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晟並不是一個紈绔子弟,甚至他相當聰明,相當有掌控欲。
隻不過他不把我當人看。
對付他我需要隱忍,需要蟄伏,此時立刻反抗絕非好事。
在本市最大的酒吧,霓虹燈光閃爍,音樂震耳欲聾。
我掩蓋住我厭惡的情緒,端起酒杯,對著梁晟的朋友們甜甜地笑著。
梁晟很滿意我的乖巧,他並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他想要多馴服我一點。
他並不碰觸我的身體,隻是輕輕把我鬢角的頭發掩在我的耳後,聲音帶著一絲戲謔。
「我去趟衛生間。」
Advertisement
我環顧四周,在霓虹璀璨的包間裡,幾個高大的少年或是坐著或是躺著,隻是目光卻都不約而同地注視著全場唯一的女性。
他們的眼神有探究、有疑惑,還有露骨的欣賞。
梁晟推開門走出去,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讓我害怕。
人在陌生的場合裡總是拘謹的,恐懼的。梁晟要先讓我害怕,等他回來我如果像是小鹿一樣緊緊捏住他的衣角,依賴地躲在他的身後。
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梁晟走出去後,周圍的視線似乎更加明顯,在旁邊一個少年的推搡下。
一個清秀的高個少年走到我的身邊。
他彬彬有禮地誇贊我很漂亮,然後笑著問我:「你就是綺綺吧?我可以要你的一個聯系方式嗎?」
嗯,這種場合,梁晟果然沒讓自己的妹妹來過。
我看著眼前的少年,我緩緩綻出了一個笑容。
看著男孩瞳孔裡的驚豔,我笑著說:
「我不是梁晟的妹妹,我隻是借住他家的妹妹的同學。」
我明確地告訴了他。
我身上沒有任何金錢和權利的加持,我是這裡最沒用的人。
所以,你還願意和我認識嗎?
男孩像是被燙了一下,舉起手機的手緩緩放下。
是的,這就是名利場。
我微笑著看著少年,直到梁晟回來。
當他看到站在我面前手足無措想要找補的少年時,我清楚地看到在流光溢彩的燈光下。
他眉宇間有了不耐和東西被搶奪的一絲怒意。
他邁著大步走到我的面前,幾近兇狠地握住了我的手,然後挑著眉問身後的少年。
「阿城,你這是?」
梁晟故意的,他一開始帶我過來不介紹我的身份,就是讓我看明白。
我隻有一種方法留在梁家,那就是——
當他的情人。
狗屎梁家。
梁晟對我的態度越來越曖昧,本來一開始來到梁家是受威脅的,我以為最多是等梁綺分手我就能回去了。
但梁晟圖窮匕見,我必須想辦法全身而退。
幸運的我找到了。
那就是比梁家更高一級,更清流一些的溫家。
溫知越,我下一個攀附的枝頭。
也是梁綺的未婚夫。
聽起來有些不道德,但是我沒有選擇。
我為什麼要被道德所束縛?你們給我打上好女孩、自立自強的標籤就可以讓我過得更好嗎?
我隻記住一件事——
怎麼爬上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去。
6
溫知越,第一次看到他就是在梁綺的生日派對上。
他對我起了一點興趣,但不多。
我們連聯系方式都沒有。
他和我在同一個貴高,小我們一屆。
從表面來看,性情溫和慵懶,常常帶著物欲全部滿足的厭世感。
成績算是優秀的了,但是並不突出。和我們這種拼盡全力的人不同,他似乎隻喜歡付出一半的努力在學習成績上。
或者更少。
溫知越對學習沒興趣,所以我成績優異這並不是吸引他的亮點。
他的社交媒體上小提琴、鋼琴、繪畫他都會涉及,看起來興趣廣泛。
但是在生日派對上,他坐在壁爐旁。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甲被磨得很平,尤其是中指。
加上他在社交平臺無意中出現的專業術語。
他最喜歡的是圍棋。
我選擇在學習的空餘時間加入了圍棋社團。
在這裡,我果然與他相遇。
他見到我的時候,微微側頭。
似乎有些疑惑,像我這種專心學習的學霸,為什麼也會把時間分出來玩圍棋。
我沒和他打招呼,隻是認真和周圍的同學開始對弈起來。
我很菜,雖然在進入社團前已經系統地通過網課學習了圍棋,但是實戰很菜。
他大概掃了兩眼就沒興趣了。
雖然我現在是社團裡最菜的。
但是我是社團裡來得最頻繁的。
第二天,第三天,他都能看到我的身影。
我的技術也隨著頻繁的對弈慢慢長進。
終於,我坐到了他的對面。
他微微斂眸,眸子如清澈的星子,他說。
「上次梁綺是冤枉你,對嗎?」
「黑棋現在三眼兩劫。」我按下黑棋,盈盈笑著看他。
溫知越的白棋無論是擋還是吃,結局都一樣。
勝負其實早就定了,但是我還是拖到了最後。
我在等他思考,思考棋局,也思考我。
溫知越纖細泛白的指尖捏住白色的棋子,隨後他抬眸看我。
本來平靜的眸子裡緩緩漾出一點笑意,就如同暗夜徐徐開放的蘭花。
「我輸了。」
在起身的那刻,溫知越留下一句話。
「你很聰明,也很厲害。讓我忍不住期待起你所在的棋局了。」
7
我們開始頻繁地對弈。
其實我大多數時候也打不過他,但是我的行棋風格和他很像。
都是搏S攻擊類型,我們總是互相影響對方的心態。
下到後面,兩個人都會有點生氣了。
我很少看到一向慵懶的溫知越生氣,他也很少看到一向笑的溫溫柔柔對誰都無害的我生氣。
所以最後的最後。
我們會相視一笑,有點屬於我們的小默契。
我以為我成功了。
貴高的高二會發放一些交換生的名額,讓部分在校生去國外學習,我忽然意識到這也是我逃離梁家的方式。
我可以不需要靠男人了,我靠自己就能逃出梁家。
能靠自己,誰願意討好男人呢?
我需要這個名額。
光考全校第一不行,還需要綜合評價。
我準備好了申請的材料遞交給學校。
我安慰自己,梁家應該不會影響我這次評選吧。
畢竟我和梁家也沒有深仇大恨。
我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我出國了,梁綺也就不會再拿我說事了。
我懷著一點微弱的希望,可惜還是被梁家掐滅了。
梁家太歹毒了。
梁綺恨我要報復我,梁晟盯上了我,他們以我參加校外實踐活動太少為理由和校方打招呼。
駁回了我的交換生申請。
當我看到貼在展示欄的交換生名單的時候,夏日的陽光刺得我眼疼。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明明已經很努力改變我的命運。
但還是像他們手心的老鼠被耍得團團轉。
我SS地掐住我的掌心,隻是笑著看著名單。
血液在我的每根血管裡沸騰,咒罵。但是我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
我氣瘋了。
隨後我轉過身,看到遠處向我招手的梁綺。
在人潮湧動中,我清楚地讀出她的唇語。
那鮮豔如同玫瑰的紅唇吐出惡毒的語言。
「痴心妄想。」
我露出了一個更燦爛的笑容。
既然是痴心妄想,那為何不想得更大膽一點呢?
我抬起頭,不顧太陽的刺眼,眼神看向對面教學樓二樓趴在圍牆上的溫知越。
他也在看我。
8
我以為我成功了。
我本以為我能夠通過和溫知越頻繁長期的接觸,讓溫知越對我有一點點在意。
但我輸了。
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溫知越缜密與聰慧。
也是,從他的圍棋風格就能看出來,溫知越從來不是什麼溫和慵懶曬太陽的小狗。
他是一個極其有耐心,極其狠厲的獵犬。
他從不展開攻擊的姿態,是因為周圍沒有人值得成為他的獵物。
我還記得我揣著希望與信心走進社會活動室。
我看到溫知越靠在真皮沙發上,雙腿交疊。
坐姿慵懶而優雅,像一隻餍足的貓。
他眯著眼睛看我,似乎洞悉我的來意。
我還沒有自信到這麼多天的對弈他能喜歡上我,但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他隻要對我有一點點在意就可以利用了。
我說:「我符合本校交換生的條件,但是名單上卻沒有我,是梁家阻止我去國外交換。
「我希望你能幫我。」
我誠懇道:「我會發表一篇文章利用輿論做我的武器,梁家肯定會找水軍,我希望你能幫我阻止一下梁家。
「我手裡現在沒有錢,可以先籤個欠條,價格你開。
「我的成績很好,投資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努力去說服他。
我垂下頭,態度謙卑。
我的手緊緊攥著衣角,衣服上的褶皺流露出我內心的緊張。
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拜託了溫知越,哪怕看在同社團的份上,求求你救我一下吧!
「不行。」溫知越的音調不高,卻如同驚雷一樣炸在我的耳邊。
他看著我,聲音包含歉意道。
「抱歉,不行。我和梁家是聯姻,我們是榮譽共同體。
「沒有這個交換生名額,你從本校畢業依然會很優秀。」
我看著面前依然微笑的溫知越。
他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表情,卻明明確確讓我知道了。
他們權貴一體。
我失敗了。
我有點小醜,我走錯了一步。
我看錯了溫知越,有錢少爺哪來那麼多傻白甜。
我不夠謹慎。
我怪不得任何人,在被拒絕的幾秒之內,我飛速運轉大腦,已經開始想後面的對策了。
與其糾結自己為什麼失敗,復盤失敗的原因,我則是更傾向於去找解決失敗的方法。D
等一切塵埃落定後,我有的是時間復盤。
我現在隻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被打落後,立刻馬上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我笑著對他低頭道謝。
我聲音有些沙啞道:「抱歉,我以為你會幫我,因為我……」
後半句話我有點哽咽,我沒有說完。
這次尋求溫知越的幫助,我失敗了。
我走出活動室的大門。
我感受到他的眼神如同灼目的日光緊緊追隨著我。
關上門的那刻,我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剛才的哽咽是我裝的。
隻是為了撥動溫知越的心。
溫知越,此時你在想什麼,你是嘲笑我的痴心妄想,還是可憐我把希望寄託在了你的身上。
不管你在想什麼,至少你在想我。
對嗎?
9
我沒有再去圍棋社。
直到第二個月的社團活動,所有社員都會參加,但唯獨我沒有去。
這是溫知越第一次主動去梁綺家。
他笑得溫文爾雅,說是來找梁綺。
他站在別墅的下面,聽到窗戶破碎的聲音。
看到我穿著白色蕾絲的裙子,如同一隻白鳥從二樓一躍而下。
溫知越的瞳孔猛地一縮,在我跳下來的瞬間,我看到他的腳步加快。
就在十分鍾前,梁綺告訴梁晟。
她分手了。
她笑著對梁晟說:「哥哥,我受不了。」
梁晟微笑著點頭:「你早就應該回到你所在的階層了。」
「那有些人也應該放棄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夢了。」梁綺意有所指。
因此——
我被下藥送到了梁晟的臥室。
梁晟認為我被下藥了一定難以容忍,最後還是會接受他,會抱著他搖動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