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生意出現危機,一夜之間,大廈崩塌。
他們帶著姐姐逃到國外遠走高飛,留我一人面對巨額負債。
原來姜爸飯桌上的叔叔伯伯,瞬間轉變嘴臉,讓我用身體還債。
絕望之際,我站在姜氏集團頂層,準備一躍而下。
這時系統出現:「你已被小系選為宿主,可前往自選年代打工還債,溫馨提醒,穿越期間,現代的你會陷入休眠模式。」
於是,十五歲的我憑空出現在西京。
揣著系統給的二十兩銀子開啟了我在古代成為微商女強人的日子。
我曾站在千年後研讀他們的歷史,我帶著現代思想而來,產業遍布大都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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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日常所需,我所賺來的錢全部交由系統。
我因在裁縫店和對面掌櫃爭執與沈砚修相識。
作為穿越女,我來這裡隻為賺錢,從未想過會和一個古代人有這般牽扯。
十八歲意氣風發的年少將軍就那樣走進了我的內心。
他疼我護我,甚至推掉西京所有大家閨秀的提親,揚言非我姜绾鈺不娶。
我沒有親人,沒有背景,在他阿爹阿娘眼裡就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女人。
他年少有為、前途無量,偏偏要在我這一棵樹上吊S。
為了娶我,他和阿爹抗爭,絕食七天。
他拿著聘書奔向我時,整個人氣若遊絲,虛弱不堪,最後癱倒在我懷裡。
也就是那一刻,系統問我是否要回到原世界。
我低頭看著懷中的沈砚修,他那樣篤定要和我在一起,不顧封建禮制和闲言碎語,衝破一切束縛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而我回到現代,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所以我下定決心留下,拒絕了系統。
系統對我恨鐵不成鋼,我卻固執地想向它證明我可以改變這一切,我可以好好在這裡生活。
到如今再看,終究是我太天真。
現代人和古代人,怎麼可能呢?
成婚三年,我們夫妻二人相互扶持。
他在朝堂博得一席之位,成為榮耀西京的定北侯。
我在商賈界有所成就,富甲一方。
這樣攜手走來的糟糠之情卻抵不過他沈砚修相識五個月的女人。
在這樣一個男強女弱的年代,所有奢望夫君一人獨寵的女人都是傻子。
我也不例外。
6
徹底想通後,我便不再為難自己。
放過沈砚修,ẗú₅也是放過自己。
沈砚修一如從前那般,每晚都要在枕邊同我訴說愛意。
我盯著那雙看了七年的,如黎明似的眼眸。
此刻又如夜空一樣深邃,黑暗、可怖、令我捉摸不透。
沈砚修,你也像同我這般每日與那人訴說愛意嗎?
臨近新年,冬日的第一場雪終於落下。
滿院樹枝紛披的梨樹上綴滿大片大片的雪花。
樹密花稠,乍一眼望去,仿佛梨花壓滿枝頭,空中似乎都有了梨花的馨香。
檐廊上的芙蓉鳥「吱吱喳喳」地叫著。
眼前的場景瞬移到了兩年前。
我在樹下仔細挑著新鮮的花瓣,打算給沈砚修制作梨花膏。
花瓣洋洋灑灑,落了我滿身。
沈砚修滿心歡喜從外頭走來,手裡拎著個鳥籠子。
「绾绾,這是我今天在市集上碰著的,兩隻通體金黃的芙蓉鳥,那小販說他賣鳥這麼多年,頭一回見羽毛如此明豔的鳥兒,而且還是兩隻。」
「你整日悶在這院子裡,這兩隻鳥兒我特地買來給你解悶。」
他伸手拂掉我鬢角的梨花瓣,眼底淨是寵愛。
他說:「绾绾我想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哪怕如這籠中鳥,隻要能看著你我就心滿意足。」
一陣風吹來,雪花從樹枝上掉落。
喚醒了我,眼前景是假象,沈砚修許下的諾言也是假象。
臉上一片涼意,我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吩咐翠兒:「翠兒,來年開春將這兩隻芙蓉鳥放了吧。」
翠兒沒有多問,隻回道:「是。」
再過兩日便是除夕,府裡的下人每年都要在除夕夜向主人家討彩頭,以求來年升職添財。
自從我嫁給沈砚修,每年除夕前都會去雲山給家丁求一些平安福。
饒是我已懷胎近九月,為了不掃大家的興,還是強撐著身子前往雲山。
因為月份大,馬車行駛緩慢,硬是行走了一個時辰才到雲山。
翠兒將我從車上扶下來時,前方的馬車剛起步離開。
馬車四面絲綢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绉紗遮擋,五匹大馬拉著車子前行,聲勢浩蕩。
除了定北侯,誰人有這般待遇?
「小姐,侯爺也真是的!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還要帶出來招搖撞市!」翠兒撅起嘴,替我打抱不平。
「翠兒!切莫Ṫűₐ胡言亂語,侯爺豈是你能置喙的,快隨我進觀!」我打斷翠兒,忙拉著她進觀。
但不知怎的,我總感覺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從那駕馬車中傳來,令我渾身不自在。
7
回城途中,天降暴雨,凍雨來得急,很快馬車便在山路上打滑。
車子側翻過去,幸好翠兒墊在我身下,SS護住我,我和孩子才僥幸逃過一劫。
我們沒有趕路工具,滿身狼狽。
車夫提議去附近的新宅收拾歇息一番。
可就在宅子轉彎的拐角處。
沈砚修立在門前,一名穿著粉色對襟襦裙,身披著一件繡有梅枝的雲紋氅衣,面容較好的女子與他相對而立。
「玉兒,除夕後我會參加各家宴請,若是得空便來看你,你在家裡乖乖地等我。」
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碎掉了,一瞬間,我的血液直衝腦門,然後瞬間在腦袋中炸開。
我立在原地渾身顫抖,每一層肌膚都發麻,每一個毛孔都叫囂著泛起雞皮疙瘩,險些向後倒去。
翠兒扶住我,帶著哭腔:「小姐……」
我緊握她的手穩住身形,片刻恢復了情緒:「翠兒,我們走吧。」
我們主僕二人一把雨傘,凜冽的山風吹來,鑽心刺骨的涼意襲滿全身。
我渾身冰涼,將披風裹在我與翠兒兩人身上,饒是如此,每走一步仍覺得肚子就下墜一分。
天色漸晚,我也不知道走了幾個時辰,隻是剛踏入城門時,沈砚修騎著馬前來迎我,他因焦急緊皺的眉頭在見到我的那刻稍微舒展開。
與四年前那個拿著聘書騎在馬上的向我奔來的輪廓交疊在一起。
他說:「绾绾,嫁給我,我絕不負你。」
我陷入無邊的黑暗。
我似乎是發燒了,渾身燙得厲害,肚子也悶悶地疼,我試圖睜開眼睛,眼皮卻似千斤重。
耳邊一會兒傳來翠兒擔心的聲音,一會兒傳來沈砚修呼喊我和大罵郎中的聲音。
夢裡我遇到一個雪白粉嫩的娃娃,她扎著兩個羊角辮,不斷地喊:「娘親,娘親。」
我試圖追隨,卻怎麼也夠不著她。
她將我引到一片梨樹下,笑著朝我招手。
「你是我的孩子嗎?」
那娃娃卻隻笑不答,我嘗試著慢慢向她走去。
可就在我撲向她的瞬間,娃娃不見了。
再睜眼,沈砚修青紫著眼出現在我面前:「绾绾,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一時還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虛幻,雙手下意識掙脫開,摸向肚子。
腹部依舊高高隆起,肚子裡的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我,對著我的手還踢了一下。
還好還好,孩子還在。
聖京三十四年,我在夢中度過了春節。
因為我的緣故,侯府上下無人過節,這使我有些不好意思。
8
大病一場後,沈砚修再不允許我外出了。
那日他說出門去給我買糖糕,正午出門,晚飯時才歸。
他俯身親了下我的額頭,將糖糕遞給我。
借著燭光我看見他喉結上刺眼的紅色。
很紅,很刺眼,是那外室對我的挑釁。
糖糕已經涼透了,一如我這顆破碎的心。
夜間,沈砚修四腳並用地纏著我。
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绾绾,你說咱們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好?」
我不回答,卻轉頭盯著他的喉結:「沈砚修,你脖子上紅色的是什麼?」
沈砚修神色慌張,摸著自己的脖子,他急忙拽著裡衣掩蓋,淡定自若地說,「應是我剛才撓抓的。」
我一言不發,SS盯住他的眼睛。
他知道,每當我露出這樣的神情,便是我不信他的表現。
沈砚修被我盯得怕了,他躲避視線將我摟在懷中,不斷親吻著。
邊吻邊說:「绾绾,我愛你,別離開我。」
我推開他:「沈砚修,你還記得曾對我說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绾绾,我愛你。」
你看,他再一次逃避我的問題,他是愛我,但他也愛別人。
這一夜,我將背影留給他,相顧無言。
沈砚修不知如何面對我,近一月沒再回家。
菊蕊是個心直口快的,她見我淡離沈砚修,皺著眉頭:「夫人,您這樣是把侯爺往外推啊,萬一侯爺哪天真的在外面養了人,您可怎麼辦啊!」
「去!小姐和侯爺的事情哪容得你來指點」翠兒沒好氣地訓斥。
生產這日,我因雲山祈福凍壞了身子,疼了一天一夜還沒生出來。
沈砚修得到消息,從新宅姍姍來遲。
他紅著眼睛對太醫嘶吼,太醫跪了一地。
他不顧阻撓,衝進產房,撥開穩婆:「绾绾,再加把勁,不要離開我!」
一天一夜足以耗光我所有的力氣。
我的臉憋得通紅,太陽穴脹得發疼,眼前的事物慢慢變模糊。
沈砚修大喊:「绾绾!不要離開我,我們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我還要陪你種梨樹,給你熬你最愛喝的梨湯!」
呵,一生一世一雙人,沈砚修,一切為時已晚。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的眼皮再也抬不起來,我以為我要S了。
沒想到是系統出現了。
沉寂已久的系統連聲招呼都不打,開門見山:「宿主是否要回到原世界?」
想起與沈砚修的種種,我終究釋懷,淡然一笑:「是。」
我忽又想起腹中的孩子,面露凝色。
系統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
「小系可以助你平安生下這個孩子,但她不屬於你的世界,也不屬於這個時代,總有一天還ƭũ₌是會消失的。」
會消失嗎?想起我和孩子朝夕相處,血肉相連的十個月,如今讓我S了她我實在於心難忍。
「幫我生下她吧。」
給沈砚修留個念想,也留個更大的痛苦……
「宿主選擇何種方法脫離?」
我一秒也沒猶豫,「S遁。」
我倒想看看,如果我S了,沈砚修會怎樣。
再度清醒,我使出渾身力氣終於產下一個女嬰。
沈砚修激動地將孩子抱過來,我看著那張粉玉雕琢的小臉,竟和夢裡那個奶娃娃一模一樣。
沈砚修問我想給孩子起什麼名字。
我摸著她粉嫩的小臉,笑了笑:「就叫阿離,分離的離。」
我們一家三口終究是要分離的。
9
沈砚修最終還是沒同意給孩子用「離」字。
我們僵持了很久,換了「阿璃」。
系統給我下了一劑猛藥。
表面上,我面色紅潤,看著與常人無異。
但實則內裡,早已虛空。
隻有我自己知道,這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沈砚修每日照常來陪陪我再看看阿璃,一天比一天待的時間短。
邊關戰事再起,沈砚修又要出發了。
明明是春天,今年的梨花卻開得不同往年。
陽光照射的地方,隻稀稀疏疏綻開了幾朵。
臨行前,沈砚修說:「绾绾,照顧好阿璃,等我回來。」
可是沈砚修,我等不到你了。
他的眼底盡是不舍,可如今我已分不清這不舍是對我……還是對那個玉兒。
我不知道阿璃能活到幾歲,她畢竟是我用命生下的孩子。
哪怕我S了,也要為她鋪好今後的路。
我把大都所有生意全部交由翠兒打理,又讓暗衛在我S後護阿璃一生。
我跪求皇後娘娘,如果阿璃長大了,不要給她指婚,讓她自由自在地過完這一生。
沈砚修走後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