。
過大禮也叫下聘,是婚禮中尤為重要的一環。港島這邊非常注重儀式,男方不下聘,結婚不擺酒,即便是領了證也不叫結婚,說出去都丟人。
她們這個圈子裡對這些規矩就更看重了,哪家嫁女兒寒酸一些,男方下聘不夠排場,是要被媒體群嘲的,從婚紗到鑽戒到手捧花到當天佩戴的首飾再到酒席規格,全部會被無限放大,扒到底褲都不剩。
想低調結婚,刻薄狗仔隻會嘲你寒酸。
陳薇奇當年攜八點八億天價嫁妝嫁入莊家,男方帶來的聘禮足足擺滿了陳家後花園,婚禮當日更是從厄瓜多爾進口十萬朵訂制色玫瑰鋪滿酒店,這玫瑰的顏色被她買斷,命名為Weiqi。
媒體稱之為“無以倫比的玫瑰婚禮”。
陳薇奇結個婚在姐妹圈裡狠狠風光了一把。
她是這樣對易思齡說的:“Mia,知道你喜歡弗洛伊德,我也喜歡,猶豫了好久,還是想著不能搶你喜歡的。花商勸我別訂制,訂制色比弗洛伊德貴倒是不說,關鍵是麻煩,要等三個月,是我老公說不怕麻煩,一朵花而已,不能讓我和你鬧得不愉快,你說是不是?”
易思齡面上假笑敷衍,心裡罵她是得瑟的小賤人。
連婚禮上的一朵花都要煞費苦心,也真是難為她了。
這件事易思齡早就忘到腦後,是今天下午陳薇奇興高採烈問她party喜歡什麼布置,花是繼續用弗洛伊德還是換別的,她才想起,不想還行,一想就生氣。
“花花花花花!十萬朵玫瑰誰買不起啊!”易思齡拿手擊打水面,水花飛濺。
陳薇奇炫耀的根本不是什麼花,她炫耀的是她老公對她好,連一朵花都要獨一無二。
易思齡想到了謝浔之,這個一天失聯二十三小時的古董塑料未婚夫。
她哗地一下從水裡站起來,白嫩的身體像裹了一層淡粉色的薄紗,把手機抓過來,點進微信。
她倒要看看這個老古板有沒有跟她發消息。
果真有,幾個小時之前的消息——【車牌上好了。有你喜歡的1和0。】
易思齡手上沾水,打不好字,按下語音:“哦唔鍾意車牌唔想要車牌!!哦鍾意發!發!發!”
——
夜幕包裹,安靜的書房裡,謝浔之正在練字,最近寫太多“囍”字,一時半會都有些恍惚,一個字寫多了看久了就越看越不像,於是把之前臨了一半的膽巴碑翻出來,如此修心養性的夜晚,揚聲器放出女人嬌怨的怒吼,氛圍一掃而盡。
謝浔之停下筆,沉默了片刻。
什麼發。
不知道她為什麼又突然發脾氣,也聽不太懂她說的話,粵語不在他的知識範圍內。
他幹脆撥電話過去。
一分鍾沒有,易思齡收到他打來的電話,接通後,揚聲器傳來男人溫沉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平淡穩重,像是汪洋大海,足以包納她所有的壞脾氣。
“發?什麼發?抱歉,我不太懂粵語。”
他隻聽懂鍾意二字,是喜歡的意思。
易思齡其實已經後悔發那條語音了,接這個電話也有些忐忑,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蹩腳的“發”。
她樂不可支,罵了一句真笨,“我說的是花,flower。”
發是花。
原來如此。
謝浔之記起來那天去酒店,經理說易小姐每日都要求送新鮮的弗洛伊德玫瑰。
“你喜歡弗洛伊德?”他問。
易思齡驚訝:“你知道我喜歡這個?
他解釋:“你住的酒店是藍曜旗下的,經理說你要求每日都送花上去。”
“哦。原來那家酒店是你的。”易思齡擦頭發的動作很緩慢。
明知道她喜歡什麼花,卻一朵都沒送過,她不可能沒有情緒。也不是非要他送她花,就覺得沒意思。
鄭啟珺追她的時候,送的弗洛伊德能堆滿整個易公館,他現在好歹是她未婚夫。
名義上的實際上的,反正已經是了,他總該做點這個身份該做的事。
這場婚姻,他都不先主動,她是不可能主動的。
她沒再吭聲,對面也不知道說什麼,兩個不熟悉的人又開始尷尬。
她幹脆打開吹風機吹頭發,鼓噪的風響起的同時,對面說話:“我明天來你這,你明晚有時間嗎?”
吹風機聲音大,易思齡隻聽到後半句,她關了吹風:“我明晚?”
“明晚不知道。”
陳薇奇說約她明晚吃飯,商量party的事,但這女人的話不靠譜。
謝浔之頷首:“那到時候再說。”
易思齡不知道他到時候要說什麼,幹脆:“哦。”
實在無話。
他很無趣,比她想象得更無趣。
不止不會說甜言蜜語,也不會玩浪漫,更別提寵她了。連寵都要她教,瞬間人都萎了。
“我要睡了。掛了。”易思齡偃旗息鼓,不想繼續和他在電話裡僵持。
“那你早點休息,晚安。”
他磁性的嗓音在電話裡如此迷人。
易思齡更不爽,正要掛電話,他又說:“花會有的。”
她手指一頓,“說什麼?”
那端沉默了一秒,很快,“你喜歡的花會有的,會有很多。易思齡,你喜歡的東西都會有。”
“但前提是你要告訴我。”
他不太會猜她的心思,但隻要她開口說,他就會照做。
第19章 蟾宮折桂(一更)
次日清早,謝浔之照舊五點半起床,沿著胡同和後湖慢跑一圈,回來的時候給家裡的弟妹帶想吃的早點。
謝園的廚房每天都會準備早餐,但架不住眾口難調,總有人想吃外頭的這個那個。
但謝浔之也不是有求必應,回回都帶,不是昨晚謝知起在群裡嚎喪,他也懶得一大早去買豆汁。他受不了這個味,全家人沒一個受得了這個味。
上午,謝浔之在公司籤了幾份重要的文件,開了兩個短會,時間緊迫,其餘的文件隻能等從港島回來後再處理。
林秘書得知老板因私事要去港島一周,心中震驚。老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就連大年三十晚上還在加班回復歐洲分部那邊的郵件,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堪稱勞模。
因私事去港島。
林秘書琢磨了幾秒,想到那個打電話叫老板送飯的神秘女人。
看來老板的春天來了。
隻要老板沐浴在春天裡,那她們這些跟在老板屁股後頭辦事的小嘍啰也沐浴在春天。林秘書愉快地拿著杯子去茶水間摸魚,一進去就被另外幾個秘書叫過去。
原來大家都在摸魚。
“林姐,你曉不曉得謝董去港島做撒子啊?”
“謝董的私事我怎麼知道。”
林秘書選了一包中淺烘焙的豆子放進咖啡機裡,聽見旁邊的小妹妹八卦,“噓!我曉得,謝董去港島是去商量婚事的!”
林秘書頓了頓。
“真的假的??”
“確定!?”
“真的啊,我舅舅說的。”小妹妹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