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
Conquer: 「還沒醒?」
十一點。
Conquer:「?」
下午兩點。
Conquer:「你把我屏蔽了?」
一路看下來,餘諾有點懊惱,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今天這麼重要的事情,她居然睡到了下午三點。
餘諾急急忙忙地掀開被子下床,邊刷牙邊給陳逾徵發消息:
「對不起,我剛剛醒,昨天晚上睡得有點晚,忘記定鬧鍾了,你吃了嗎?」
等著他回消息的間隙,餘諾把手機放在洗浴臺邊上,彎著腰,洗了把臉。
洗臉刷牙完,拿毛巾擦幹淨臉,餘諾看了眼手機。
Conquer:「沒吃」
隔了一會。
Conquer:「姐姐,你這追人追的,好像有點兒敷衍啊?」
餘諾頓了頓。
隔著屏幕,她都能想到陳逾徵此刻不耐煩的表情,有些內疚地回復:「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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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諾:「不然你先吃一點東西墊墊肚子,我收拾一下,然後去找你?」
Conquer:「不用了,我在外面,你發個位置過來。」
餘諾去備忘錄翻了翻,給他分享了一個昨天晚上找到的美食城。
她不敢再耽擱,放下手機,迅速洗了個頭發,衝了一下澡。
付以冬翻了個身,丟開抱枕。被外頭叮鈴哐當的動靜吵醒了,她緩了緩,也跟著下床。
走出臥室,付以冬看到餘諾跪在客廳抽屜前,著急慌忙翻找吹風機的樣子,她不禁有點好笑:“你這是幹什麼,出去約會還是打仗啊?”
餘諾滿臉焦急,抬頭回她:“冬冬,來不及了,你去幫我挑一身衣服。”
付以冬抄起手,嘆了口氣:“行吧,你也不用著急,到嘴的鴨子還能飛了不成。”
餘諾坐在化妝鏡前上妝的時候,付以冬就站在後面幫她編頭發。
她之前特地去找手藝好的師傅學過。付以冬手指靈活,十分鍾就把餘諾的長發編成了松垮辮子,側扎著,扭轉之後,用一個小清新的發卡固定。
餘諾是鵝蛋臉,眼睛大嘴巴小,五官秀美,臉頰兩邊垂下的幾縷發尾顯得輪廓更加柔和。
付以冬撐著下巴沉思一會,拿起旁邊卷板把垂下來的碎發稍微夾成內卷。
一個小時後,大功告成。
付以冬拿起香水往餘諾身邊的空氣噴了一圈,拍了拍手:“行了,美美的。”
餘諾在全身鏡前,低下頭,從頭到尾檢查自己的裝扮,再三確認:“真的可以了嗎?”
她頭發挽起,脖子修長,耳朵上嵌著一對細細的碎鑽耳釘,被陽光折射出若隱若現的光。一襲小紅裙,長度在膝蓋上一點點,露出的細胳膊細腿,肌膚勝如白雪。
“有什麼不可以的?”付以冬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保證把我偶像迷的神魂顛倒。”
*
打了個車到約定地點,餘諾張望了一下,沒發現陳逾徵的身影。
她正準備發個消息,肩膀被人拍了拍。
餘諾後背一僵,轉過頭。
陳逾徵雙手插在口袋裡。
他今天穿的也不太正式,一件沒什麼圖案的黑色短袖,整個人修長挺拔。才半個月沒見,他的頭發似乎長了點,柔軟的黑發垂在額前,一雙漆黑的眼盯著她。
餘諾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有點不敢跟他對視,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脫口而出一句:“你…你好。”
陳逾徵停了一下,回了她一句:“你好。”
往裡走的時候,陳逾徵隨口問:“我們今天幹什麼?”
餘諾回憶了一下昨晚付以冬教給她的東西,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嗯…先去吃飯,吃完飯,可以走走,附近有個電影院,可以看電影。”
說完,她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你覺得怎麼樣?”
陳逾徵懶懶點頭,“可以啊。”
坐電梯到三樓。
餘諾口味偏清淡,徵求了一下陳逾徵的意見,帶他去了一家之前和室友去過的味道還行的私房菜館。
店裡放著舒緩的音樂,下午這個點基本沒客人,環境幽雅,連服務生都輕聲細語的。
兩人面對面地坐著。
陳逾徵高高瘦瘦一個人,就這麼懶洋洋的,沒什麼形象地窩在軟皮椅裡。
計高卓:「怎麼樣?」
Conquer:「吃飯」
計高卓:「人在你旁邊?」
Conquer:「對面」
計高卓急切蹦出幾條消息:「速速,搞張照片,我倒要看看,哪個小姑娘能把我們陳花草緊張成這樣?」
Conquer:「你是不是有病,我什麼時候緊張了?」
計高卓:「他媽比的,是誰早上八點就殺來老子家裡,讓我陪他等了七八個小時,坐立難安那個樣啊!飯都吃不下去就一直看手機?不是你?不是你??????」
計高卓:「說真的陳逾徵,跟你認識這麼久,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舔狗,長得帥有什麼用呢??還不是一樣舔!」
陳逾徵冷笑一聲,把計高卓拉黑了。
…
…
吃完飯,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餘諾本來想去前臺結賬。
準備掃碼的時候,被人從後面拉了一下,她眼睜睜地看著陳逾徵把自己手機遞給服務員。
出門後,她小聲問了一句:“不是我請你麼?”
陳逾徵:“你是追人,還是打算包養小白臉?”
餘諾被他噎了一下。
隔了會,她又問:“你覺得這一家的味道怎麼樣…好吃嗎?”
“湊合。”
因為今天睡過了頭,導致今天很多行程都沒法進行。她查電影院的最近場次,跟陳逾徵商量了一下:“你喜歡什麼樣的電影?”
陳逾徵無所謂:“都可以。”
感覺他也給不出什麼建議,餘諾隻好自己挑。
她糾結了一下,翻了翻影評,懷著點刻意的小心思,選了一部動畫片,叫《嘻哈英雄》。
電影是八點半的場次。
他們到的時候,還差幾分鍾就開場。
陳逾徵環視了一周,發現整個電影院裡空蕩蕩的,居然空無一人,他停步,問站在旁邊的餘諾:“你挑的這什麼電影?”
“啊?”餘諾一臉被拆穿的心虛表情,嗫嚅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電影,就隨便挑了一個。”
陳逾徵:“………”
這種基本沒人的上座率,用腳想也知道是個史詩級爛片。餘諾看了半個小時,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吃在嘴裡的爆米花都沒了味道。
她偷偷轉頭,看了一眼陳逾徵。
他早就歪著頭,睡著了。
忽亮忽暗的光線在他臉上劃過,劃過睫毛,高挺的鼻梁,偏薄的嘴唇,喉結,鎖骨……
大熒幕裡,功夫熊貓說著不知所雲的臺詞。餘諾不敢弄出動靜,就這麼悄悄看著他,隔著一點距離,用手指偷偷描摹他的輪廓。
直到電影散場,燈光全部亮起,打掃衛生的保潔進來,吆喝了兩聲,陳逾徵才從睡夢中醒過來。
他皺了一下眉,睜開眼睛,往旁邊瞥了瞥。
餘諾腿上放著包,乖乖坐著,“你醒了?”
陳逾徵抬手,摸了摸鼻梁,“我睡了多久?”
餘諾有些無奈:“你睡了一整場電影。”
“電影好看麼?”
餘諾搖搖頭:“不好看。”
其實她也沒看。
…
…
電影放完,已經接近十一點,陳逾徵開車送她回家。
餘諾看著窗外的夜景,忍不住有點點挫敗。
今天她選的私房菜,他好像不太喜歡吃,後來刻意選沒人看的電影,他全程都在睡覺……
餘諾發了一會呆,車在一個紅綠燈前停在,她轉過頭:“陳逾徵,我騙了你一件事。”
他扶著方向盤,也看過來:“什麼?”
“其實,今天是我生日。”餘諾低下頭,玩著包包的帶子,“十二點一過,我就不是22歲了。”
陳逾徵反應兩秒,理解了她的意思:“你還挺會抓機會。”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啟動。餘諾看了看他的側臉,本來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她覺得自己今天沒能讓陳逾徵高興,所以拿不準他的意思,連開口問他的勇氣都沒了……
*
車停在小區門口,兩人一路無話,陳逾徵把她送到樓下。
“你家住幾樓?”
“五樓。”
陳逾徵大概辨認了一下位置,“指我看看。”
夜色裡,其實景物都不太明晰,但餘諾還是耐心地說:“就是那個陽臺有盆栽的地方,看到了嗎?”
陳逾徵看清了,“噢,知道了。”
餘諾心底裝著事,躊躇了一會,試探地說:“那我…走了?”
陳逾徵好像也沒再說什麼的意思,點頭,“走吧。”
她原地站了一會,囑咐他:“那你回去的時候記得開車小心點,到了給我發個消息。”
陳逾徵敷衍地嗯了幾聲。
餘諾三步兩回頭。明明隻和他待了半天,此刻分別的不舍卻格外強烈。她都走進了樓道,等電梯的時候,一回頭,發現陳逾徵還在原地目送她。
餘諾頭腦一熱,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轉過身,推開樓道的門,又跑過去。
陳逾徵明顯有些詫異,挑了挑眉:“你還有事?”
餘諾搖了搖頭,有點不好意思,問他:“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陳逾徵:“………”
他似笑非笑瞅著她:“你家裡有人嗎?”
“嗯?”
餘諾默了一會,回答,“沒有……”
“那…”陳逾徵拖腔帶調,“你確定要我現在上去?”
深夜這個點,孤男寡女深夜共處一室,確實會讓人想歪。餘諾意識到邀請陳逾徵去家裡的行為不太妥,她說,“……那算了吧,你早點回去。”
幸好這裡路燈壞了,一片漆黑黑,陳逾徵也沒能察覺餘諾臉紅了。
這次,她連道別的時候都不敢看他,急匆匆地折返。
…
…
回到家,餘諾拆掉頭發,第一件事就是摘掉隱形眼鏡。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她坐在沙發上,翻找出眼藥水滴了幾滴。
去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餘諾靠在流裡臺邊緣,又走了神。
微信響了一下,付以冬發消息過來:「怎麼樣?你和陳逾徵在一起了嗎?」
餘諾沒精打採,拿起冰水,赤腳走回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沒有…」
付以冬:「你們還在外面?」
餘諾:「我已經回來了」
付以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