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聲:“還有,發布視頻之後需要輿情監測,監控網絡平臺上所有關於我妹妹個人信息的關鍵詞,如果你的團隊無法配合,我會聯系……”
“不用,”李識燦搖頭打斷他,“我會負責到底的。”
許淮頌向他點一下頭,確認處理過的視頻無誤後,率先離開了嘈雜的會議室。
阮喻跟李識燦打了個招呼,跟著走了出去。
許淮頌在前面打電話:“何老師,我是淮頌,有件事想麻煩您……”
他談吐清晰地解釋完整事情原委,繼續說:“對,跟您說是為了以防萬一。這不僅僅是我妹妹的個人問題,也關系到學校聲譽,我以為,由您出面控制校內流言是最合適的。”
阮喻一路跟他回了會客室。
裡面空無一人,許淮頌打完電話後在沙發上坐下,捏了捏眉心。
阮喻走到他面前,彎著腰說:“是不是很……”
“累”字還沒說完,就被許淮頌拽著手腕,歪歪斜斜拽進了懷裡,坐上了他的腿。
她“哎”一聲,壓低聲說:“你幹嘛啊?”一邊往後退。
許淮頌摁著她後腰,不給她掙脫,瞥了一眼桌上那杯靜靜躺著的牛奶說:“他為什麼知道你喜歡喝奶茶?”
阮喻愣了愣解釋:“大學裡有過一些來往。”
“我看到過那張照片,”他板著臉說,“他大一時候參加比賽,在舞臺上彈鋼琴,你當時在臺下?”
“嗯……”阮喻皺起臉,“可是沒有因為他當時跟你有點像就發生什麼啊,要不哪輪得到你現在……”
許淮頌瞳仁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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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喻立刻閉嘴,露出安撫式假笑。
身後門把手恰好在這個時候被摁下。
她條件反射似的彈起來,與此同時,許淮頌也松了手。
開門進來的李識燦手一僵。
阮喻幹巴巴眨了兩下眼,默默回座。
許淮頌慢悠悠把桌上那杯牛奶倒進了茶裡,拿金屬勺攪拌均勻後,低頭喝了一口。
李識燦笑了下,解釋:“以為你們走了。”所以才沒敲門。
許淮頌擱下杯子,看他一眼:“李先生,方便的話,我想跟你單獨談談。”說著站起來,理了理微微發皺的衣擺。
這突如其來的社會感是怎麼回事?阮喻一愣,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什麼,就看李識燦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許淮頌臨走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在這裡等。
阮喻隻好坐著不動,結果等得嘴都渴了還遲遲不見人回來。看了眼桌上那杯被許淮頌調好的奶茶,她有點心動,忍了忍沒忍住,起身拿過來喝。
一直等奶茶喝到見底,許淮頌才回來,跟她說:“走了。”
沒見李識燦,阮喻一邊跟他進了電梯,一邊小聲問:“你們幹什麼去了?你不會把他打了?”
許淮頌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你喜歡這種的?”
“哎呀你別轉移話題,到底談什麼去了?”如果是許懷詩的事,沒必要讓她回避啊。
許淮頌沒接話,忽然欺近過來,反問:“好喝嗎?我喝過的奶茶。”
律師的觀察力真不容小覷。阮喻臉一紅:“我不是因為你喝過才喝的,我又不是變態……”
許淮頌看了眼電梯裡的攝像頭,沒有說話,一直走到停車場,進了車裡,才俯身湊向副駕駛座,輕輕捏住她下巴,親了一下她奶茶味的唇角。
然後說:“但我是。”
阮喻徹底忘了追究,他和李識燦發生了什麼故事。
*
許淮頌把車開回公寓,吃了點東西上床補眠,臨睡前確認了李識燦的公關情況。
監控視頻配合工作室關於“將相關事項移交律師處理”的嚴正聲明,輿論很快爆炸,劈頭蓋臉罵起無良狗仔。
李識燦久久沒發聲,等輿論對他的同情發酵到頂點,才轉發聲明微博,說:「我希望我手裡握著的這隻話筒,是用來唱歌給你們聽,而不是用來為我的家人朋友發聲戰鬥的。」
工作室負責唱黑臉,他負責煽情。監控致力於澄清視覺錯位和時間線,而這一句“家人朋友”則有效模糊了當事人關系。
一次完美公關。
從輿論來看,有點良知的人都不會再深挖許懷詩身份,誰要挖了,估計得被李識燦的粉絲刨出十八代祖墳。
隻要一中那邊不出岔子,這事就算揭過了。
許淮頌因此放下了手機,開始睡覺。
阮喻沒打擾他,窩在客廳沙發拿平板看寰視編劇組發過來的劇本,一直到天黑了,才伸個懶腰爬起來,把平板放回桌邊,準備去做飯。
這一下,發現許淮頌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一直沒關。
她拿鼠標點開屏幕,剛打算幫他關機,又想到他可能有文檔沒保存,所以輸了密碼進去確認。
然後,看見了滿屏幕的心理學研究報告。
阮喻愣在原地,仔細看了幾行相關症狀,恍然明白過來。
許淮頌剛好在這時候起了床,打開了臥室門。
兩人四目相對。阮喻起先第一反應是緊張,因為擔心許淮頌誤會她在查他電腦,可是一看到他那個無奈的眼神,她就知道,他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不過是在懊惱自己忘記關掉文檔,被她發現了。
她心底一軟,踩著拖鞋走過去,到了他面前,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在他胸前悶了一會兒才說:“許淮頌,你真好。”
許淮頌抱著她低低笑了下:“我餓了。”
她松開手:“我去做晚飯。”
“別忙了,出去吃,吃完我送你回來,然後去律所討論周俊案,忙完可能就近回酒店,你今晚自己睡,睡不著的話跟我通語音。”
阮喻點點頭“哦”了一聲。
許淮頌低頭看她一眼,琢磨了一下她的表情,說:“你想跟我一起去?”
“也沒有,”她笑著仰頭看他,“就是想問問,你們缺不缺端茶遞水的小妹?就是那種隨叫隨到,不吵不鬧,長得還挺可愛,有可能讓人看著看著就迸發出火花靈感,一舉破案的。”
許淮頌輕輕“嘶”了一聲:“破案是警察的事,不是律師的。”
“……”
阮喻扭頭就走:“當我沒說。”
許淮頌拉住她胳膊:“不過適當的刺激有可能開發人腦潛能,這個,律師也需要。”
她回過頭:“什麼刺激?”
許淮頌笑笑:“我們律所……有很多單身男士。”
作者有話要說: 顫抖,法律界的單身狗們,我們阮妹粘起人來頌頌都怕。
第43章
吃完晚飯,許淮頌給劉茂打了個電話,確認負責周俊案的同事在不在律所,得到肯定回復後,就開車過去了。
劉茂轉頭把這消息一說,通廳裡,三三兩兩伸著懶腰,準備下班的律師們齊齊頓住動作,像被命運扼住了咽喉。
剛關掉臺燈的一位率先把燈重新打開,說:“突然想起來還有個文件沒發,你們先走。”
緊接著,剛闔上筆記本電腦的一位也一拍腦袋:“哎,瞧我這記性,漏了個報告沒做。”說著也坐了下去。
一瞬間,整個通廳如風過草伏。
一分鍾後,一切都回到了半個鍾頭前井然有序的狀態,隻是噼啪啪的鍵盤聲和哗啦啦的翻書聲,更加激情飽滿了。
提著包站在門口的劉茂,嘆了口氣,也回了辦公室。
前臺兩個年輕女孩跟著忙活起來。
“你說許律喜歡喝什麼呢?”
“咖啡?”
“濃縮?美式?拿鐵?摩卡?”
“每種都準備了就錯不了,你這麼興奮幹什麼?”
“哎呀,上次許律回國,你肯定不在?見過本人,你現在就不會這麼淡定了!”
半小時後本人出現。
兩人整裝待發,剛要以八顆牙完美笑容熱情迎接,咧嘴笑到一半,隻露了四顆就僵住了。
律所正門,她們的許律牽著一個女孩子,腳下生風地來了。
被牽的女孩子全程沒看路,偏頭笑著跟他說話。上臺階的時候,他手使了把勁,扯了她一下,說:“走路看腳下。”
女孩子撇撇嘴,把手從他掌心抽回,有那麼一絲強詞奪理的架勢,嘟囔:“還要我看腳下……手是白給你拉的嗎?”
然後,她們看見,她們的許律笑著把人家女孩子的手又給奪了回來,說:“那我看。”
兩人連四顆牙的笑容也沒了,振作了一下才恢復正常表情,在許淮頌和阮喻經過前臺的時候齊聲說:“許律好!”
許淮頌停下來,跟她們說:“叫個人去我車裡把夜宵分給大家。”
兩人趕緊應“好”,在他離開大廳以後才垮下臉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上一眼剛淪陷,下一眼就失戀……”
“是我在這裡為他準備了濃縮美式拿鐵摩卡,他卻為我帶來了重磅狗糧……”
兩人抱頭痛嗷一聲。
剛拐上樓梯的阮喻聽見這點輕微異響,回頭望了一眼大廳的方向,問:“她們怎麼了?”
許淮頌想了想,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可能是有夜宵吃很高興。”
兩人上了二樓通廳,許淮頌帶阮喻站在門外往裡望了一眼。
立刻有一群人站起來招呼:“許律。”
許淮頌朝他們點點頭,回頭跟她解釋:“這邊是通廳辦公室,會議室在樓上。”
阮喻也向朝她投來目光的眾人點一下頭,然後扯扯許淮頌袖口,示意他趕緊走。
他低頭看一眼她的手,笑了笑,轉頭上樓,路上問她:“給你找個休息間,還是你想跟我去會議室?”
“會議室。”
許淮頌點點頭。
兩人到的時候,劉茂和陳暉以及另一名女律師已經等在裡面。幾人打過招呼後,有助理進來送咖啡。
阮喻見了,欲言又止地看了許淮頌一眼。
對上她的目光,他接咖啡的手一頓,擺擺手示意不喝:“給我白開水。”
劉茂看看阮喻又看看他:“終於知道養胃了啊。”
許淮頌飛個眼刀子過去:“你一個民事律師在這兒幹嘛?”
“哎?那你一個司考都沒考過的在這兒……”
許淮頌臉一黑,劉茂瞬間打住,顧及著他的面子沒說下去。
阮喻抿著嘴,抬頭望天花板止笑。
白開水到位,幾人進入正題。
負責這個案子的刑事律師叫張玲,看上去四十出頭,相當幹練的模樣。
阮喻聽陳暉稱呼她為“張姐”,想了想記起來,這位大概就是許淮頌第二次回國那天,在工地上碰到麻煩,導致陳暉匆匆趕去,沒法送他們來律所的女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