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表情也是批發的,就跟她手裡的這束玫瑰一樣。
而在那個女人微微抬起臉,許冀衡低頭吻住時,程釐終於忍無可忍的閉上眼睛。
她本以為自己會氣得發瘋,可這一刻,她隻感覺一股徹頭徹尾的涼意,鑽進了血肉,凍住了她身體的每一寸。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哄騙自己的。
程釐不由想起之前電話裡,他說的那句,以後他也會讓所有人羨慕自己。
所以他就是這麼讓別人羨慕她的?
送她一頂,絕無僅有的綠帽子。
衝動告訴她,她應該衝過去,當眾揭下這個男人虛偽惡心的真面目。
可是理智卻又說,此刻她過去,隻不過是上演一場狗血大劇,成為這個餐廳裡其他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她不想讓自己陷入那種狼狽又不堪的境地。
這種渣男,不值得!
看著對面依舊毫不知情的許冀衡,程釐心底再無一絲留念。
她轉身離開餐廳,走到樓下,看了眼直到現在還被拿在手中的玫瑰,她想也不想的扔進了垃圾桶裡。
原本鮮豔欲滴的玫瑰,被她狠狠的摔在垃圾桶邊緣。
頃刻間,花瓣四落,變得殘敗不堪。
就如同她的感情,前一刻還在甜蜜,下一秒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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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本來我還以為,許冀衡這個狗東西是金融圈少有的多情種,金融圈多渣男這種刻板印象,不適用在他身上。現在看來,這都是前人淌過河,留下的血淋淋箴言。”
對面發小孟元歌氣急敗壞吼道。
孟元歌跟程釐兩人從小學就認識,雖然初中不在一個學校,但高中和大學又在一起。就連雙方家長對她們彼此,都熟悉的不得了。
基本屬於異姓親姐妹的關系。
本來她今天七夕懶得看情侶虐狗,早早回家刷劇。
接到程釐的電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程釐坐在這裡,聽她一口氣足足罵了半個小時。
孟元歌罵到興起,猛地喝了一口酒:“這個狗渣男太會裝了,真的,連我這個渣男鑑定儀都被他蒙騙過去了。當初他追你的時候,那模樣誰會想到他是這種人啊。”
誰說不是呢。
程釐不也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了。
她和許冀衡雖然是大學校友,但差了兩屆,並不認識。直到泛海智行的融資項目,程釐才在工作中認識對方。
程釐對他並沒有特別的感覺,隻當是尋常的合作方。
但許冀衡卻一眼,就喜歡上了程釐。
一開始,許冀衡並沒有表現的特別明顯,隻是潤物細無聲的對程釐好。
直到發現程釐壓根不接茬,他才直白表明心跡。
自然也被程釐直接拒絕。
本以為大家都是成年人,拒絕了就當沒這回事。
畢竟現在社會這麼浮躁,尤其許冀衡還是金融行業的,工作那麼忙,誰還會像學生時代那樣,耐得住性子追求一個人。
但許冀衡沒放棄。
他就真的耐著性子,足足追求了程釐兩年。
終於在一年前的某個夜晚,程釐看著半夜還等在公司門口,抽煙提神的許冀衡,在那麼一刻,她的心觸動了。
兩人就順理成章的交往了起來。
不過一年而已,這個男人就全然變了。
連程釐都覺得可笑。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當初又何必那麼費盡心思的追自己。
孟元歌見她低頭喝酒,氣急道:“我說你怎麼一點也不生氣。”
程釐:“我不是不生氣,我是聽你罵他,聽的挺痛快。你就是我的嘴替。”
孟元歌是學新聞的,畢業之後,直接進入了金融媒體工作,隻是程釐沒想到她現在罵人的詞匯量這麼推陳出新。
“罵他?我恨不得現在打他一頓,我說你當時怎麼沒衝上去,直接給他來一頓,”孟元歌越想越不解氣:“要不你現在告訴我,這個渣男在哪家餐廳吃飯呢,我立即過去替你出氣。”
“然後咱們兩喜提,拘留所十五天免費床位。”
孟元歌伸手摸了下程釐的額頭,嘆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冷笑話呢。”
程釐不是不生氣,她到現在腦子還嗡嗡直響。
大概是氣到極致,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孟元歌見程釐始終這幅沒精打採的模樣,如同被霜打了一樣,更加心疼。
程釐哪怕跟她一起罵,她都沒這麼心疼。
“要不,咱們今天也找個帥哥,你看看這酒吧裡面有沒有順眼的。反正新的不去,舊的不來。都說走出情傷的最快方法,不就是再找一個大帥比。”
程釐有些無奈:“他做初一,我就得做十五?”
“那當然了,難不成你還為他守身如玉,況且你確定,這狗東西是第一次出軌嗎?說不定他追你的那兩年,花花腸子也沒斷過。”
聽到這裡,程釐更加心梗了。
“他不是愛找小三,那你就找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吊打他的男人,告訴那個狗東西,離開他,你隻會擁有更好的,隻會過的更好。”孟元歌越發替程釐不值,氣道:“我姐妹長得這麼美,都慘遭被綠,狗渣男真是瞎了眼了。”
正說得起勁,孟元歌突然‘靠’地一聲,壓低聲音:“左邊第二桌,快看,快看。”
程釐的胳膊被她瘋狂拉扯,無奈之下,隻能轉頭看過去。
酒吧的圓桌旁,男人半倚桌邊,西裝外套對折掛在手臂,就穿了件白襯衫,領口兩粒扣子沒系,松松敞開著,襯衫袖子半挽,露出的小臂線條修長結實。他兩隻手同時握著手機,手指快速而敏捷的在屏幕上敲擊,清瘦手背微微凸起的關節透著一股莫名的禁欲感。
他站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是在背光處。
看不清臉,隻能看見身形幹淨利落,是個行走的衣架子。
沒一會兒,他對面的朋友似乎在跟他說話,因為有些吵,他微側腦袋。
此時,酒吧旋轉光線在場上掃了一圈,恰恰落在他的臉上。
這一瞬間,程釐認出了對方。
“我去,”同樣更驚訝的還有對面的孟元歌,她手指掐住程釐的手臂,疼的程釐倒抽一口氣的同時,幾乎是吼道:“這他媽居然是容祈。”
程釐抽回自己的手臂:“疼、疼。”
孟元歌激動的簡直不能自已:“寶貝,你還記得容祈不,就…就咱們高一的時候,那個從少年班退學回來的轉校生。”
要說這件事,當初在整個一中,算是轟動全校的大事。
那時候大概是他們開學第一個月後,國慶節剛收假回來,大家正忙著哀嘆七天假期怎麼那麼短,有個同學衝到班裡,說他們班來個轉校生。
眾人登時議論紛紛。
“不可能吧,這都開學一個月了。”
“就是,我們學校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轉過來的嗎?”
“你從哪兒聽說的?”
一中是市重點,能考上這個學校的,在初中都是各校的尖子生。結果這開學一個月,突然來了個轉學生,大家都不由猜測,對方是什麼關系戶。
心底到底是有些不屑的。
誰知班裡的那位包打聽的同學,神神秘秘說道:“這可是個大牛。”
眾人見他故意賣關子,紛紛催促。
“趕緊說吧,賣什麼關子。”
“就是,我們一中牛人還少嗎?清華北大回來宣講的狀元學長學姐們,又不是沒見過。”
此時程釐正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補雅思真題冊,她母親凌女士是一中的英語老師,從小到大,對程釐的英語抓的尤其緊。平時她不僅得寫自己班上老師布置的作業,還得寫凌女士額外交代的。
終於那個男生在眾人的注視下,說道:“這位是從少年班退學回來的。”
這下整個班級徹底炸了鍋。
“我去,少年班,牛呀。”
“我還以為什麼呢,不就是個少年班退學的,有什麼可驚訝的。”
“那可是少年班,有本事你去上啊。”
“你以為我是上不了,我那是不願意。”
程釐在這一片吵鬧聲之中,習題冊上的字母幾乎都要看不進去,那是她對容祈的第一印象,麻煩。
不過此後的高中三年,程釐也沒怎麼跟容祈有更多接觸。
因為他話少,除了同學主動搭話,他幾乎不跟任何人來往。
看著就是那種桀骜冷漠的孤僻天才。
但好在他成績好到,足以讓所有人都願意包容他。
程釐也不是那種主動的人,因此兩人在學校裡,基本沒怎麼說過話。
除了校外的那個地方。
後來,隨著高中畢業,容祈考上清華去了北京,程釐留在上海,就讀J大。他們的人生就像兩條直線,簡單的交叉之後,迅速地往兩個不同的方向蔓延。
程釐平和抬頭,看著她說:“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
孟元歌狠狠一大拍大腿:“對哦,你是幹互聯網的,怎麼可能不記得容祈。你說高中那時候,誰能想到,我們班能出一個億萬富翁,還是這種身家百億的。”
八年前,還在清華讀書的容祈與曾經少年班的好友,一起創辦了啟域科技。而這家公司成為了近年來互聯網風頭最勁的獨角獸企業,經過數年融資,一飛衝天,市值在短短幾年間突破千億。
在互聯網時代,這種扎克伯格式的創業神話,並不罕見。
容祈成為了國內最年輕白手起家的富豪,身價百億,風光無限。
孟元歌嘆了氣,說道:“你說他還記得咱們這幫高中同學嗎?”
程釐慢慢道:“要聽實話嗎?”
“嗯。”
“估計不記得了,要不就頂多是對臉還有點兒印象,但想不起名字,”程釐抿了口酒,“我之前在街上就遇到一個高中同學,他拉著我說了半天話,我都沒想起來他叫什麼。”
“還是你這種長得漂亮的人佔便宜,大街上遇到的同學,都能拉著你說半天話。”
程釐:“……”
孟元歌猛地瞪大雙眼:“你說你要是現在過去打招呼,他肯定還能記得你吧。畢竟你當年可是我們全校聞名的校花,普通同學可以不記得,校花總不會不記得吧。”
孟元歌確實沒誇張,程釐是那種從小漂亮到大的美人胚子。
普通女生高中都有灰頭土臉的尷尬期,但她卻沒有,天生就白,長相還是那種清麗到極致的漂亮,一路校花當過來,哪怕現在上班,也是公司裡的門面擔當。
程釐睨了她一眼,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覺得他這樣的,會沒見過美女?”
“倒也是,估計娛樂圈的女明星,他都見過不少,”孟元歌瞧了一眼,轉念道:“但我覺得你也不比女明星差什麼。”
程釐:“謝謝,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大濾鏡。”
兩人邊說邊聊八卦,氣氛一下沒了之前的苦悶憋屈。
但孟元歌喝了兩口酒後,還是不死心的說:“你說我要是以高中同學的身份,去約他的專訪,他會接受嗎?”
“你都不知道他現在有多紅,長得帥又有爆點,他每篇採訪都是公眾號爆款,點擊和轉發量都巨巨巨高,我要是能約到,我今年KPI都不用愁了。”
“可惜,他特高冷,專訪一年都拿不到一篇。”
程釐也不打擊她,鼓勵道:“要不你去試試。”
“也行,”孟元歌說著就要起身。
但瞧著程釐神色,孟元歌這才想起來,今晚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安慰她寶貝被綠的啊,怎麼能因為工作的事情,就拋下自己的姐妹呢。
“算了算了,不急於這一時,我們還是接著罵許冀衡那個狗東西吧。”
程釐終於被她逗的,輕笑出聲。
這還是她今晚,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孟元歌見狀,松了口氣,笑道:“你看嘛,狗男人不值得,還是八卦來的比較有趣吧。”
不過她說著,好像有什麼驚天念頭,從腦海中閃過。
“寶貝,你說你要是拿下容祈這種男人,那不就是三百六十度吊打那個許冀衡,”孟元歌越想越覺得這個念頭好啊,她幻想著未來場景,形容給程釐道:“你到時候挽著容祈的手臂,走到那對狗男女的面前,你就揚起下巴,來一句,你也就配這種女人,而我值得最好的男人。”
程釐這次真忍不住了,嘴裡剛喝了口酒,被嗆的連連咳嗽。
餘光也不知怎麼,就瞥到了那邊。
此時容祈在椅子上坐下,他的方向正對著程釐。
許是湊巧,她看過去時,對面也抬眸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