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像別人那樣,四十歲連個VP(投行高層副級)都不是。”
程釐真的被氣笑:“我還真是第一次見有人把軟飯硬吃,說的這麼委曲求全的。既然你想要平步青雲,你想往上爬,當初又何必死皮賴臉的追求我。”
許冀衡微微苦笑:“釐釐,我是真的很愛你,從第一次見你開始,從未改變過。”
這比草還賤的深情姿態,讓程釐胸悶氣短的直犯惡心。
“你說單單憑我們自己努力,什麼時候能在這種地方擁有一套像樣的房子,”許冀衡停頓了下,看向了窗外,從這裡能眺望陸家嘴的繁華,這裡的紙醉金迷,讓無數人不顧一切的想要擁有。
許冀衡:“釐釐,你也現實點,愛情和理想當不了飯吃。”
這一刻,程釐突然明白,許冀衡約自己在這裡見面的用意。
從這裡能看見這座城市最繁華的地方,他是想用這種方式,讓她清楚的認識到,他出軌的理由是那麼充分又正當。
因為單靠她的家境,給不了他想要的一切。
她應該乖乖的,安靜的祝福他成功吃上軟飯,從此平步青雲,走上人生巔峰。
面對如此厚顏無恥的人,程釐終於把一輩子的耐心都耗盡了。
她原本已經起身,準備離開。
但她發現自己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憤怒,如果說昨晚還是傷心多過惱火,那這一刻則是鋪天蓋地的憤怒將她徹底淹沒,讓她渾身都在忍不住顫抖。
許冀衡看著她的背影,似乎還想說話。
但程釐突然停住,她看著落地玻璃窗外的繁華景色,覺得可笑。
明明出軌的是他,憑什麼她還要被教育一通之後,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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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釐轉身問道:“你送的東西我全都還了,你清點了,應該沒有遺漏吧。”
許冀衡:“釐釐,你不需要這麼做,那些東西我是真心想要送給你的。”
“哦,”程釐被他表情逗笑,都什麼時候了,還裝深情呢,她說道:“收到就好,因為我送的東西,也得收回來。”
許冀衡微微一愣,程釐在說完話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拿走他桌上放著的手機。
“釐釐。”許冀衡不知道她要幹嘛。
他起身想拉住程釐,拿回手機。
但程釐在他上前的一瞬間,身子故意往旁邊一歪,手機脫手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巨響。
手機砸到餐廳裡的裝飾水泉,屏幕碎片飛濺後,伴著“咚”的一聲,手機沉到水底,眼看著是沒用了。
這樣大動靜,引得餐廳其他人紛紛看了過來。
程釐故意抬高聲音,帶著不可置信的口吻說:“分手了,我想拿回用我自己錢買的東西,你居然連這個都不肯同意?”
一時,餐廳裡或鄙夷、或譴責的目光,紛紛看向許冀衡。
隻怕都在想,看著穿的人模狗樣,居然吃軟飯吃到,分手了都不還東西。
真夠不要臉的。
程釐這輩子的演技,都爆發在這一刻。
發泄之後,她整個覺得胸口濁氣,被宣泄出去了一大半。
作為職場人,程釐當然明白,手機的重要性。
更別提許冀衡這種金融圈的人,恨不得手機長在手上。
渣男,還想用她買的手機,跟小三調情。
做夢去吧!!!
許冀衡在眾人目光下,皺眉望向程釐,低聲說:“釐釐,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
呵,嫌她分手分的不夠體面?
他他媽出軌的時候,怎麼沒想著體面呢。
她不甘示弱看向許冀衡:“誰他媽要跟你好聚好散。我現在就正式通知你。”
“我們分手!”
說完,程釐在餐廳裡所有人的注視下,昂首挺胸的離開。
第4章
盛夏的下午,陽光依舊炙熱,程釐從酒店大堂出來時,渾身冰涼,不知是冷氣吹的,還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之後的後遺症。
心裡的鬱悶之氣,一直到持續到回公司,都沒消散。
好在工作實在是太多,回來後她幹脆全身心撲在工作上,麻痺自己,一直到晚上九點多下班。
走出公司大門時,就看見周圍高樓大廈依舊閃爍著無數光亮,燈火如晝,光線照著在大樓光滑的玻璃外牆上,如同一層層波光,在夜色粼粼閃爍,這樣的夜景璀璨又耀眼。
此刻的城市,讓程釐沒來由的陌生。
到家後,父母還在客廳裡看電視。
“你們還沒睡?”程釐一邊換鞋,一邊看著沙發上坐著的父母。
程定波見女兒回來,立即問道:“吃過晚飯了嗎?”
還真沒吃,之前是氣飽了,不覺得餓。
現在那股氣勁兒沒了,整個人又累又餓。
程釐沒讓爸爸幫忙,自己熱了點粥,端到餐桌喝了起來。
客廳電視的狗血劇,播的正熱鬧。
程釐在女主撕心裂肺的聲音裡,狼吞虎咽的喝完最後一口粥,趁勢靠在椅背上。
一整天的疲倦,總算在飽腹之後退散了點。
還沒等她歇過勁兒,沙發那頭傳來‘嘖嘖’兩聲。
凌女士握著手機,突然長籲短嘆:“今年這是怎麼了,結婚都還扎堆的,光這個月我就收到了兩份喝喜酒的請柬。沒想到張老師,這麼快就要當丈母娘了。”
“說起來張老師比我還年輕……”
完蛋!
程釐‘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端起碗碟,躲進廚房。
見她往廚房躲,凌女士衝著老程抱怨:“你看看你女兒,馬上就要三十的人了,真是一丁點也不著急。還有她這工作,也沒見多掙幾個錢,天天還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要是當初聽我的,當老師不比現在輕松。見天忙成這樣,哪有時間跟小許約會?”
聽到許冀衡的名字,程釐剛被安撫的胃,瞬間就翻騰了起來。
偏偏她現在還什麼都不能說。
程釐打小自尊心就強。
更何況,她從來沒在感情上受挫過,一向隻有男生追著她跑的份兒,誰能想到她會被許冀衡狠狠背刺。
“我去洗澡了,”程釐實在不想聽到任何跟許冀衡有關的事情。
從廚房出來,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小許這都兩個星期沒來了,你說他們兩個不會出了什麼事吧?”凌女士不放心的看著旁邊的老程。
許冀衡會做人,平日裡沒事就來程家刷臉,以至凌霜華對他十分滿意。
早就將他視作準女婿。
老程正盯著電視,一時,沒立即回答。
凌女士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他被猛嚇一跳地轉過頭急道:“怎麼了,怎麼了?”
“我說你怎麼對你女兒的事情,一點也不上心。”
程定波啊了聲,委屈道:“我怎麼不上心了,她說想吃糖醋小排骨,我不是下班就去買了排骨回來,給她做。”
“……”
凌女士作勢要掐他:“我說的是小許,她和小許的事情。”
“哎,結婚這事兒哪能我們女方上趕子,”程定波深知凌女士脾氣,不敢硬頂,走懷柔路線,語氣和軟道:“再說了,我們釐釐長相學歷都不差,你著什麼急呢。”
“我不著急能行嗎?眼看著就三十歲的人了。”
程定波立即說:“怎麼就三十了,哪有這麼把小姑娘年紀這麼往大了說的,二十八、二十八,還小呢。”
相較於凌女士的著急,程定波倒是挺淡然的。
父愛的濾鏡,早已經麻痺了他的雙眼。
在他眼裡,程釐就還是小女孩。
*
第二天周六,程釐哪兒也沒去,就在家補覺。
吃過晚飯,凌霜華敲響她的門:“我和你爸爸要去一趟超市,你想去嗎?”
“不想。”程釐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出神。
這次凌霜華忍不住了,直接擰開房門:“我說你怎麼一放假,就躺在家發霉呢,有這個功夫怎麼不跟……”
“我去,我去我去,”程釐搶在她話說完之前,趕緊打斷。
她生怕凌女士,再提到許冀衡。
結果臨走,她爸肚子不舒服,要去上廁所,凌霜華女士翻了個白眼。
轉頭就看見程釐穿著一條紫色的花裡胡哨卡通褲子。
凌女士皺眉道:“你就穿這身出門?”
程釐把居家拖鞋,換成外出的夾腳拖鞋,低頭看了眼,淡然道:“挺方便的。”
“哪有姑娘穿成你這樣出門的,”凌女士一邊嫌棄一邊念叨。
程釐抬頭:“大概是因為,這座城市已經沒有我在乎的人了。”
凌霜華狠狠瞪她:“胡說八道什麼呢。”
夏天白晝長,這會兒六點多,依舊天光大亮。
兩人在超市裡逛了一圈,也沒什麼要買的。
誰知走出超市後,凌霜華反而想起來說:“家裡陳醋沒了,你回去再買一瓶。”
“反正待會又不做飯,不能明天買嗎?”程釐有些煩躁。
這會兒哪怕是傍晚,但天氣依舊炎熱,一走渾身汗。
凌女士瞪著她:“那行,明早你起床來買。”
程釐被凌女士拿捏慣了,這回也不例外,她服氣道:“好,我去,我現在就去。”
程釐慢悠悠找了家路邊便利店,買了瓶陳醋,就往回走。
她家的小區位於市中心,旁邊正好有幾棟老洋房。
在綠蔭遮蔽下的別墅,在時光更迭中,有種恬淡雍容的舊日風情,與如今周圍的摩登時尚相得益彰。
程釐順著牆根,看見老洋房裡雅致的花園。
心底沒來由的嘲諷,陸家嘴有什麼好,許冀衡有本事傍個給他買花園洋房的富婆啊。
剛走過巷口,她就看見凌霜華站在一輛車邊。
“媽。”她喊了聲。
凌霜華招呼她過去,剛走近,程釐看見她身邊站了位老太太。
凌霜華說:“釐釐,還不給向奶奶打個招呼。”
程釐很聽話的招呼道:“向奶奶好。”
“喲,釐釐真是越長越漂亮了,”老太太笑呵呵的誇張,滿臉喜色。
程釐此刻定睛打量老人,突然驚喜的喊道:“您是做油墩兒的向奶奶。”
以前程釐學校高中附近,有對老兩口擺攤子,做的油墩兒遠近聞名,那時候很多人都要開車過來買。
程釐更是喜歡,一個星期能吃六回。
隻可惜後來,她上了大學後,老人也不做了。
“難為你還記得呢,”向奶奶聽著這話,笑得越發開心。
凌霜華說:“向奶奶搬到這邊來住了,以後我們就是鄰居。”
程釐之前聽說老人家是回了無錫老家,她有些驚喜道:“那真是太好。”
驚喜之餘,程釐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
“奶奶,”一個低沉又好聽的聲音響起。
程釐下意識抬頭,看向來人。
在看清楚對方面容的瞬間,呼吸跟著驟然一窒。
容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