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衛一句話,讓太子殿下半夜裡急得團團轉。
比討媳婦歡心更難的是,還有一個要分走自己媳婦歡心的討厭鬼。
天S的,怎麼天天纏著我媳婦?
你自己沒有嗎?
9
被沈南昭打包進馬車的時候,我還有些懵。
「殿下,咱這是去哪?」
「帶你去大森林蕩來蕩去。」
沈南昭摩挲著下巴,正在研究手中的藏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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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圖是?」
「五錠金子換的藏寶圖,離國所有的森林都在裡面。」
沈南昭一臉得意。
「你這不會也是……」
「哗啦——」
圖紙翻頁,一個「蔡」字若有若無。
好的,我知道了。
我哥沒來,如來。
「殿下,您的政務不管了?」
沒應聲。
「殿下,您帶著我出來陛下不會生氣吧?」
沒應聲。
「沈南昭,說話!」
許是想起來小時候我生氣他挨揍的樣子。
沈南昭的臉上迅速哆嗦了一下,飛快回話「政務處理好了,東宮有你哥幹著活呢,我出來這事父皇也知道。」
沈南昭挑眉「他鼓勵我追媳婦要膽大皮厚,多制造雙人空間。」
說罷,他向我這邊湊近。
好看的眸子動人。
「蔡卿卿,別叫我殿下。」
「你以前怎麼喜歡叫我,現在,就叫什麼,好不好……」
最後的尾音發顫,竟然有點撒嬌。
我撓了撓頭,以前喜歡叫他什麼?
「狗蛋,沈狗蛋?」
我開口。
小時候沈南昭好生病,於是我父親就給皇上出了主意:「陛下,賤名好養活。」
「愛卿啊,你有什麼高見?」
「陛下,臣覺得狗蛋就好,樸實中帶著不羈。」
「哎呀愛卿,你想到朕心裡去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把沈南昭的乳名定下了。
不過這個乳名也就我小時候愛念叨,沈南昭小時候聽一次哭一次。
他一哭我就要屁股開花。
沈南昭不說話,抱著手噘嘴:「生氣了,蔡卿卿你自己猜。」
10
最後的落腳點定在清水鎮。
鎮子偏僻,但是我熟悉。
從前浪蕩時,我曾在清水鎮停留過一段時間。
此處森林繁茂,景色宜人。
「卿卿,餓不餓?」
「不餓。」
「餓了吃不吃那邊剛出爐的慄子糕?」
「……」
「瞧你這眼神,這麼想吃?我這就給你買來。」
沈南昭向我飛了個媚眼,一會兒的工夫就把慄子糕捧到我面前。
熱氣騰騰,香味撲鼻。
我咽了咽口水,心跳得有點快。
望著沈南昭的臉,我想,果然是這慄子糕太熱,吃得我心跳加速。
沈南昭捧著臉看我,笑吟吟的。
「殿下,臣也餓了。」
周侍衛眨巴著眼。
「自己去買,就剩這一份了。」
沈南昭眼也沒抬。
「哦。」
周侍衛撇撇嘴。
周侍衛買包子。
周侍衛找零錢。
周侍衛拿包子。
周侍衛張嘴開吃。
周侍衛即將咬到嘴邊。
「等一下!」
「先別動!」
周侍衛受驚。
周侍衛的包子落地。
周侍衛傷心。
11
周侍衛拿來的幾枚銅錢被我和沈南昭仔細觀摩。
「這不是離國的官幣。」
「是有人私鑄,混雜其中。」
沈南昭沉聲。
私鑄官幣,如同造反。
清水鎮位置偏僻,但再向北,就到了北疆。
當然,如果向南使勁走,也可以到南疆。
同理,如果再向西或者向東,也可以……
「殿下,周圍似乎有些不對勁。」
周侍衛壓低聲音。
「一個男人都沒見到。」
沈南昭皺眉。
「如今不是荒年,大戰也未曾有過,清水鎮街上竟沒有一個男子。」
「出事了。」
我開口。
利索地翻出帶來的家伙什,拎起沈南昭扔出馬車,接著我給自己扮上。
事畢,下車。
一身灰色短襟衣服,右眼處一道邪魅不羈的疤痕。
用隨身的小銅鏡照了照。
摸著下巴,我眯眼揚起滿意的笑容。
很好,四十五度的視角顯得我更帥氣了。
沈南昭面色一暗。
「你……卿……額……」
沈南昭有些艱澀地開口,他發現對著這張臉,「卿卿」二字如鲠在喉。
好像突然被油糊住嗓子。
「不好意思,每次扮成男人我就有些對自己的帥氣把持不住。」
我有點害羞地開口,猜想沈南昭定是被我英俊的面皮驚豔住。
「確實,是有點會讓人把持不住。」
沈南昭斟酌著開口。
12
「我在此處有熟人,跟我來。」
陳大山的家在豐收村,往年我來清水鎮採風,有一次碰巧幫了陳大山受傷的娘,他便將我當成親兄弟,常和我切磋酒量。
陳大山個子高,但面容也算得上清秀。
可是現在……
「大山哥?」
我換了聲音試探開腔。
太不對勁了。
他的臉黃得嚇人。
往日每次他見到我,都是恨不得撲上來左擁右抱再拉著我喝酒。
這一次陳大山不自然地應了一聲,用警惕的眼神望著我身後的兩人。
「大山哥,這是我的兩個小弟,周強,還有狗……」
在沈南昭S人的目光下,我話鋒一轉「愛狗人士南昭兄。」
出乎意料,陳大山倒沒有再說什麼。
晚上還是和往常一樣拉著我喝酒。
三瓶酒下肚。
陳大山哭了。
這個高大威猛的男人,此刻緊緊抓著周強,也就是周侍衛,「強啊,你知不知道,我,我都是怎麼過來的,嗚嗚嗚嗚……」
本來他是要對我哭的,沈南昭眼疾手快讓周強頂上了。
他還安慰陳大山,「有什麼事就說出來,你看,你的強來了。」
陳大山臉上應當是敷了姜黃粉,眼淚一掉,黃澄澄一片。
周侍衛拍了拍陳大山的一抖一抖的肩膀,「陳大哥,有淚不輕彈,你和我們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姜太守上面的,那個畜生,他竟然敢……」
「敢造反?」
周侍衛緊跟著問。
「比造反還畜生啊!」
陳大山捂著臉。
「那是?」
我緊跟著問。
「開不了口,我說不出口啊!」
陳大山淚珠子不斷向外蹦出來。
我和沈南昭面面相覷。
比造反還要過分,莫不是通敵叛國?
我趁機又給陳大山滿上一杯「大山哥,你說得兄弟心裡難受。」
「不管是哪個挨千刀的欺負你,一句話,刀山火海,兄弟給你出氣,他祖宗八代我都能給你挖出來。」
言語豪情萬丈。
陳大山被我感動了,對著我感激道「喪彪弟,哥沒看錯你。」
沈南昭和周侍衛詭異地看向陳大山「誰是喪彪?」
我咧嘴笑「正是在下。」
陳大山說「賊人是蔡文卿,當今新科狀元,現在的禮部侍郎。」
「……」
好熟悉的名字,好耳熟的官職。
空氣,是寂靜的。
我的頭是低下的。
「其實,大山哥,話又說回來。就事論事,咱先把他祖宗八代放回去昂!」
我真摯地看向陳大山。
陳大山喝得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從他斷斷續續的話語裡,我們才了解到清水鎮的事情。
清水鎮包括周邊大大小小一共十幾個村鎮都被太守姜亮統管,本來這鎮子一向和平,但突然從前年開始,太守府監管的採礦場大量招男工。
要求容貌端正,最好膚白皮嫩。
一開始很多人奔著給出的銀錢去,可是後來都沒了動靜。
陳大山也想去試,但因為母親臥病在床,他必須得看顧著。
後來母親去世,他在山上捕獵,逐漸忘了這回事。
但是太守竟然挨家挨戶找年輕有姿色的男子。
陳大山直接被捉走。
那個黑夜,陳大山屈辱至極。
因為他的叫聲實在過於悽厲,他被猛扇二十個巴掌,接著沒過多久被丟回來了。
回來時身上連衣服都沒有。
「到現在,我這後面,都還火辣辣的,我是沒臉見我娘了……」
「我還有什麼臉跟人家說親。」
「那S千刀的蔡文卿,S斷袖!老子現在見到姓蔡的,一定砍S他!」
空氣凝結。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沈南昭幽幽開口:「還好,我不搞基。」
大哥,這不是重點啊喂!
13
陳大山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外一棵,也是棗樹。
「清水鎮產的礦用來鑄造假錢,扯著你哥的旗號欺辱良家少男,最後犯事讓蔡家先做替S鬼。」
「隻怕,現在姜亮和他背後謀劃之人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軍資。」
我補充道。
「此事棘手,我先飛鴿傳書到京都和你哥通氣。」
聽到沈南昭的話,我有些驚訝。
「你難道,就不怕…」
「不怕。」
我還沒說完,沈南昭幹脆地應聲。
他的目光澄澈,笑容淺淺,月光傾瀉到他的肩上。
這畫面竟如此勾人。
我聽到風動的聲音。
14
「我後悔了彪哥,我怕,嚶嚶。」
趙府裡面,沈南昭一身白衣,柔弱不能自理。
是這樣,我哥回信來說他知曉這邊的情況,並且已經派出龍驤軍來接應我們,加上隱身在沈南昭周圍的四個暗衛,我們暫時不用著急。
信末,他專門為姜亮敗壞他名聲的事,親切地問候了下太守的九族。
本來我們應當守株待兔,但昨夜周強去打探消息時,發現採礦廠有大動靜。
一批批車馬運著大箱子到太守府。
看來他們是打算動手了。
可是姜亮調動軍隊現在必然是要從明面上過,根據周侍衛傳來的消息,他那裡有半塊虎符,另外半塊是在他師爺手裡。
原來一直是他師爺打著姜亮的名號搞基。
姜亮路歪了,但人還直著。
四名暗衛被派去盯著姜亮。
周侍衛到礦場盯著。
隻剩我和沈南昭。
我的輕功好。
我一合計,給自己易容成小白臉來到姜亮軍師門口府前,演一出為賣身葬父。
暗衛打探到軍師的虎符在他床上枕頭的夾層裡。
軍師府沒什麼守衛,一是軍師府的守衛不好找,二是虎符的內部消息沒什麼人了解。
沈南昭硬要陪我。
我給他畫了濃濃的糙漢妝,沒辦法,他不會武,萬一被抓走……
天爺呀,那可是未來的陛下啊,金菊。
我是不敢想。
我扮柔弱的小弟,沈南昭做沉默不語的大哥。
他本就個子高,上妝之後像個張飛。
趙師爺不愧是專業的,聞著味兒就來了。
「這個,買到府裡。」
他掐著蘭花指,聲音尖細。
「啊?」
我沒反應過來,畢竟趙師爺的手指指向的是沈南昭。
「大人,您買了我吧,我哥粗笨不懂事,我最會伺候人了。」
我還要掙扎掙扎。
「粗笨?粗笨才好,桀桀,大人我就喜歡粗笨的。」
不是,周侍衛怎麼沒再探探趙師爺從一轉到零的事啊。
「啊?」
這次發出聲音的是沈南昭。
他望向我,眼神裡想說得太多。
僵持半天,沈南昭一咬牙,張飛一樣粗獷的眼裡泛著淚花「我……俺願意伺候大人。」
連聲音都刻意加粗。
我默默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太子,都能為國做鴨。
去其他國打聽打聽,誰家太子能做到這個地步。
「大人,我不但會伺候,還會畫畫,而且什麼……都會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