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激靈縮回手:“你這醒的還怪嚇人的……”
許淮頌睜著睡意朦朧的眼笑了笑,輕輕抬了一下她的下巴:“你幹嘛?”
“叫你躺下睡,我要起床了。”
她是到起床的點了,但許淮頌最近作息紊亂,坐了大半夜,天亮才犯困,現在正是想睡的時候。
他“嗯”了聲:“那我睡一會兒。”說著躺了下去。
阮喻爬下床,幫他把臥室窗簾拉上,然後出去洗漱。
但許淮頌沒能躺上多久,剛睡沉就被一陣手機震動音吵醒。
他閉著眼去摸索床頭櫃,半天才拿到手機,眯著眼接通以後低低“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瞬間死寂,默了三個數,傳來一個奇異的聲音:“哎?打錯了嗎?”
許淮頌驀地睜眼,從床上飛快坐起,移開手機一看。
屏幕顯示備注“爸爸”。
但並不是他爸。
這是阮喻的手機。
不是阮成儒打錯了,是他接錯了。
聽筒裡接著響起一句疑問:“沒打錯啊……”
許淮頌吸了口氣。沒想到之前端午節精心準備了一番,卻白忙活一場,最終在這猝不及防的時刻直面了“老師變老丈人”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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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來得及正式拜訪,就在清早這樣曖昧的時間點打了個曖昧的照面,絕對不是理想的兆頭。
許淮頌在進與退間猶豫片刻,還是認了,重新移近手機,低咳一聲說:“老師,您沒打錯,我是淮頌,您等一下。”
電話那頭死寂得更久,過了會兒,起了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是阮成儒和曲蘭正在召開什麼緊急會議。
許淮頌拿著手機,跟拿著顆炸彈一樣輕輕走出房間,移開了廚房的門。
阮喻正在裡面煎蛋,回頭看見他還訝異了下:“怎麼起了啊,不是要再睡……”
許淮頌立刻作個手勢打斷她,舉起手機給她看,比嘴型:你爸。
阮喻驚得睜大了眼,也跟他比嘴型:你怎麼接了?
許淮頌:錯了。
她一把關了火,衝上去奪手機:“喂,爸爸啊。”
電話那頭緊急會議的聲音立刻停止,阮成儒清了清嗓,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地說:“哦,喻喻啊,你在哪兒啊?”
阮喻望著天花板認栽:“在家……”
“自己家嗎?”
“對……”
阮成儒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氣氛陷入尷尬。
阮喻拿食指狠狠戳許淮頌的肩,聽見電話被曲蘭接了過去:“喻喻啊,你爸給你打電話,是想問你,周俊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就在杭市被拘留著,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阮喻看了眼許淮頌,想著反正老人家也猜到兩人一起過夜了,幹脆“破罐破摔”,“要不叫淮頌跟你們說。”
“哎,好。”
阮喻癟著嘴把手機遞給了許淮頌。
許淮頌清清嗓,回答曲蘭:“曲老師,我們律所的同事已經接手了這個案子,前天提了會見申請,最遲今天中午之前能跟他見上面了解案情。”
“那孩子沒法出來是?”
“對,公安機關還在偵查,如果之後沒有進一步發現,按他的情況也不能取保候審,要一直羈押到庭審結束看結果。”
“那多久能開庭啊?”
“這個不好說,最理想的情況也要四五個月。”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嘆息:“這孩子,我總覺得他做不出那種事……”
許淮頌繼續說:“您別太擔心,這事我會盯著,之後調查情況,我們律所的同事可能會來拜訪您和阮老師,了解前幾天的詳情。”
兩人聊完後掛斷電話,許淮頌剛要把手機遞回給阮喻,掌心卻再次傳來了震動。
他低頭一看,發現這回來電備注是:李識燦。
許淮頌咬了咬牙。
這一前一後兩個電話,要是能顛個倒就完美了。
阮喻看見李識燦來電倒也有點意外,說:“他一般沒事不給我打電話的。”說著伸手就要從許淮頌掌心裡抽手機。
許淮頌死死捏著手機不動,眼神冷淡,無聲對抗。
阮喻哭笑不得:“幹嘛啊你,我開免提行了!”
他這才松了手。
阮喻接通電話,揚聲器裡傳來李識燦的聲音:“學姐,有件急事跟你說。”
“出什麼事了?”
“我可能被拍了,”李識燦的聲音聽上去帶著抱歉的意味,“端午假那天,你跟警察走了以後,我送許律師妹妹回酒店。”
阮喻和許淮頌同時滯住。
“在酒店哪裡被拍?”阮喻慌了神,“現在什麼情況?媒體爆了照片嗎?”
“還沒有,不過應該是我沒錯,你看看微博,也通知一下許律師。”
阮喻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許淮頌,說:“好。”
“你放心,子虛烏有的事,他們也不能顛倒黑白,我已經安排人去酒店調監控證據,聲明也在準備,會第一時間把這事回應清楚,隻是我現在不知道照片到底拍到什麼程度,擔心後續有人深挖許懷詩身份,影響她學校那邊。所以方便的話,你叫上許律師,我們等會兒見個面。”
阮喻應了下來,掛斷電話,看許淮頌臉黑得難看:“娛樂圈的好事。”說完回頭去臥室拿手機。
她跟過去,聽見他撥了兩個電話,一通打給陶蓉,叫她沒收許懷詩的手機,暫時不要讓她接觸新聞,一通打給律所,叫劉茂起草文件,以備不時之需。
交代完事,他才轉頭看阮喻:“我去洗漱,你換衣服。”
阮喻默了默,垂著頭說:“對不起……”
許淮頌抬手,拿拇指擦擦她劉海:“事分輕重緩急,那種情況,你跟警察去辦案有什麼不對?難道還能帶上懷詩嗎?”
阮喻低低“嗯”了聲,回頭拾掇了下,跟他一起出了門,在路上了解了微博的情況。
許淮頌在開車,她在副駕跟他講:“是個新人狗仔,模仿以前的專業狗仔弄了套定時爆料,昨晚九點發預告,說明早九點有個新聞要講。剛才八點五十分的時候,又發了一條內容作為預熱。”
“什麼內容?”
“說某男明星最近真會來事,前陣子剛鬧出個圈外感情糾紛,現在又……”
阮喻沒說下去,因為覺得用詞太髒了。那條內容說的是——“又跟學生妹現身酒店”。
昨晚的定時爆料預警太模糊,李識燦懷疑事情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距離九點隻剩十分鍾,也隻能啟動應急措施。
八點五十九分。
阮喻寄希望於李識燦的團隊能攔下這個新聞,但時間確實太短了,一分鍾後,她還是刷出了一波照片。
一共四張,兩張是李識燦跟許懷詩站在大堂角落等電梯的照片,還有兩張是兩人身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許淮頌偏頭瞥了一眼照片,說:“幫我接通李識燦電話。”
阮喻趕緊照做。
許淮頌戴著耳機,言簡意赅問那頭:“我是許淮頌。監控記錄什麼時候到位?”
“半小時之內。”
“那就先叫你的工作室團隊轉發爆料人的微博,內容編輯:參照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第一款,轉發次數過五百,歡迎法庭見。”
許淮頌說完,摘了耳機,一腳油門下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護妹頌。(#^.^#)
第42章
李識燦約見兩人的地點非常官方,是他所在華瑞娛樂經紀公司設立在杭市的分部。
許淮頌和阮喻被接待人領到會客室的時候,隱隱聽裡面傳出一個男聲:“這離你自作主張跟記者自曝感情糾葛才多久?惹了負面新聞就消停點,你退圈了能繼承家業,公司可是要賺錢的!”
話音剛落,會客室門被打開,一個胖乎乎的眼鏡男怒氣衝衝出來,看見兩人稍稍一愣。
許淮頌朝他點一下頭。
兩邊擦肩而過,誰也沒有說話。
會客室裡,坐在沙發上的李識燦站起來,請兩人坐。
因為室內都是單人沙發,許淮頌和阮喻一人坐了一邊。李識燦叫一旁助理從茶壺倒了兩杯茶分別遞給兩人。
給阮喻的,多加了一杯奶。
許淮頌瞥了眼那杯白得刺眼的牛奶,跟阮喻先後和助理說了一句“謝謝”。
李識燦翻開筆記本電腦,打開網頁微博,把屏幕轉向他:“工作室採納了你的公關措辭,現在輿論大部分傾向於支持我。原博的造謠手段,除了曖昧性措辭外,主要是在照片上模糊了時間線,以及利用了抓拍時的視覺錯位。”
前兩張照片的拍攝地點在敞亮的大堂,顯示當事人進入酒店是白天。但後兩張卻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從光線判斷,似乎已經很晚。
兩組照片營造了當事人在酒店內待了很久的假象,模糊了大眾的視聽。
而第三張照片,更因為抓拍時機巧合,看起來很像李識燦伸手摟向了許懷詩的腰。
“這兩點,曝光監控視頻就能解釋清楚。”李識燦說著又打開放大處理後的四張照片,“另外,照片請人處理到極限後還是看不清五官,目前看來問題應該不大。”
許淮頌“嗯”了聲,低頭看一眼腕表。
李識燦看出他的意思,催助理:“監控什麼時候到位?”
助理轉頭出去詢問,五分鍾後回來:“識燦哥,拿到了。”
阮喻和許淮頌跟李識燦去了會議室。百葉窗裡透出各種雜亂的身影,打開門,電話鈴聲和人聲此起彼伏。
根本沒人有時間多看他們一眼。
李識燦上前拍了拍一位坐在電腦前的技術人員。
正在噼裡啪啦操作電腦的男生回過頭,聽見他說:“把監控拿給當事人家屬確認一下。”
“哦,好。”男生點開視頻畫面,轉頭跟許淮頌解釋,“監控視頻會在打完馬賽克後再發布,您請放心。”
許淮頌“嗯”了聲,眯起眼看視頻。
幾段帶有明確時間節點的零碎畫面出現在電腦屏幕上:李識燦和許懷詩進入酒店電梯的畫面;上樓後,李識燦獨自遠遠等在電梯口的畫面;再又是許懷詩從房間拿了行李出來,跟在李識燦身後,去地下停車場等劉茂來接的畫面。
播放到這裡,許淮頌和阮喻忽然異口同聲。
“不行。”
“等等。”
李識燦看了眼許淮頌,先問阮喻:“怎麼了?”
她指著屏幕裡,許懷詩背上的書包說:“這個書包不能出現,會透露當事人身份信息。”
蘇市一中專門的藍色背包,在視頻裡入鏡了一角,雖然看不清校徽,大眾未必有所發現,但不排除許懷詩的同窗找到蛛絲馬跡的可能。
公眾人物對社會輿論的承受限度比一般人大。可對許懷詩這樣的普通學生來說,光是校園裡的流言就可能把她壓垮。
李識燦立刻交代技術小哥:“所有出現背包的部分,打嚴馬賽克。”說完後又看許淮頌,“許律師剛才也是要說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