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手機放下,又震了震。
小姑娘說:“我們沒事多發發短信吧。”
“好,十點了,你該睡了。”
林陸驍碰手機的機會不多,隻能偶爾下了訓瞄倆眼,隊裡制度相比較其他縣區會嚴格點,因為鹿山是今年來危險多發區,隊裡規定了在訓人員所有的通訊工具,在無特殊情況下不得開機。
特殊情況包括:親人逝世,配偶生產等等。
等他打開手機,裡頭偶爾會蹦出一兩條,都是南初發的。
而這天,他瞧著有條短信內容不大對。
“哼,我扒出你高中的情史了!”
短信是一個星期前發的,這一個星期就沒再給他發過任何內容了。
林陸驍骨指都捏白了,趙國瞧見向來沉穩的林陸驍這樣,以為是家裡出什麼事兒了,“怎麼了?家裡有事兒?”
林陸驍站起來,“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走到水房,一隻手握著電話,一隻手掐在腰上,嘟嘟嘟聲響過之後。
那邊一道清脆的:“隊長?”
林陸驍靠著牆,“嗯。”
“你回來了?”
南初以為他回北浔了,當下有點急了,自己人還在外地拍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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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那邊靜了下去,不知怎的,失落地:“哦。”
林陸驍忽然笑了下:“你扒出我高中什麼情史了?”
“打電話來問我這個?”
“也不全是。”
南初:“大劉說你高中疑似喜歡過一個姑娘。”
大劉。
“……”林陸驍直覺腦仁抽疼,“這你也信?大劉腦子不好,你離他遠點兒。”
“你是不是心虛了?”
林陸驍嗤笑了下,“噓屁,他現在就是娶不著媳婦兒嫉妒我有媳婦兒,存心給我添堵呢!”
那邊有人叫了聲,南初回頭應了句,對著話筒那邊說:“我得去上妝了,下次再聊吧,掛了。”
林陸驍對著電話勾了下唇角。
……
南初在影視城呆了一個星期。
第二個星期的時候,有人來探班,還帶了一大束玫瑰,威風瀟灑地倚著他那輛騷包的紅色跑車上,她轉身就走。
鄒淼跑過來給她拉住,“我千裡迢迢來看你,你好歹呆了兩秒再走啊。”
南初甩開他,“你到底要幹嘛?”
鄒淼嬉皮笑臉道:“追你啊。”
就跟個神經病似的。
以前也遇過難纏的,但發現這鄒淼完全不是難纏不難纏的問題,他就存心要氣你,你越氣他越高興。就這股烈性一直纏著他,要真撒撒手抱上去,指不定兩天就煩你了。
南初忽然轉身,眼睛一眨,做出一副哀求卻不卑微,嬌俏道:“你要怎麼樣才能不纏著我?”
鄒淼盯著她壞笑,嘴上卻說:“你把我想那麼壞幹嘛?”
南初翻了個白眼,“幹脆點,給個了斷。”
鄒淼壞笑:“要不睡一覺?睡一覺說不定我膩了,我就不來找你了。”
南初呵呵笑:“不,睡一覺你會一直想睡下去的。”
“扯。”他笑了下,“我還沒睡過讓我睡了一晚還想睡第二晚的女人。”
南初煩躁,撥著袖子,眯眯眼道:“我沒欲望睡你,做個了斷,幹脆點。”
“我就喜歡纏著你呀,我就喜歡看你生氣跳腳的樣子,我特別高興。”
簡直賤到家了,南初無語地望著他,聲音漸冷:“鄒淼,我本來覺得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你非要這麼弄,可就沒意思了,你要想睡我,行,你拿點誠意出來,我看我會不會妥協,或者你就喜歡氣我?我到底哪兒得罪你了?!”
這女人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當初蔣格給他看照片時,這女人眼裡的冷漠總讓他覺得是故意的,可接觸了之後才發現這女的真他媽就是塊冰山,無論你做什麼討好她,她都一臉冷然地回應你。
難怪蔣格對她真是又愛又恨。
男人在好勝欲在這個圈子是出了名的。
蔣格說這女人難追的時候,他還真不信,這世上會有不拜金不求名不喜歡名花的女人。
他爹說那天是相親時。
他就想試試,他不準備結婚,隻是想告訴蔣格,這世上沒有追不到的女人,隻有條件不夠優渥的男人。
然而,還真有。
鄒淼是氣哄哄地開車走的。
南初想想這人是不會再來找自己了,心情一陣輕松,就此愉快地度過兩天。
在鄒淼走後,第二天,南月如就來了。
最近影視城還真是因為這一來二去的兩人變得格外熱鬧。
南月如一個電話把她叫回酒店了。
南初衣服也沒換就過去了,裡頭暖氣打得高,一推門就暖烘烘迎面撲來,南月如背對著她剛脫下大衣,聽見動靜,回頭瞥她一眼,不說話。
“媽。”南初叫了聲。
南月如懶懶應了聲,“最近拍戲還行?”
南初點頭,“還行。”
南月如換好衣服,往沙發上一靠,去摸茶幾上的煙盒,含在嘴裡,吸燃,瞥她一眼,清淡道:“你跟鄒淼怎麼樣了?”
南初多半就覺得南月如今天來找她,跟鄒淼有關了:“一般。”
南月如看著她,那眼睛跟刀刮子似的冷嗖嗖地盯著她:“我聽鄒淼說,你倆沒戲了?”
南初也不再繞彎,“嗯。”
“又跟那小子好上了?”
南初憋著低頭,沒說話,林陸驍說過,要讓她瞞著,等他回來再處理。
“我問你話——!”南月如忽然拔高了音量。
南初還是不肯說。
“賤!”
南月如徹底火了,隨手撈過邊上的煙灰缸狠狠朝她砸過去,南初沒躲,腦門瞬間鼓起一個包,像長出了犄角似的。
腦袋發漲,一抽抽的疼,南初強忍著。
她喉尖苦澀,深吸了口氣,才把胸腔堵著的氣兒給捋順:“我一直覺得奇怪,您不是一向來都不管我麼?為什麼我談戀愛您要管?”
南月如沒說話,喘著氣,似乎在平息自己的怒火。
南初又問了一遍:“為什麼我小時候生病您看都不多看我的一眼,長大了被人罵您也從沒有為我說過一句話,而我現在不過是喜歡一個消防隊長,您就這麼激動?”
南月如夾著煙,滿腔怒火,仔細看,指尖微微發著顫:“誰沒有被人罵過?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被人罵我罵得不狠?連你姥姥姥爺的照片都被人洗成黑白照片,誰不苦?罵你的人越多,說明喜歡你的人越多,就這麼點,你就覺得委屈了?不經歷這些,你怎麼在這娛樂圈生存下去?我原本以為你會給我驚喜,你也不過如此,一個男人就這麼讓你神魂顛倒了?”
額間有汗滴下來,南初腦袋混漲,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滑落到嘴邊,她抿了下唇,是闲的,還有點苦。
她忽然低下頭,幾乎放棄了一切,包括她的驕傲,以從未有過的低姿態求她:“媽,我沒別的願望了。”
第72章
幾千公裡以外。
鹿山支隊年初開聯歡會,幾個新兵鬧哄哄地圍著林陸驍讓他出一個節目。趙國剛從廁所打完水回來,放下臉盤,見林陸驍不為所動,抹了把臉插嘴道:“去年聯歡大家都念著你剛來沒為難你,今年你還想躲,反正一年就這麼一次,兄弟,丟臉也就這麼一次。”
林陸驍靠在床頭淡瞥他一眼,沒作聲。
從小到大就不是表演節目的料,以前上學的時候學校裡組織什麼活動大劉被畫成花貓子逼上臺表演的時候,他跟沈牧就闲闲地抱著胳膊坐在臺下笑。
那模樣太傻了。
大劉長得比他倆討喜,表演起來還有點滑稽,他現在手機裡都還留著高中時候大劉臉塗成花貓子的照片。還跟沈牧琢磨著以後等大劉結婚,拿這照片訛大劉一筆。
新兵們剛入伍,還沒歷過苦,此刻全是要開聯歡會的興奮。
有人提議:“跳個《小蘋果》吧。”
有人不贊同:“不行啊,到時候市裡電視臺要來拍的,小蘋果太多了,咱們弄個特殊點的,比如快閃什麼的。”
直接被人否決:“你當專業歌舞團呢?整那麼多花架子幹嘛?問林指導。”
於是一伙人齊刷刷地看著林陸驍。
林陸驍正低頭看書呢,充耳未聞。
趙國幹脆道:“索性唱首歌好了,就那個什麼吧,張宇的《月亮惹的禍》,我看陸驍最近老在聽,就這個吧。”
林陸驍:“……”
有人提出建議:“原來林指導你喜歡這歌兒,唱這歌兒還不如唱軍歌呢。”
趙國罷罷手:“都他媽幾首軍歌了,咱就整點不一樣的。讓你們林指導唱歌,你們幾個伴舞,完美。”
趙國說完,被林陸驍狠踹一腳,趙國疼得哇哇直叫,後者已經拿著書轉身出去了。
林陸驍靠著水房的牆上,一隻手抄在兜裡,另一隻手給南初打電話。結果響過兩聲就被那邊掛了,心又提了起來,莫名煩躁。
不接電話是什麼毛病。
這邊南初手機一響,就被南月如劈手奪走了,低頭瞥一眼,火冒三丈地給她摁斷。
沒過一會兒,手機又振起來。
再次被南月如按斷。
再響起來,南月如此刻已沒了耐心,平日裡精致雅淡的妝容也變得猙獰起來,她猛地把手機往地上狠狠砸,並用後跟附上幾腳!
屏幕直接炸裂開。
她大概覺得不解氣,踩完,一腳尖把手機踢到床底下。
整個過程,南初都沒有作聲,冷冷看著,那面容平淡一點兒不惱火,反而再次激怒了南月如,她嘶吼:“你瞪我?不服氣?我是你媽,我這輩子就得管著你!”
南初笑了下,目光平靜地看著她:“你多久沒去看醫生了?”
南月如怔楞片刻。
南初繼續笑:“你現在就像一個瘋子,你砸我手機有什麼用呢?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還是會跟他在一起,還是你準備繼續關著我?沒用呀,他會找到我的,上次你把我關在醫院,他就徒手翻進來,就在你安排那兩個高大威武的保鏢眼皮子底下。”
……
南月如眼眸狠厲,張嘴欲罵。
卻被南初搶了先,她一點兒也不生氣,十分平靜地在陳述:“想罵我賤是嗎?罵吧,反正您以前也沒少罵,您有本事就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他身邊去。”
“你就這麼上趕著不要臉地倒貼?”南月如吸了口氣,靜下來,“你知道現在每十二天就會有一個消防員犧牲,十大高危職業消防員列第一,他哪天沒了,你的下半輩子你守活寡嗎?”
南初看著她笑了,“守啊,我幫他守著。”
“無知!”她怒。
“不管你聽與不聽,這話我說在前頭了。”那眼裡有光,光裡是熠熠的輝,她說:“我因為無知,放棄過他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如果有,除非是我死。不,死了我也愛他。”
說完,她轉身走了。
又在門口停住,回頭看她:“媽,我一直不明白你在激憤什麼,就因為我做了你不敢做的事,所以你嫉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