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叔在大堂坐了半個多小時,都快要睡著,終於看到謝浔之,他一個激靈,瞌睡全無,迎上去問:“怎麼樣?”
謝浔之腳步不停,繼續往外走,“什麼怎麼樣。”
他趕著開早會,為了送這趟燕窩,原定在早上八點四十五的事業六部聯合早會推遲了半小時。
所有人都在等他。
而他提著燕窩等易思齡化妝打扮。
荒謬。
“陪少奶奶吃早飯啊。”
梅叔這麼想無可厚非,在樓上呆了半個多小時,不是陪著少奶奶吃早飯是什麼呢?
真好,感情進步神速。
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把誤會解開了,第二次見面就一起吃早飯了。這樣良性發展下去,下下個月二十八號的婚禮不是問題,明年年底謝家添娃也不是問題。
謝浔之不知道為何,心情突然很不爽,不鹹不淡看了眼梅叔,腳步突然加快。
他近一米九的身高,兩條腿又長,梅叔在後面跟得氣喘籲籲。
就在謝浔之趕到集團開會時,易思齡在套房裡吃燕窩,一邊回復昨晚的群消息。
群裡發現她居然在九點半之前上線,問她是不是盜號了,要打視頻才肯信是易思齡。
“我說了是我啊。”
易思齡喝著燕窩,對著屏幕上的三個頭白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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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在辦公室批文件,手機擱在支架上,能看到她半張臉。
老三在大教室裡上公開課,手機放在膝蓋上,畫面角度清奇。
老四學校今天組織戶外活動,一群女孩子圍在一起,都湊過來看,被她打開。
“什麼小哥哥,我和我姐視頻啊!”易瓊齡笑著趕走身邊的人。
一群十五六歲的妹妹仔都是家境好的小千金,經常來易公館做客,認識易瓊齡的三個漂亮姐姐。
“阿瓊姐姐們好!”
“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好!”
“Mia姐,你今天的腮紅色號好好看啊,分享一下咯!”
易思齡咽下燕窩:“我沒打腮紅。”
她剛剛就沒化妝,塗了個紅唇,描眉,夾翹了睫毛而已。
這算什麼化妝,跟化妝簡直不掛鉤,也就直男才會認為塗大紅唇就是化妝。
易瓊齡嫌人多礙事,拿著手機走到安靜的角落,“可你的臉很紅,像兩顆蘋果。”
易樂齡餘光看一眼:“是紅,隔著鏡頭都能看到。”
易欣齡怕被老師看到開小差,隻敢小幅度點頭。
易思齡半信半疑,拿手背碰了一下臉,果然好燙。
其實一直很燙,從謝浔之說她漂亮的那一瞬間,她的臉就燙起來了,隻是她偽裝淡定,強行忽略這些細節。
——太漂亮的樣子。
——太漂亮。
——太。
他非要加個程度詞?還一本正經,表情清冷,裝模作樣。
易思齡走神,被易瓊齡抓住,“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易思齡迅速回神。
“可你一臉思春的樣子诶。”易瓊齡皺眉,疑惑地說,“你在想男人嗎?老男人?謝浔之?”
易思齡被燕窩嗆住,咳得肺都要飛出來了,“你以為我是你!沒大沒小!”
易瓊齡怪笑,福爾摩斯上線:“你沒想男人,你跟我急什麼,你平時吃飯最講究,連口紅都怕碰到,怎麼可能吃快嗆到。除非心裡有鬼心不在焉。”
“還有,你今天九點半起床吃早飯就有大問題。”
易公館的早茶時間就沒看過易思齡的身影,廚房都是九點半之後為她另做一份。
易欣齡把手伸到手機上方,比了一個大拇指,表示頂一下。
易思齡覺得聊不下去了,趕緊把視頻掛掉,慢吞吞吃燕窩,一口接一口。
這燕窩味道不錯,加了雪梨和梨膏熬煮,甜味淡,不會膩,最主要是燕窩品質好,晶瑩剔透,燕絲長而完整,沒有碎的。能在餐廳裡買到這種品質的鮮燉燕窩,隻能說老板很良心。
易思齡想知道這是哪家餐廳,明早她可以點一份外賣,於是又重新去翻紙袋。她打開的時候看見紙袋裡有一張小卡片。
貼了水鑽的貓眼款指甲鉗住卡片,易思齡一字一頓念:“……之之……餐廳?”
好沒有品味的店名。訂餐卡還是手寫,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手寫訂餐卡。
【之之私人餐廳】
【接受訂制,不限菜系,美味健康】
【歡迎撥打訂餐熱線:138010*****】
易思齡:“……”
真土。算了吧。
——
早餐一碗燕窩足矣,易思齡又去睡回籠覺,自然醒到了中午一點半,一個上午就這樣荒廢過去了。
荒廢的感覺好爽。
她眯了眯睡飽的眸。
老三中午和導師還有同門師哥約好了吃食堂,易思齡要自己解決午飯,她補了全妝,又換了一個保暖又不失風度的造型。
白色羊絨大衣,同色系修身羊絨長裙,高跟鞋也不得不放棄,穿了更保暖的麂皮長靴。她從港島帶來的那些珠寶項鏈完全不能搭配高領衫,於是沒戴,隻在大衣領別了一枚芭蕾舞伶胸針當點綴。
銀色的小人跳著舞,裙擺由上百顆粉鑽和白鑽鑲嵌,蕩漾開來。易思齡望向鏡子,思索片刻還是把胸針取下,她覺著顏色不是很搭。
她想到昨晚謝浔之胸口戴的那枚雪花胸針。小小的一朵很精致,特別適合自己這一身白色look。
他的胸針好看,手表也好看。
都想要。
可惜沒有拍照,不知道具體是哪個牌子哪一年的款式。
易思齡也就想想,不可能真去找謝浔之說這事,會被他笑話,別以為她是開口找他要東西。
她多的是錢。
光是爺爺當年成立的家族信託,她就能在其中每個月領到四百萬的“工資”,還有酒店營收,鋪面租金,投資分紅,集團股份分紅,股票,以及易坤山和梁詠雯平日給的零花錢。
她什麼都買得起,不會開口找另一半要東西,若是另一半非要送她,她也照單全收,充盈自己的小金庫,不要白不要。
雨早就停了,氣溫不美,好在陽光充盈,易思齡出門走了一圈,呼吸新鮮空氣,然後選了一家裝修很漂亮的brunch餐廳,名字叫一個單字——零。
真是比之之餐廳高級太多了,老板取名也是要有水平的。她決定中午就吃這家。
餐廳沒什麼客人,上菜很快,易思齡吃第一道菜的時候就發現上當了。她嘴巴挑,是挑到能把飯搭子和廚師同時惹毛的程度。
這家擺盤過度精致,可惜好看不好吃,魚肉很柴,牛肉很老,番茄是用的是罐頭,草莓汁兌了果醬,哄哄一般的客人還是綽綽有餘,但想敷衍她絕無可能。
易思齡氣得沒吃幾口就埋單走了,走之前經理來做滿意度調研。
易思齡有什麼說什麼:“你們家看著高檔,實則掛羊頭賣狗肉,菜不新鮮還貴,沒有之之餐廳一半實誠。”
經理被說的臉上又紅又白,滿頭霧水。
之之餐廳?是京城新開的競爭類餐廳嗎!
他立刻吩咐底下人去查。
從餐廳出來,易思齡三分飽,開著法拉利在街上晃悠。
在京城的這幾天太悠闲了,平時在港島,她也算個大忙人,下午和晚上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要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光是自家集團的商業活動就夠她忙。
易坤山說了,她不管核心業務可以,但必須發揮宣傳作用,別想當甩手幹部。
隻要能睡懶覺沒人管,一切好說。
回到酒店時兩點多,她皮膚又開始緊繃發幹,於是約了一個易欣齡推薦的上門spa。spa做完,餓著肚子的易思齡還是把那張訂餐卡翻出來,輸入號碼,撥過去。
——
就在易思齡悠悠闲闲度過假期時,謝浔之馬不停蹄忙了一天。
上午是事業六部聯合會,中午和泰盟資本的老板吃飯,商量合作並購JT制造的事,下午兩點回公司繼續開會。
藍曜集團的商業帝國龐大,除了傳統的地產、能源、酒店,重工行業,還有電子商務,金融生活,雲計算,文化娛樂,數字媒體,ai技術等各大版圖,全球所有員工包括外聘外包人員一共有十七萬,市值加起來超千億。
撐起一艘巨艦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壓力。謝浔之在十六歲的時候就開始體驗,從最初的生澀到如今遊刃有餘,他花了十三年,這十三年中,足夠他把自己所有外在的稜角都磨圓。
下午的會議有關明年集團的戰略部署,參會部門多,除了高層還有部分中層。
會議層最大的辦公室裡,烏泱泱坐了一大群人,每個人都掛著員工工牌。
此刻的會議進程到了人力資源部總裁匯報今年最後一個季度的招聘和裁員情況。
藍曜每年都會有招聘,相同,也會有裁員,是正常的公司管理調整。
謝浔之一邊聽一邊同步看iPad上的統計數據。
招聘和裁員與每個部門息息相關,沒人開小差。
就在這樣凝神的時刻,手機振動起來。
開會時手機靜音是規矩,但一個人除外,所以大家聽到手機振動,第一時間就望向主位上的男人。
謝浔之沒有抬手,匯報的人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