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丟到古代替系統打工。
還清債務後,系統問我是否回到原世界。
我看向端著梨湯深情款款向我走來的沈砚修。
笑著拒絕。
我與沈砚修成親三年,琴瑟和鳴。
就連他奉旨平寇,鎮守邊疆也每日寄回一封家書,從不間斷。
府裡下人皆說定北侯愛我愛到了骨子裡。
可我知道,他的心早已不屬於我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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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寄回來的書信,漸漸染了脂粉、有了香氣。
就連寄信的頻率也從每日一次變成一月一次。
直到後來,我再也收不到他的書信。
沉寂已久的系統再次出現:「宿主是否回到原世界?」
我淡漠地笑了笑:「是」
系統:「宿主選擇何種方式脫離?」
我:「S遁」
1
聖京三十三年。
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七年。
院子裡的梨花開了,滿院飄香。
我挺著五個月的孕肚坐在檐廊上,逗弄著籠中的芙蓉鳥。
丫鬟翠兒在一旁站著,似是安慰:「小姐,侯爺定是因為戰事忙亂才沒空給您寫信。」
「這乍暖還寒的時候忽冷忽熱的,您這還懷著身子,檐廊風大,翠兒扶您回房間休息吧。」
我避開翠兒伸來的手,起身又走向梨樹下。
這是我嫁給沈砚修那天的洞房花燭夜,他親手種下的梨樹。
我告訴他,梨樹的花語是:純真的愛,一輩子的守候不分離。
因為我喜愛吃梨,他便學著熬煮梨湯。
府裡的老嬤嬤笑著打趣:「老身服侍貴人這麼多年,從沒見哪家侯爺能親手給娘子下廚的,夫人真是好福氣啊。」
我不好意思,「嬤嬤說笑了,侯爺也是圖新鮮,一時興起罷了。」
說話間,沈砚修端著梨湯走來,手上盡是被燙起的水泡和細小的刀痕。
我沒想到的是,他這一煮,便為我煮了三年。
臨行前,沈砚修立在侯府門口,不顧來來往往的路人和府裡下人的眼光。
高大的身軀將我緊緊裹住,他紅了眼眶,語氣顫抖:「绾绾,我當真舍不得你。」
他同我約定,每日一封書信,風雨無阻,絕不間斷。
可這信,從最初一月的每日一封,變成後來的半個月一封。
到如今,我已有兩個月沒收到他的信了。
我們相隔甚遠,書信是我獲知他安Ṭųₙ危的唯一方式。
信來,心則安;信不來,心則亂。
我揪心於他在戰場廝S,吃不好穿不暖,每夜難以入眠。
翠兒勸慰我沈砚修事務繁忙,再加上戰事吃緊,自然是沒空寫家書的。
可她不了解的是,沈砚修對我向來說到做到。
更何況,宮裡並未收到任何關於邊關戰敗的消息。 ṭųₖ
沈砚修是愛我的,我自然知道。
否則我也不會拒絕系統並和沈砚修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可我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短短五個月,他的心裡就住進了別的女人。
2
沈砚修走後的一個月,我便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去信告知時,三天便收到了他的回信。
信中除了表達欣喜,無不是告知我如何安胎養胎。
他讓我少去檐廊小坐,穿堂風吹過我的小身板定受不了。
他讓我不要去挖泥巴,等他回來他來給梨樹施肥澆水。
他讓我少貪涼,多吃飯,勤添衣。
沒過多久,宮裡便送來曾伺候皇後娘娘生產的老嬤嬤來照顧我的衣食起居。
西京女子人人豔羨,姜绾鈺被定北侯寵到了骨子裡。
甚至還有人說:「郎君當找沈砚修,嫁人當嫁定北侯。」
沈砚修從沒讓我輸過,我想我大抵是幸福的。
直到那天翠兒拿著新到的家書,滿心歡喜地遞給我。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視線卻被落款處一抹淡淡的紅色吸引。
粉紅色的胭脂很淺,上面隱隱約約能看見粗獷的指紋。
其實不仔細看並看不出,可奈何女人天生就有這種捕捉蛛絲馬跡的能力。
那個指紋我隻一眼便認出是沈砚修的。
那時我剛被系統送到西京,開了間裁縫鋪子。
因為款式新潮生意太好,斜對門衣裳鋪子裡的掌櫃起了紅眼,找人來鬧事。
那人拿起剪刀向我刺來,恰巧被沈砚修攔下。
他顧著護我,拇指上被劃了好長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從那以後,就留下了疤痕。
而這信上的指紋中間,也有一道長長的空白。
心裡有根弦似乎斷了,悶悶漲漲的,我頭暈目眩,險些倒下。
翠兒扶住我,不停地問我怎麼了。
喉間酸酸澀澀的,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從那之後,我便不再給沈砚修回信了。
系統走之前給我留下了暗衛,沈砚修出發邊疆後,我便派暗衛悄悄跟去保護他。
暗衛來信說,沈砚修在繳獲俘虜時救起一名女子,後來那女子被安排照顧沈砚修日常起居。
漸漸地,那名女子與沈砚修同桌共食,同塌而眠。
沈砚修偶爾寄回的書信上脂粉味越來越濃,似乎是那位遠在邊疆,同他形影不離的女子的叫囂和挑釁。
翠兒問我為何不再打開書信,我沒有回話。
隻是後來再有信件,她便也不拿給我了。
我想,翠兒也是聞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
3
我懷孕七個月時,沈砚修大勝而歸。
他剛進宮接受完聖上賞賜便馬不停蹄地趕回家。
皇後娘娘素來與我交好,她派人先一步告知我,皇上大喜,賜了定遠侯一座新宅子和萬兩黃金。
沈砚修身著華麗的銀色鎧甲,威風凜凜地坐在高頭大馬上。
行至家門口,他與我四目相對。
黑了些,臉上粗糙了些。
他眼裡濃濃的思念擋也擋不住,見我站在門口便立刻翻身下馬將我緊緊擁在懷中。
「绾绾,我想你!」他毫不避諱地訴說思念。
我雙手護著肚子避開,佯裝往他身後瞧了瞧,「夫君,隻有你一人嗎?」
沈砚修臉上沒有一絲慌張,視線隨著我也轉向身後。
「绾绾,你在說什麼?除了我還有誰?」
我掩飾般笑了笑:「沒什麼。」
聖上賞了些東西,他招呼小倌抬了十幾個箱子進來,獻寶似的向我展示。
我隻看了一眼,根本不足萬兩。
看來沈砚修往那人那也送了不少賞賜。
他絕口不提新宅子的事,我也權當不知。
這一晚,沈砚修與我同塌而眠。
他粗糙的大手隔著衣物不斷摩挲著我的肚子。
「绾绾,你這半年,怎麼不與我寫信了呢?」
我心中想著他與那人也這樣同床共枕,心中泛起陣陣惡心。
「沈砚修,你呢?臨行前你不是說每日都要給我寫信的嗎?」
沈砚修一怔:「绾绾,此次平寇遠比想象中困難,我忙於軍情實在無暇遵守承諾。」
孩子突然踢了下我的肚子。
沈砚修假裝生氣,輕輕拍打:「調皮的小子,少讓你娘親受罪,否則等你出生了,爹爹會打你屁股的!」
「他哪裡能聽懂你說的話,夫君早些歇息吧。」
連日趕路疲憊不堪,沈砚修很快進入夢鄉,而我盯著羅帳,一夜無眠。
次日清晨,我剛起床就見桌上放著一碗梨湯。
沈砚修將我從床上扶起,替我捏了捏後腰,「绾绾,我給你熬了梨湯,快起來嘗嘗。」
我隻嘗了一口便將勺子放下了。
沈砚修神色緊張:「怎麼了?是不好喝嗎?」
「太甜了。」
他就著碗喝了一口,「不甜啊,绾绾,兩勺桂花蜜,我一直都是這麼放的。」
我盯著他的臉,「沈砚修,梨湯變了。」
味道沒變,但做梨湯的人變了。
沈砚修忽地將我抱緊:「绾绾,我一直都是你的沈郎,別離開我。」
「沈砚修,你還記得我們曾經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他全身僵硬,小心翼翼地說:「绾绾,我愛你,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是永遠和我在一起,不是永遠隻和我在一起。
沈砚修從不對我說謊,但也巧妙避開了我的問題。
4
剛從邊疆回來,沈砚修宴請不斷,每日早晨出門,傍晚才歸來。
他見我從不多問,漸漸地,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了。
暗衛說,定北侯是去了聖上賜的新宅。
而那名女子,就養在新宅裡。
我的月份越來越大,沈砚修擔心翠兒一人照顧我不周全,從新進府的丫頭裡挑了個伶俐的送來。
這天菊蕊打掃完沈砚修的書房來給我梳妝,她對著鏡子裡的我一臉笑意:「夫人,奴婢今日在侯爺書房打掃,見桌子上放了一根玉釵,那玉潔白細膩,光澤瑩透純淨,奴婢還從來沒見過那麼好看的釵子呢!」
「對了,那釵子上還刻了個『玉』字,一定是侯爺給您準備的生辰禮物,咱們侯爺對夫人真是上心呢。」
菊蕊話音剛落,我的手就被緊捏在手裡的金釵刺破,鮮血滴到妝奁上。
沈砚修他......從來都是喊我【绾绾】。
翠兒剛巧端著一盤梨花膏進來,見此狀驚呼著為我處理傷口。
風掀起一角,院子裡的梨花翻轉、沉寂,落了滿地白。
一如我滿是瘡痍的心。
我站在沈砚修的書房裡,手中拿著那隻镌刻著字的玉釵,心思碎了一地。
菊蕊自小沒讀過書,隻能識得幾個簡單的字。
她誤以為玉釵上的「玉」是我名字裡的「鈺」。
這個「玉」怕是新宅裡的那位吧。
真是可笑。
我明明是穿越而來的二十一世紀新時代女性,在這個腐朽的年代還妄想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明明有所懷疑卻還是帶著滿心期冀想親眼到書房求證。
此時此刻,我便是最大的笑話。
我想回家,可早已被系統拋棄。
淚水滑落的瞬間,沈砚修神色緊張地推開門。
他捧著我的臉親吻我臉上的淚珠,不斷詢問:「绾绾,怎麼了?告訴我,你怎麼了?」
我哭著說:「沈砚修,我想回家。」
「绾绾,你不要離開我,我們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不要離開我。」
「那這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是送給我的生辰禮嗎?」
我滿臉淚水指著桌子上的木盒詢問。
沈砚修眼底閃過一絲慌張,很快便鎮定下來,他從袖口掏出一隻一模一樣的盒子打開,「那個盒子裡裝的是殘次品,你的生辰禮我早已備好。」
盒子裡裝的,是一隻一模一樣的玉釵,隻是镌刻的字變成了「绾」。
我不管不顧,忽然大聲笑了出來。
禮物都準備雙份,沈砚修啊沈砚修,你可真是既要還要,又當又立啊。
你千不該萬不該許諾於我的同時又欺騙我。
沈砚修被我的樣子嚇住了,他語氣懇求:「绾绾,不要離開我,隻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心疼得如刀絞般,我不願再自欺欺人。
沉默半晌,我說,「沈砚修,明日我想搬進新宅。」
沈砚修握住我雙手的力度加重,手心冒汗,面上盡是忐忑不安。
「這……绾绾,你如今月份大了,新宅還未收拾好,坊間流傳,女子懷孕期間若是搬家容易動了胎氣。」
……我當然知道不能搬家的理由,我要是搬進去了,他的外室該養在哪裡?
5
我來到這個世界時剛滿十五。
黑心的父母將我從福利院接回。
我滿心歡喜期待一家四口重新團聚。
可換來的確是家人的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