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撞上他冷淡的眉眼,程釐心虛的趕緊轉開視線,生怕讓對方發現,自己閨蜜正在意淫些不靠譜的玩意兒。
“你這種胡說八道的程度,人家可以去告你的。”程釐壓低聲音。
*
容祈對面的男人,見他終於舍得從手機屏幕上抬起臉,不由驚訝:“你可算舍得不看手機了。”
“如果不是你,我可以直接用電腦處理工作。”
要不是對方說什麼,今晚七夕,到處都是虐狗,不想一個人喝酒。
非要拉著他過來,容祈現在還在公司加班。
“你剛才看誰呢?”蔣哲好奇轉頭,看見不遠處方向的程釐,“這姑娘漂亮啊,認識?”
他隨後揶揄:“你不是一直美女眼前過,代碼心中留。”
容祈眼睫微抬,盯著他,一字一句道:“關你屁事。”
第3章
酒吧並不是那種吵鬧的,算是藍調浪漫酒吧,今天是七夕,對面的舞臺上,穿著吊帶長裙的女人長發披肩,一開口就是纏綿慵懶的聲音,在這迷幻的氣氛中,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蔣哲一聽這歌,懷念道:“沒想到還能聽到這首法語歌《伊蓮》,你還記得我在少年班那會,談的那個女朋友嗎?特別喜歡這首歌,隻要我們兩在一塊,就非得拉著我一塊聽MP3。”
他一邊聽著歌曲一邊感慨著逝去的青春。
誰知對面的男人,絲毫不給面子,這會兒又低頭盯著手機。
“我說你那手機就那麼好看,這會兒都下班了,知道什麼叫下班不?下班就是休息,絕對不處理公司的破事兒,”蔣哲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兒工作狂屬性在身上,可沒想到跟容祈一比,自己那就是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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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說,容祈倒是給面子的抬頭,他一臉漫不經心的看過來:“你說的是那個,知道你隻有十五歲後,迅速甩了你,跟別人談戀愛的女朋友?”
陳年舊箭陡然被射了過來,一下子扎進他胸口。
蔣哲伸手捂著胸口:“非要提我情傷是吧。”
相較於如今在情場上的遊刃有餘,當年還在少年班的蔣哲,顯然就稚嫩太多了。
大概是進入少年班之後,不像原本在初中那樣管理嚴格,再加上周圍又都是大學生,很多校園情侶。於是便有人蠢蠢欲動,而蔣哲就是那個蠢蠢欲動的人。
他那時候仗著自己個子高,長相也能唬人,還真找了個大一學藝術的女朋友。
好景不長,在對方發現他隻有十五歲後,毫不猶豫甩了他,開始跟同校另外一位藝術系學長談戀愛。
“壞女人,當初還說要當我一輩子的伊蓮呢,不過現在想想,真是懷念啊,”蔣哲笑著嘆氣。
年少輕狂時幹的事兒,如今再提起來,隻剩下懷念 。
容祈抬眸睨他:“當初你在宿舍哭,可不是這麼說的。”
艹。
要說老朋友就是這點不好,多少年前的老底,在他面前都漏的一幹二淨。
蔣哲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反問說:“來來來,也跟兄弟說說你的伊蓮姑娘吧。”
“誰?”容祈淡然道。
蔣哲:“別裝。你可是我們這批人裡,唯一一個上過高中的,學校裡同齡小姑娘一茬一茬的,哪像我們,一抬眼周圍全都是學姐,全當我們是小孩,根本看不上。”
他們是同一批少年班的同學,入學時都是十三四歲,基本沒上過高中。
容祈退學之後,反而成了當時那屆裡,唯一一個上高中的。
“那就換個說法,初戀?白月光?”蔣哲打量著他,嘆道:“可別跟我說,你頂著這張臉,連個初戀都沒有。”
就在此時,旁邊走過來一個女孩,拿著手機,面帶羞澀的看著容祈說:“那個,可以加個你的微信嗎?我朋友覺得你很帥哎,她不好意思過來。”
女生一頭慄色長卷發,穿著黑色小裙子,長腿細腰,說話時,略歪著頭,顯得可愛又羞澀,是那種能激起男生保護欲的純欲系。
蔣哲登時笑了起來,揶揄的看著容祈。
容祈看了眼女孩,輕描淡寫說道:“不可以。”
*
“第三個了,”孟元歌抵了抵程釐的手。
程釐:“什麼?”
孟元歌下巴朝左邊抬了抬:“今晚第三個跟容祈搭訕的女孩,不過我仔細看了,他還挺潔身自好的,居然一個都沒加。”
“不愧是記者,觀察細致,”程釐輕笑了聲。
“這三個女孩,估計都不知道他是誰,單純就是衝著他的臉去的。”
這點程釐倒是覺得沒什麼異議。
容祈從來就是公認的帥哥長相,三庭五眼格外標致,骨相上乘,臉頰輪廓流暢清晰,黑發長眸,眼尾微微上挑,透著尖銳清冷,年少時的那些桀骜輕狂,在如今應該成熟穩重的年紀裡,都被盡數藏在了這眼角處。
這些年他每次出現在媒體,都會引起各種討論。
對於普通人而已,他這種女娲的畢設作品,連嫉妒的情緒都夠不上。
隻能遠遠眺望,看著他從耀眼的存在,變得更加耀眼。
“行了,別操心這種人生贏家看上什麼姑娘,”程釐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她平時很少喝酒,畢竟是做技術的,也沒什麼工作需要應酬喝酒。
此刻幾杯下去,頭疼欲裂。
在舞臺上的女歌手又唱完兩首後,程釐看了眼手機的時間:“十一點半了,回家吧。”
“不是,這麼早回家幹嘛?”孟元歌驚訝道:“我都做好今晚陪你不醉不歸的準備了。”
“我明天還得上班。”程釐伸手拎起,旁邊擺著的包。
孟元歌一臉心疼的看著她:“要不明天請個假,天大地大,失戀最大。”
程釐盯著她:“今天任匡告訴我,我們公司的首席架構師即將離職,而我……”
她手指朝自己胸口戳了戳,卻腳步虛浮,身體晃了晃。
“是他心目中的下一任首席架構師,所以地球不爆炸,我們不請假,宇宙不重啟,我們不休息。”
孟元歌趕緊伸手扶住她,防止她摔倒。
程釐這會兒越說越上頭,或許是因為酒精的麻痺,看似堅強冷靜的外表,此刻也漸漸維持不住原本的防線。
“所以我明天必須去上班,我得好好工作。”
孟元歌這個心疼的啊,一邊扶著她一邊哄勸道:“好好好,我們好好工作,讓狗渣男滾一邊兒去吧。”
程釐聞言,重重點頭。
“渣男可以滾,升職不可以沒!”
在她狠狠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她狠狠抬腳往前,但在這一瞬,左腳的細長高跟鞋,被甩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拋物線。
“啊!”
伴隨著旁邊的孟元歌失聲尖叫。
程釐睜開迷茫的雙眸,順著看了過去。
不遠處的容祈,稍稍偏頭,單手牢牢抓著那隻高跟鞋。
懶散看過來,與她的視線對上。
酒吧裡的空氣在這一刻,都充斥著尷尬。
容祈就那麼朝她看著,黑眸平靜淡然,倒也沒看出責備。
救…
救命!
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哪怕是酒吧這樣光線昏暗的地方,程釐的臉頰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她木楞站在原地,連耳垂都在滾燙發熱。
偏偏容祈就站在對面,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手中握著她的高跟鞋,如同握著她的把柄。
“釐米,要不我幫你把鞋子拿……”
孟元歌拿回來三個字還沒說完,站在旁邊的程釐,轉身跑了。
跑了。
“你的辛德瑞拉跑了,還不趕緊把人家鞋子還回去,”對面的蔣哲轉頭,瞧見程釐落荒而逃的背影,大笑著起哄道。
容祈垂下眼,看了眼手裡的高跟鞋,沒搭理他。
“她不是。”
一聲微不可聞的低語,淹沒在酒吧有些嘈雜的環境中。
……
程釐站在酒吧外面,一陣夜風吹過來,將她原本快黏成漿糊的腦袋,吹的清醒了幾分。
過了一會,孟元歌追出來,總算找到她,無語道:“我說你跑什麼?鞋都不要了。”
“在社死和一隻鞋之間,我覺得一隻鞋還是可以舍棄的,”程釐語氣冷靜。
孟元歌將手裡的鞋子遞過來:“這可是JimmyChoo,真要丟了,你這社死的成本也太大了。”
因為今天七夕約會,程釐把自己壓箱底的鞋子都穿了出來。
沒想到,太久沒穿高跟鞋,搞出這種烏龍。
“所以你的姐妹我,在這種社死場面中,毅然決然的幫你把鞋子拿了回來。”
程釐將鞋穿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閨蜜,一輩子。”
孟元歌:“不客氣,畢竟社死的也不是我。”
程釐:“……”
“你說你踢的怎麼就那麼準的啊,”孟元歌終於再也憋不住,空氣中回蕩中她爽朗的大笑聲之餘,她還不忘捧腹說道:“國足要是有你一半的準頭,何至於讓我爸天天罵街。”
這朋友,是沒法再處下去了。
*
第二天一早,程釐被叫醒上班。
母親凌女士看著她從房間走出來,嚇了一跳:“你這臉怎麼回事,腫的這麼厲害?”
程釐這一夜翻來覆去,幾乎就沒睡著。
每次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許冀衡親吻那個女人的畫面。
等她收拾妥當,要出門時,凌女士看著她手裡抱著的箱子,好奇道:“你這一大清早,抱著個箱子幹嘛,裡面什麼東西?”
一想到許冀衡甜蜜晚餐之後,說不定就直接去了早已經訂好的酒店,程釐更是惡心到,連夜收拾好了他之前送給自己的東西。
她收拾了很久,許冀衡並不是個摳門的人。
給她送了很多名貴的禮物。
“垃圾,”程釐面無表情道:“扔掉。”
等她到公司,立即叫了同城快遞,將箱子直接寄到許冀衡公司。
之後她投入工作,不過偶爾會看向手機。
終於,在下午三點左右,她手機響了起來,是許冀衡打來的。
程釐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
“釐釐,”許冀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依舊那樣溫柔,直到他說:“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跟你聊聊。”
聽著對方的口吻,程釐陡然被氣笑了。
因為他的語氣聽著完全不像是來解釋,求原諒的,反而有種“既然你已經發現那我就不裝了的”濃濃攤牌感。
程釐冷靜:“好,聊聊。”
許冀衡約的地方,是她公司附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這家酒店的下午茶十分有名,因為露天觀景臺十分出片,很多網紅都會來這裡打卡。
程釐到的時候,許冀衡已經在落座。
看他坐在那裡時,昨晚他跟另外一個女人接吻的畫面,再次浮現在程釐眼前。
“釐釐,想喝什麼?”見她坐下,許冀衡溫言問道。
程釐被他裝的惡心,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人這麼會裝腔作勢呢,被抓到出軌,也要玩若無其事那套嗎?
偏偏程釐懶得和他演戲,直接開口說:“我昨晚去了J餐廳。”
“果然。”許冀衡倒是沒有意外的表情。
隻是程釐被這兩個字刺激的,手指甲險些把手心摳出血。
所以她昨晚又是喝酒,又是差點兒酒吧發瘋丟臉,到頭來,就得到了他這兩個字。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但我也知道,這種事情早晚都要跟你說清楚。”
程釐面無表情道:“所以你出軌了,我還要得謝謝你,這麼費心費力替我考慮。”
似乎出軌這兩個字,讓許冀衡眉頭一皺。
他強忍著,終於開口說道:“釐釐,我跟你不一樣。我這樣小城市出身的人,能考上J大,我曾經也是天之驕子,是其他人仰望的目標。可現在我想要留在上海這座城市,在這裡扎穩腳跟,卻得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才可以。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做嗎?她家有錢有人脈,如果我沒跟她在一起,這次項目我又會像之前那樣,累死累活做好一切,再一腳被人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