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阮芷音說下班要和顧琳琅去逛街買些東西,他沒想到她會回來得這麼早。
阮芷音對上他那副無所謂的模樣,嘆口氣道:“抽煙傷身體,以後還是少抽點。”
這還是她頭一回見程越霖抽煙。
程越霖揚了下眉,眼神戲謔,哂笑道:“阮芷音,你最近怎麼這麼關心我的事?還管起我抽煙來了?”
阮芷音微哽,拿過茶幾上的煙盒,凝眉回到:“我是怕自己被迫吸了你的二手煙,危害身體。”
而後,她指著煙盒上的字道:“吸煙有害身體健康,你要是沒有什麼煙癮,還是少抽點。”
這段時間並未見過程越霖抽煙,想來就算他有煙癮,也不會很大。
他們這段時間相處得不錯,她也不想眼睜睜看他墜入煙途。
程越霖隨意應了聲:“嗯。”
話落,瞥見她的眼神,又搖了搖頭:“知道了,以後不會抽了。”
他煙癮不大,平時很少抽煙,頂多應酬時抽兩根,剛才也是心情不太暢快才多抽了幾根。
現在被她拿抽煙的事一說,那點情緒都散了不少。
可他剛想完,就有聽到阮芷音垂眸問他:“所以,你剛才為什麼在這抽煙?”
程越霖抬眸望她,眼底藏著淡淡的審視。
片刻後,他輕笑一聲,視線望著窗外,聲音有些縹緲:“大概是,解決了一些事情,卻發現沒有想象中令人解脫。”
當年的案子,最關鍵的證人就是程父身邊的助理徐信,那筆資金是對方經手過的,可徐信卻在程父入獄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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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警官打電話過來時,因父親喪亡回嵐橋自首的徐信,已經將他知道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雖然還需要點其他證據,但程越霖已經差不多拼湊出事情的原委。
思及此,程越霖散漫地倚靠在沙發,唇角輕勾,回首與阮芷音對視:“阮嚶嚶,其實你當初說我傲慢又張揚,說得還不錯。”
就像他父親,當年生意做得太過激進,無形中搶了太多人的蛋糕,才會一環又一環地落得那個下場。
程越霖心裡很清楚,商場間利益至上。若是換成他,難道就不會不動聲色地摻和一腳嗎?
想到這個問題時,瞬間覺得執念有些空洞。
阮芷音沒想到程越霖居然還有自省的時候,愈發覺得他受了什麼刺激,緩聲安慰道:“你不要這麼想,其實你的優點很多。”
“哦?”程越霖挑眉望向她,似是在靜待下文。
阮芷音抿下唇:“我是說真的,而且現在的你比以前好了更多。”
程越霖淡淡道:“例如呢?”
阮芷音念在他心情不好,隻好搜刮著腦海應付他的執著——
“例如……你每次都主動承擔家務去刷碗,很多男人做不到。
“你每天都接我上下班,也沒說過煩。”
“你最近幫我不少忙,卻沒提過分的要求。”至少到目前為止。
言罷,她又望著男人笑了笑:“雖然你高中那會兒性子傲氣了些,但也潔身自好,不像其他紈绔子弟一樣欺負同學、沉迷早戀和換女朋友。”
這就證明他本性不壞。
不然,她當初也不可能選擇在婚禮上給程越霖打電話。
可他話音剛落,男人卻淡笑一聲:“這個倒是說錯了。”
阮芷音茫然看他。
說錯了?哪裡說錯了?她明明在誇他,他怎麼反倒不認了?
程越霖對上阮芷音清澈的眸子,就知道她沒半點意識,於是收回心思,拖腔帶調地開口:“我不是——欺負過你嗎?”
阮芷音聞言微哽,又頓時恍然,搖頭淺笑道:“我說的不是那種欺負,而且我也都還回去了,不跟你計較了。”
他頂多折磨她講講題,做做作業,或是在她想去找人請教題目時優哉遊哉地尋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搗亂。
她當下確實會被他搞得不虞,可默默害他罰回站,看他當著全校師生吊兒郎當地讀個悔過稿,也就散了氣性了。
程越霖端視著她的神情,緊接著便轉了話題:“這周末有空嗎?”
阮芷音看他一眼,思慮幾瞬後,點了點頭:“你有事?”
“嗯,陪我去參加個晚宴。”
程越霖沒有明說,可阮芷音已經從對方的神態中領悟過來,她屆時是要配合他去公眾場合‘秀恩愛’的。
不過這本就是在結婚協議裡面商定好的,於是阮芷音也不拒絕,隨意地應聲:“可以,我會把時間空出來。”
男人眼神微轉,而後站起身來,從茶幾的抽屜裡取出一串鑰匙,遞了過來。
阮芷音猶豫著接過,又道:“這是什麼?”
“書房左邊的第二層櫃子,有不少首飾,你去選一選。”程越霖悠然看她,見她似是要拒絕,又繼續道,“是嚴老太太的壽宴,正好幫我挑挑看,有沒有適合當賀禮的。”
他都這麼說了,阮芷音還真不好拒絕,點了點頭,拿著鑰匙去了二樓書房。
書房的裝修是如出一轍的簡約,架子上整整齊齊地擺滿了書,中間的書桌寬大而整潔。
她雖然不常過來,但也知道程越霖說的左邊第二層櫃子指的是哪個。
用鑰匙打開那扇厚重的保險櫃門,看到裡面琳琅滿目積堆在一起的家當,就連阮芷音也忍不住驚訝。
幸虧別墅區的安保夠好,不然小偷還真能指著他這滿保險櫃的珠寶發財。
思慮一會兒,她從這些珠寶中選了條款式大方,閃著耀眼光澤的紅寶石項鏈。
阮芷音曾和嚴夫人打過幾次交道,對方年紀五六十歲,最偏愛的珠寶就是紅血石。這條項鏈上的紅寶石克數不算太重,但貴在通透,已經相當難得。
正準備關上保險櫃時,她突然瞥到角落裡的一條手鏈。
那是T家早年出的熱銷款,阮芷音大二時也曾買過一條。
隻是她比較倒霉,還沒來得及戴過,就在回學校的路上遇到了扒手,約等於沒有擁有過它。
那段時間,阮芷音總是在思考和爺爺商量解除婚約和出國讀書的事,兀自出神,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的人。
這條手鏈是當年T家銷量最好的一款,價格也不貴。
阮芷音會注意到它,其實是因為它在眾多珠寶的襯託中,實在太過遜色了一些。
其他珠寶一看就是從拍賣會上拍來的,這條卻明顯不是。
那麼,程越霖為什麼會把這樣一條手鏈也放在保險櫃裡?
念頭不過剛起,身後就傳來了聲音——
“選好了嗎?”
程越霖單手插兜側靠在門邊,視線落在阮芷音手上的那條鏈子,揚了揚眉,淡淡道:“阮嚶嚶,不會想選這條吧?”
“那,你可不能選。”
男人尾音輕揚,語調悠哉。
“為什麼?”還未多想,聲音已經先於想法出口。
回神後,正要解釋她沒有想要選這條手鏈,可程越霖已經環著臂,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
他身量高,居高臨下地與她對視,眸底深邃:“你說呢?”
阮芷音眉頭稍動,隨著他的話抿唇道:“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不然他也不會把這麼普通的一條手鏈擺在這堆珠寶裡,還特意空出位置。
程越霖散漫勾唇,輕笑一聲,深沉的眼眸凝視著她,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剛剛說我高中沒有早戀,其實也說錯了——”
他視線猶疑片刻,又憶及今天和阮爺爺的那場談話。
挑了挑眉,低沉的嗓音不鹹不淡:“這條手鏈,就是我初戀留給我的,可不能就這麼給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程崽:好家伙,當年我可是追著小偷足足跑了兩條街。
聲明下,程崽一旦表白就不會在兩人間留任何誤會給別人一丁點挖牆腳可能的~
第23章
阮芷音微怔凝眉,因為她搜刮出高中時的所有記憶,也沒能想出程越霖和哪個女生走的近些。
他那個臭脾氣,整日裡隻有錢梵陪著他。然而阮芷音更不覺得他能和錢梵有什麼‘曖昧’,兩人間的磁場也絕對正常。
既然程越霖無法忘懷初戀,又為什麼要背上婚姻的枷鎖,同意和她假結婚?
驚訝良久,她試探著開口:“所以你的初戀……”
“也結婚了。”
程越霖淡然出聲,緊接著又取過阮芷音掌心的手鏈,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阮芷音見狀,思及他剛剛在客廳時低落的神態,嘆了口氣:“那你……保重。”
程越霖倒看不出在不在意,漆黑的眸子定定望著她:“保重?那照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阮芷音抿下唇,還是想勸他不要太過固執,企圖插足人家夫妻感情。
“其實……”才剛開口,男人神情似黯,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拐彎,“我聽說現在離婚率很高,你也別太過灰心。”
程越霖剛剛還在客廳情緒落寞地抽煙,她實在不忍在這個時候多加打擊。心想,還是用道理慢慢規勸吧。
“可我這位初戀,恐怕離不了婚了。”
程越霖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情緒藏在眼底,一下子讓阮芷音想到他剛剛低迷的神態,繼而道——
“凡事無絕對,談俊和梅笙還是娛樂圈的模範夫妻,後來不也離了婚?過了幾年又和各自的初戀結婚。”
“不過人家在婚姻存續期間,你還是別去插足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離了婚,你又是單身,那一切皆有可能。”
程越霖像是把她的話聽了進去,輕笑道:“這個倒是簡單,要是哪天她離婚了……我當然也會是單身。”
可他緊接著又道:“不過呢,我還是覺得,她離婚的可能性不存在。”
阮芷音覺得程越霖是在表達初戀的夫妻感情好,抿了抿唇,隻能挑出他的優點鼓勵兩句:“好歹你也有別的男人少有的優勢,別太自暴自棄。”
“哦?什麼優勢?”
“你長得好看,女人其實也愛欣賞帥氣的男人。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以前整日看著你,某些時刻……不免會有些對比,誰能比得過你?”
忽略他孤傲又難搞的脾氣,程越霖確實是長了張俊美非凡的臉。
哪怕他那狗脾氣人盡皆知,情人節都能收到不少匿名的情書。
有的女生不敢自己送,還經常託她送過去。最初送的時候他心情還算好,可後面幾封情書卻都被他冷漠地拒收。
阮芷音說完,又在心裡向那位初戀道歉,她絕對沒有說對方以貌取人的意思。
可如果她說程越霖已徹底沒有機會,刺激他愈發失望,劍走偏鋒就不好了。
思及他方才的自省,阮芷音神色愈加認真幾分:“相信自己,你很優秀。”
程越霖聽罷眉梢輕揚,淡淡勾唇,語氣加重幾分:“嗯,我知道。”
此刻,臉上的神情端得是從容不迫。
阮芷音:“……”
對上男人自然而然的表情,她忍不住開始懷疑那個所謂的初戀是程越霖編造出來騙她的。
畢竟,誰的戀愛能談的完全尋不著蹤跡?這是哪門子戀愛?
——
翌日,程越霖的過敏徹底好全,兩人揭過昨日的那場插曲,照常去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