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醒離開後,我投身繼承非遺》, 本章共3639字, 更新于: 2025-08-15 11:5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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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著藥袋的手稍稍松開,那張緊繃的臉也終於緩和下來。


即而又將視線移向別處,冷冷地又問了一句。


 


「哦。什麼時候回來?」


 


我輕嗤一聲,最後什麼都沒說,兀自上了車,砰地關上車門。


 


車子啟動時,後視鏡裡的傅景琛一直盯著我離去的方向。


 


他眼皮輕掀,與面上波瀾不驚相反的,深色的瞳孔裡凝結了冰霜。


 


傅景琛不會想到,


 


今天的這一別,會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讓他在日後不論多麼纡尊降貴苦苦挽留,都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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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我和爺爺換了綠皮火車,又坐上了最後一班回村裡的班車,在一路顛簸中,搖搖晃晃地回到了大山深處。


 


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如今已然有些衰敗。


 


村裡的年輕人大部分都南下打工,或遷居到附近的城市裡生活了。


 


隻零星留下了一些老人,守候在故土的家中。


 


我推門進入小院,爺爺平時練炭花舞的鐵絲籠還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


 


仿佛在靜靜等候著下一位傳承人,將它們再度舞起。


 


爺爺推著輪椅,拿起地上的炭籠,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村子裡的年輕人都走了。


 


大家都不愛看炭花舞表演了。


 


這些炭籠要和我這把老骨頭一起,埋在地下了。」


 


炭花舞,是我們當地一帶的民俗舞蹈。


 


竹竿兩頭拴上炭籠,炭籠內灌滿炭火。


 


迎風甩起,火花飛旋,像一條火龍。


 


火除邪祟,百家安寧。


 


年少時我一心撲在讀書學習上,希望走出大山,從未對炭花舞有過一絲的興趣。


 


隻依稀記得,爺爺每次在電視上看到打火花的視頻,每次都會看很久很久。


 


滿眼星辰。


 


可看完,又會獨自坐在小院裡沉默。


 


他很羨慕打火花的表演者和觀眾可以與火共舞,而自己作為非遺傳承人,卻無法將自己的火種帶的更遠。


 


炭花舞的火龍,在如今卻像深陷泥潭的巨龍,被困在這大山之中。


 


我拿過爺爺手中沉甸甸的炭籠。


 


「爺爺,有我在。


 


我一定會好好完成兩個月後的表演,一定不會讓炭花舞就此消失的!」


 


 


 


12


 


剛回到山裡,與世隔絕,天黑得也早。


 


晚上入睡時,腦子裡總是會閃回許多曾經的畫面。


 


有傅景琛第一次嘗到地攤火鍋、蒼蠅小館裡美味時的驚詫。


 


也有傅景琛隨著他的朋友們一同戲弄我、譏諷我時的沉默。


 


當然,也有和傅景琛第一次相遇時的悸動。


 


大一的夏天,籃球場。


 


我抱著書本匆匆低頭走過。


 


一隻籃球砰砰地彈過來,停在我腳下。


 


抬眸。


 


一個少年站在不遠處,衝我揮手。


 


黑色的碎發帶著淡淡的湿意剛過眉眼,五官立體又深邃,汗水順著他的喉結、鎖骨緩緩滑下。


 


像是漫畫裡走出的人。


 


「同學,麻煩撿個球唄。」


 


風在光影的斑駁下卷起綠葉,夏日灼燒著他的胸口。


 


也許是那時空氣太悶熱,我隻記得當時心跳的很快。


 


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歡喜與羞澀。


 


那是我和傅景琛的第一次見面。


 


後來,他在我生活裡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


 


我勤工儉學發傳單的時候有他,晚上下自習回宿舍的路上有他,生病時獨自去校醫院看病時有他,被同學們孤立窘迫驚慌時,也有他主動站出來解圍。


 


他就這樣一點一點褪去我堅強的外殼,讓我生出柔軟的愛意。


 


在一起後,我本以為他和班級裡大部分同學一樣,中產家庭。


 


我稍稍努力一下,也是有機會夠得著的。


 


直到某次爺爺生病,急需一萬塊,我著急得掉淚。


 


傅景琛知道後,直接就給我轉了十萬塊。


 


我驚了兩秒,連眼淚都掛在了臉上。


 


可他卻一臉無所謂,「幹什麼,收下啊,一個月生活費而已。」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和傅景琛家庭條件的差距。


 


不是山裡的一條小溝小壑。


 


而是天塹。


 


那一瞬,我突然就好難過,覺得他好遙遠。


 


後來,也正如預料中的一樣。


 


所有初遇時的美麗、相愛時的甜蜜,都抵不過世俗上的差距。


 


抵不過知道他隨手買的球鞋就是我好幾月生活費的窘迫。


 


抵不過姜琳琅手上的一條手鏈。


 


回到山裡的這些日子,我的腦海中反復在想一個問題。


 


生來貧窮,難道這輩子都要被刻上窮人的烙印,永遠活在傅景琛他們那群上流圈層的偏見裡麼。


 


傅景琛理所當然地認定我是小偷那一刻,就已經否定了我為了走出大山而拼命讀書做出的所有努力。


 


否定了我為了努力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而嘗遍的心酸苦楚。


 


甚至否定了我這個人。


 


.......


 


我原以為分手的戒斷期至少要讓我消沉一段時間,可逐漸地,我開始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這些事了。


 


炭花舞的學習並不容易。


 


雖說是一種舞蹈,但真正學起來更像一種武功。


 


需要舞動長杆、短杆、舞繩,等各種招式,才能讓沉甸甸的炭火籠在夜晚做出各種絢麗的圖案。


 


爺爺腳傷還沒好,隻能坐在輪椅上,手把手地教我各種招式。


 


我每天天不亮就開始練功,一直到天黑。


 


雙手被竹竿磨破了皮,雙肩也酸疼得不行。


 


夜裡,我再次沾到床鋪,五秒鍾內就能昏睡過去。


 


一夜無夢。


 


那道在我心裡盤桓了好些年的身影,穿著橙色籃球服,和夕陽融為一體的少年身影。


 


在學習炭花舞的日子裡,漸漸地從我心底消失了。


 


多日後的午夜夢回,我夢見的,是盤旋的火龍,綻放在夜空。


 


 


 


13


 


一段時間後。


 


我已經徹底適應了山裡的生活節奏,每日一睜眼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天要學什麼新的內容。


 


那根竹竿、那兩隻炭籠,在我手中也逐漸熟練,舞動起來愈加得心應手了。


 


而在我回山裡的第三天,傅景琛曾罕見地主動給我發了一條信息。


 


「林雨禾,什麼時候回來?


 


三天了,家裡的衛生都沒人弄了。」


 


我沒理,他在第七天,又給我打了電話。


 


隻不過那會我正在院子裡練功,沒空接,他隻能纡尊降貴地給我留言。


 


「你再不回來,我就把你的東西都丟了,丟到黃浦江裡去。」


 


「你的行李呢?怎麼家裡都沒有你的衣服了。」


 


「林雨禾,你不會不回來了吧?」


 


「你老家在哪裡?」


 


......


 


我依舊已讀不回。


 


直到第二十天,他最後發來一條消息。


 


「林雨禾,你什麼意思?


 


還是說,你認真的,要和我分手?」


 


在沒有得到我任何的回應後,他似乎意識到我真的不會再回來了,終於不再發來任何消息。


 


距離演出還有半個月的時候,師兄們不知從哪得知即將要表演的消息,紛紛從各地趕了回來,陪我一起練習。


 


有了師兄的加入,我的進步越來越快,直至演出前,我已經能獨立完整地舞出一場炭花舞了。


 


而為了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場演出,我還開通了一個新媒體賬號,記錄了每天練習炭花舞的過程,發到了網絡上。


 


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與點贊。


 


兩個月後,元旦前夕,演出如期到來。


 


有了前期媒體的宣傳,現場人流如織。


 


空曠的場地邊聚集了大片人群,每個人都目光灼灼,等待著我們的表演。


 


爺爺很激動,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麼多觀眾,第一次有機會把他的火種帶到這麼多人的面前。


 


我和師兄們在爺爺的期待下,在夜色裡舞動起炭花舞。


 


細碎的火花隨著我們的動作被揮舞成不同的形狀,如雙龍盤旋,如五星燎原。


 


火花隨風揚起,又落下。


 


像是漫天星辰,灑落人間。


 


在觀眾們四溢的喝彩和掌聲中,我似乎看見臺下拄著拐的爺爺,眼淚縱橫。


 


而我也在這絢麗的炭花舞中,逐漸找尋到自己的價值。


 


演出結束後,鼓掌聲和喝彩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與此同時,直播的演出讓炭花舞瞬間在網絡爆火。


 


我的個人賬號也在短短幾十分鍾內漲了十幾萬的粉絲。


 


甚至有人在後臺私信我去關心了解一下其他即將失傳的非遺文化。


 


我突然意識到,也許,我能為失語的它們做些什麼。


 


用我自己的方式,竭盡我所學所能。


 


給非遺注入年輕的血液,讓它們跟著時代一起繼續往前走。


 


就在我盯著手機愣神的時候,一雙溫熱的手忽然攥住我的手腕。


 


「雨禾,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果然在這裡。」


 


 


 


14


 


再次見到傅景琛。


 


他攥著我的手腕不肯松手,就這麼直直盯著我的眼。


 


幽深的眸底湧動著辨不分明的意味,晦如深海,暗藏洶湧。


 


下一秒,他忽地將我拉近,入懷。


 


「雨禾,對不起。」


 


「姜琳琅那件事,是我錯怪了你。」


 


「你走後,我查了家裡的監控,是她自導自演了一場戲。」


 


他大衣上昂貴又清冽的木質香再次撲面而來,可這回,我沒了昔日心動的感覺。


 


我冷冷推開他。


 


「傅景琛,我們已經分手了。」


 


「是不是我拿的,已經不重要了。」


 


我可以忍受陌生人對我的汙蔑、對我的曲解、對我的敵意。


 


但我最親近、最信任的男朋友也沒有選擇相信我,甚至和他的朋友們一同嘲諷我、戲弄我。


 


魚那麼相信水,水卻煮了魚。


 


從那一刻,我們就已經結束了。


 


傅景琛愣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在寒風中凍在嘴角,變得僵硬。


 


「不,我們沒有分手。」


 


我氣笑了。


 


「傅景琛。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我不信他聽不出來姜琳琅生日那天,我話裡的意思。


 


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補,扮演事後的深情罷了。


 


可我不想再和他爭論這件事,也不想再和他多費口舌。


 


「好,就算你聽不懂。


 


那這回,我說的清楚一些。」


 


「我要和你分手,傅景琛。


 


我們分手吧。」


 


 


 


15


 


我徑直略過傅景琛,扶著爺爺,和師兄們一同上了大巴離去。


 


夜幕下,傅景琛的視線落在我離去的背影,在周遭的昏暗中愈顯深沉。


 


與兩個月前離別的場景是如此相似。


 


一陣強烈的聲音在他心底吶喊。


 


「再不去追,再和上次一樣顧著面子不去挽留,就真的會徹底錯過了。」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腳步,開上車,跟了上來。


 


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下午。


 


小院裡熱鬧異常。


 


大家都在電視直播上看到了我們舞的炭花舞,也看到了觀眾的熱情。


 


我們的演出甚至被官媒轉發,點贊。


 


當地文旅看見這次活動反響很好,也來到家中。


 


計劃好好推廣炭花舞,最好帶上當地其他民俗特色活動,將它們一同展示到更多人面前。


 


一時間,我不僅成了網絡上的紅人,也成了這座大山的紅人。


 


除了要經營自己的媒體賬號,回復熱心粉絲們的留言,解答有感興趣的人想來學習炭花舞的問題。


 


還要和相關工作人員一起研究如何推廣非遺文化,帶動當地村民返鄉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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