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浔之蹙了下眉,沒看出易思齡有哲學氣質,亦不知底下人能吹捧諂媚到這種地步。
電梯到了,經理送謝浔之進電梯,刷了樓層就出來,梅叔壓根就沒跟上去,隔著電梯門,笑容滿面揮手:“少爺,我在大堂陪您也是一樣的。”
謝浔之眼也不抬,一張英俊的臉隱隱發黑,人站在轎廂裡,氣場比平日溫沉的狀態更迫人。
——
易思齡正睡得昏天暗地,一隻瓷白的腿裸露在被窩外面,蕾絲花邊卷起,堪堪遮住粉嫩的臀。
她從不在早八點起床,休想,除非地震、海嘯和易家破產。天大的事都不準吵她早覺。
“叮鈴鈴鈴。”
“叮鈴鈴鈴鈴。”
門鈴連續響了三次,易思齡終於掀開一道眼縫,眉頭蹙起,可想而知有多煩,加之她嗓子幹得要冒煙,更煩。
“叮鈴鈴鈴鈴。”
門外,謝浔之打算最後按一次,若是沒人開門就默認易思齡不在。
“誰啊誰啊誰啊!大早上!”易思齡煩得沒邊了,被迫從床上爬起來,沒穿鞋,赤腳踩在地暖上往外走。
一定是老三!
易思齡在半睡半醒中踱步到玄關,沒有看貓眼,迷迷糊糊,邊打著哈欠邊擰鎖,嘴裡念叨著好煩。
整個人脾氣炸到極點,以至於門一打開,她就衝外面的人吼:“易欣齡,我警告你,你再吵我睡覺,我就和你幹架!”
謝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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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齡揉了一把頭發,後知後覺發現不對,不是Faye,是個男人。
一身考究的藏藍色西裝,身量高,她一眼望過去,隻看見胸前那條香檳金的領帶。
謝浔之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迅速移開目光,背過身,面向走廊,眸色濃得化不開。
他細微地咽了下喉頭,整個人很凝重,握緊手裡的袋子,掩飾尷尬,和一絲心猿意馬。
不懂她為何私下要穿成這樣。
不懂。
隻是深吸氣,緩緩籲出,用低沉的語氣商量:“易小姐,不如先穿件衣服,好嗎?”
易思齡:“……?”
謝浔之?
她恍恍地往下看,睡意一下子飛了。
頂!
她穿著新買的性感美豔蕾絲睡裙,透明紗,細吊帶,深v領,露大腿。
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被男人的視線籠罩,一張漂亮的臉倏地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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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蟾宮折桂
門哐當關上。
易思齡隔著一扇門衝外面的謝浔之發脾氣:“誰說我沒穿衣服!我穿了!”
就是穿的不多,但也是穿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這裡好奇怪!房裡熱死了!外面又冷死了!”
室外穿羽絨服,屋內穿小吊帶。
她遲早被這裡逼瘋!
易思齡被烘了一晚上的臉頰早就發軟,此時更是紅如春潮。她活了二十四年,還是頭一次被男人看光,還是謝浔之,他看了就算了,還敢轉過去,一本正經。
這是對她美貌和身材的最高侮辱。若是被三個妹妹知道,她要被笑話死。
謝浔之站在門外,聽見門內傳來的怒吼,他恍若未聞,喉結滾了滾,不知哪裡來的情緒在身體裡湧動,很熱。
剛剛那一瞬間,他清晰地感受到心髒的收縮,然後又飽滿地跳了下。
他抬手扯松領帶。
她穿成那樣,是個正常男人都會被勾引。
他若是沒反應,他就不正常。
謝浔之找了一個圓滿的借口。
門內,易思齡罵渴了,跑去流理臺倒水喝,起床氣還沒消。她把性感睡衣脫下,扔到一邊,選了一件嫩芽綠色的長袖長裙,一想到謝浔之那話裡話外就是批評她傷風敗俗,心裡氣不過,脫掉長裙,換了條清涼的。
就是氣死他。
再次開門的時候是半小時後。
謝浔之在門口等得沒脾氣了,數次低頭看腕表,距離他人生中第一次驚心動魄的心跳也過去半小時。
他此時心如止水……門開了。
他掀起眼眸,面前是一個紅唇嫵麗,長發柔順的女人。
吊帶掐腰的絲絨裙,高開叉露出整條性感的長腿,烏梅紫的顏色,濃鬱,又不至於太熱烈,襯她那不落俗窠的媚氣,脖子上那串四層纏繞式澳白珍珠項鏈璨如極光。
謝浔之幽幽地看著她,忽然勾唇笑了,氣笑了,眼眸也攏上一層極淡的冷鬱。
她把他晾在外面不是因為羞澀要緩一緩,而是去給自己化了個妝,來了個全身造型,然後驚豔登場。
“謝先生找我做什麼。”易思齡靠著門框,表情鎮定自如,臉上泛起的紅似蕩漾的漣漪,還有一點點餘波。
謝浔之把手裡的東西提起來:“沒吃早飯吧。”
是一隻硬牛皮紙袋,裡面裝著瓷盅。
易思齡疑惑地把他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她慢吞吞開口:“你——來跟我送早餐?”
她又想到什麼,滿眼抗拒:“那件事我還沒有考慮清楚,請你不要給我施壓。”
“與這個無關。”
男人黑色的瞳孔一派沉靜,讓人捉摸不透,隻是淡聲說:“母親說秋冬吃雪梨燕窩潤燥,為你備了一份。正好我順路,就捎了過來。”
“你母親給我買的。”易思齡態度緩和了下來。
她的確很燥,不適應的環境,天氣,溫度,湿度,還是謝浔之,都讓她很躁。這份燕窩猶如雪中送炭。
不是買的,是家裡廚師做的。但無所謂,謝浔之不打算解釋這麼清楚,直接默認。
接過燕窩,易思齡看著他,說:“以後早上請不要吵我,我至少要睡到十點半,最好十一點。”
今天一大早五點起床晨跑的謝浔之:“……”
他不理解一個成年人至少需要睡到十一點鍾,但還是從善如流:“好。知道了。”
易思齡:“那拜拜。”
謝浔之颌首,沒有停留地轉身。
“你等等!”易思齡叫了聲。
謝浔之又轉回來。
“西裝啊,昨晚的,我去拿給你。”易思齡邊說邊朝屋內走,昨晚西服是被她搭在沙發上的,現在早就順著靠背滑了下來。
她抓了好幾次才抓起來,前天做的美甲頗有些失敗,選的延長甲片太長,以至於嚴重影響到了生活。
走到門口,遞給他,看也不看,“喏。”
“多謝。”謝浔之沒看西裝,而是看到她那五顆亮晶晶的長指甲。
其實昨天就看見了。
他一度懷疑她是某種精怪變的,為何指甲能生長到這種長度?
她身上的一切都讓他不懂,不理解,不明白。
她的睡衣,她的指甲,她的撒嬌,她身上的嗲勁,她說來就來的脾氣,她要睡到十一點的生物鍾…
一切都在刷新他的認知。
他自認為不是無知的人。
“拜拜。”
快走快走,易思齡手背對著他揮了揮,沒忍住,眯起眼打了個哈欠,一滴生理性的眼淚流到腮邊。
在她要關上門時,謝浔之忽然說:“等一下。”
低沉的一聲,易思齡心口無端顫了下。
“又幹嘛……”她小聲抱怨。
這門是關不了了吧?
他神情有幾分嚴肅,看上去越發令人望而生畏:“以後開門之前記得先看貓眼,再問一聲是誰。你穿成那樣,若是不懷好意的人看見了,會有危險,女孩子在外,多個心眼不是壞事。”
就知道睡裙這事沒翻篇。
易思齡涼涼地看著他,討厭他一板一眼教訓她,還不是她老公呢。
就是老公,也休想。
“我穿成哪個樣子啊!”
謝浔之頓了下,腦中不由地浮現她“那個”樣子。
片刻後,他淡淡說:“太漂亮的樣子。所以不安全。”
“……”
易思齡竄起來的火倏地被澆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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