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諾:「約會好像失敗了……」
付以冬的電話過來,急吼吼道:“你表白失敗了?不可能啊!!!”
餘諾情緒不高,一會之後才說:“我沒表白…當面我,有點開不了口。”
付以冬松了口氣,“那也不算失敗呀,談戀愛這個事,細水流長,慢慢來,不要急。”
餘諾很慢地說:“他跟我待在一起,應該覺得挺無聊的。”
付以冬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你別這樣,你這麼好,我要不是個女的,我一定要追你。再說了,你昨天跟他說的這麼明顯了,他都沒拒絕你。可能是想跟你相處一段時間看看?”
付以冬在電話裡安慰了她一會。餘諾掛電話之後,發現陳逾徵前幾分鍾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Conquer:「拍個月亮我看看」
餘諾:「現在嗎?」
Conquer:「現在」
餘諾一頭霧水,覺得他這個要求有些莫名,不過還是回他:「好的,你等一下」
她從沙發站起來,拉開客廳陽臺的玻璃門。
小區隱沒在濃稠的夜色之中,她有點近視,再遠的地方,全都幻化成幾團黑影。
眯著眼,勉強辨認了一下月亮的位置,餘諾舉起手機,打開閃光燈,拍了兩張,給陳逾徵發過去。
陽臺的欄杆很高,餘諾兩隻胳膊抬起來,剛好能趴在上面。徐徐的微風吹來,她心情總算放松了一些,舒適地嘆了口氣。
幾分鍾之後,握在掌心的手機一震,餘諾微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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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還停留在和陳逾徵的聊天界面上,他也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她以為他也給自己拍了一張月亮,點開來看。
仰視的角度,高聳的樓棟,幾戶人家燈光亮著,有兩處有很明顯的白色,黑夜裡同樣一彎相似的月亮。看著看著,她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這個地方……怎麼這麼像自己小區樓下?
餘諾屏住呼吸,把這張圖片放大了一點。圖片上除了月亮之外,剩下一個白色的地方――
是她剛剛舉起手機照月亮時,打開的閃光燈。
餘諾心一麻,立馬問:
「你還沒走?」
Conquer:「沒走」
餘諾:「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下來」
餘諾:「幾分鍾」
餘諾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衝動地提了這個要求。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下去,下去要跟他說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要陳逾徵走。
她隻知道,自己現在很想見到他。
很想很想。
明明分開才半個小時,餘諾卻感覺這種渴望要把自己淹沒了。
她連鞋都忘記換,抓著手機就往門外跑。
這棟樓一共31層,隻有兩個電梯。餘諾著急地按著鍵,旁邊顯示的數字還是緩慢地跳動著。
時間好像過得格外漫長。
這裡信號不好,餘諾的消息也發不出去。
她有些著急,又連著按了幾下電梯鍵,等不下去了,推開旁邊消防通道的門,從樓梯一路跑下去。
整個樓道裡空無一人,感應燈應聲亮起,安安靜靜,讓餘諾急促的腳步和呼吸都顯得格外明顯。
一口氣跑完五樓,心髒都快蹦了出來。
推開樓道的門,餘諾眼前一團模糊,站在原地,張望半天。
終於看到了他。
陳逾徵坐在樹下的長椅上。
她過去。
剛剛跑了半天,停在陳逾徵面前的時候,餘諾的臉還有點充血。額頭上的汗唰唰地滑下來,淌進脖子裡。
陳逾徵的手機屏幕亮著淡淡的光,視線將她從下往上,掃了一遍。
安靜幾秒。
耳邊隻有蟬鳴聲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叫。
餘諾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揪著一顆心,把氣喘勻了,慢慢地說,“你……怎麼還沒走。”
陳逾怔不出聲。
餘諾拘謹地在他身邊坐下。
隔得近,她看見他的手機開著計時器,正在倒數。
餘諾有點疑惑:“這是什麼?”
“你的生日。”
“嗯?”
“還有一分鍾,十二點就過去了。”陳逾徵笑,“剛剛忘記說了,生日快樂啊姐姐。”
餘諾微頓,“謝謝。”
兩人說了幾句話,計時器的數字從剛好減到0,時間過了十二點。
陳逾徵關掉手機,側頭看她,“你現在比我大四歲了。”
聽到這句話,餘諾僵了一下。
她沒忘記之前說的,他想找個大他三歲的女朋友……
今天一天下來,看電影,吃完飯,直到陳逾徵主動送她回家,都沒主動提昨天的事情,她也沒勇氣再去問他。
以為等不到他的答案了。
但現在……是拒絕的意思麼?
良久,餘諾情緒又低落下來,微不可查地嗯了一聲。
見她沉默,黑暗中,陳逾徵笑出來:“忘記給你禮物了,怎麼辦?”
餘諾喃喃:“沒事的。”
陳逾徵認真地問她:“我把我送給你,要不要?”
餘諾徹底愣住,一時間,不確定他是不是在逗她。她想說話,喉嚨卻像哽住了。
他又問了一遍:“要不要我?”
一番大起大落之後,餘諾感覺自己眼前都蒙上了一層水霧,她小心翼翼地問:“我……能要嗎?”
陳逾徵笑了:“哭什麼?”
餘諾反應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哭了,她覺得有點丟人,轉過去一點,擦掉斷線一樣的眼淚。
然而手腕卻被人拉住,扯了一下。
餘諾坐的不穩,半跌在他身上,陳逾徵傾身,湊了過來。
熱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廓,鼻尖被淡淡的檸檬味縈繞。餘諾在他懷裡僵住,像一塊木頭的一樣,一動都不敢動。
“姐姐…我喜歡你。”
他喉結稍微滑動一下,表情帶著點調笑的意味,聲音卻字字清晰:“不管你大我幾歲,三歲,還是四歲,我都喜歡你,知道嗎?”
第41章 (或者,姐姐想把我欺負哭,…)
陳逾徵把話說開了。
他溫柔的低語響在耳邊, 帶著氣音和笑。
餘諾上半身歪懸著,肩膀貼上他的胸膛。這是一個對她來說很別扭的姿勢,他隻是扯了一下她, 沒有摟抱或固定住, 而她戰戰兢兢, 也不敢跟陳逾徵太親近,又舍不得離開這個距離,手臂虛軟沒有力氣, 隻堪堪撐在他的腿旁邊保持著平衡。
陳逾徵微微拱著背, 跟她咬耳朵, 呼吸沉重:“姐姐, 你倒是給個回應啊?”
心髒像被泡在軟軟的雲層棉花糖裡, 又像在起了風的海浪上,沉沉浮浮,要往下陷, 又往上飄。餘諾急著想答應他, 偏偏眼淚掉的她都管不了。
她睫毛湿漉漉的,點點頭,回答的也結結巴巴:“我…好。”
可陳逾徵還不肯放過她:“好什麼?”
餘諾眼淚還在掉, 帶著濃重的鼻音,“陳逾徵, 我也喜歡你。”
頓了一頓, 他不用克制了,隨意抬起手, 手指蜷縮, 屈起的指節曖昧地貼上她的眼角,有一下沒一下的, 慢慢拭去透明的眼淚。
“姐姐,你哭起來這麼可愛,我以後忍不住想欺負你怎麼辦?”陳逾徵眼色是暗的,聲音很低,有種微弱的惡劣。
…
…
蟬鳴還在亂叫,偶爾有下夜班的人經過,好奇地投過來一瞥。連灌木叢鹹澀的氣味都變得甜絲絲起來,混合著獨屬於夏天夜晚的幹爽空氣,兩人無聲在椅子上坐了一小會兒。
盯著腳下的燈影出神,餘諾低聲問:“這麼晚了?你要回去了嗎?”
陳逾徵兩條腿耷拉著,“不回了吧。”
“嗯?”
“我就一個人在這坐一晚上也挺好。”陳逾徵慢悠悠說完,又補了一句:“如果你忍心的話。”
她心甘情願被道德綁架,眨了下眼:“那我陪你…”
其實餘諾也不想走,怕上去睡了一覺,醒來發現這一切都會消失不見。
剛剛出的熱汗還黏在衣服上,餘諾低頭啪地一下,拍死一隻腿上的蚊子。
這才想起陳逾徵,她用餘光掃了一眼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這裡就那麼一點亮,她忍不住坐過去一點,湊上去仔細看了看,發現他胳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紅包,她擔憂地抬眼:“你怎麼這麼招蚊子?痒不痒?”
“還好。”
“被咬了怎麼都不說?”
陳逾徵歪著身子:“這不是挺破壞氣氛的。”
餘諾站起來:“你等一下,我去樓上拿一點花露水下來。”
說完這句話,她動作一頓。
陳逾徵:“怎麼了?”
餘諾放下手機,摸了摸衣服口袋,半天才說:“我…我好像沒帶鑰匙。”
陳逾徵眼光一轉,往下看。
餘諾也跟著低頭,才發現自己穿著居家拖鞋。
陳逾徵意味深長,忍不住勾起嘴角:“下來的這麼急?生怕我跑了是不?”
餘諾腳趾縮了縮,滿臉通紅嘴硬:“就是懶得換鞋了。”
陳逾徵很從容:“所以,你現在回不去了?”
餘諾點點頭,解釋:“我學校的寢室裡還有鑰匙,不過要等到明天早上六點半才會開校門。”
*
夜裡十二點。
餘諾跟著陳逾徵重新回到到車上,他把空調打開。一縷縷涼絲絲的冷空氣從腳下吹上來,緩解了一下被蚊子咬的痒感。
餘諾手機還剩下百分之五十的電,開個省電模式,應該可以支撐到明天。
陳逾徵把頂燈關了,跟她說:“把安全帶系上。”
察覺到車子啟動,餘諾聽話地拉過安全帶,低頭扣上,詢問:“這麼晚了,我們這是要去哪……?”
“我朋友店裡。”
看他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樣子,餘諾點點頭,沒有多問。
陳逾徵給計高卓打了個電話:“你女朋友開的那個店在哪?”
計高卓:“幹嘛?”
“我現在要過去。”
計高卓默然,“你一個人?”
“還有一個。”“你的那個愛吃魚啊?嘶,你剛剛不是挺牛逼嗎,還拉黑我?現在想到你爸爸了?”
陳逾徵懶得跟他廢話,“報地址,快點兒。”
…
…
車按照導航開了快一個多小時,開進一個停車場。餘諾認出遠處外灘的標志。她隨便猜了一下,難道他這次打算帶她來江邊看日出?
陳逾徵停好車,下來。從停車場走上去,兩人並肩而行,餘諾低下眼,悄悄看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想牽,又不好意思主動。他們才剛剛在一起,對她來說,這一切都好像不是真實的。
餘諾還在胡思亂想,手突然被人握住。她立馬受驚一樣抬頭,撞進他帶笑的眼睛。
心口提著,頭腦昏昏地走了一段路,她也悄悄勾起手指。穿過虎口邊緣,觸到他光滑的手背,有點冷。
陳逾徵忽然笑了一下,側過眼:“姐姐,牽個手這麼激動?”
餘諾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