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思議看著我,眼底慍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扯出一個苦笑,眼淚順著面頰流入嘴角。
【真是蚊子咬的嗎?】
【我今天也去祠堂了,我本想著為我們祈福。】
【你猜怎麼著,我看見誰了?】
說到這裡,宋煜的表情變了。
他面色一沉,將我緊緊抱在懷裡,下巴擱在我肩上,聲線略帶痛苦:【別說了阿言,求你,別說了。】
宋煜怕事跡敗露,實際上他怕的是一直以來堅持的人設被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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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好丈夫,怎麼能允許自己的不堪一面被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呢。
有時候,宋煜陌生到令我害怕。
有時候,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我拼命掙開他的禁錮,翻出手機,悽然道:【怎麼?敢做不敢說?做都做了怎麼還怕人說!】
當和自己愛了多年的男人撕破臉,我仍覺得不真實。
好像這幾年隻是個夢。
好像我從未真正看透這個男人。
天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勇氣,此時的我又有多麼痛心疾首。
宋煜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很精彩,明明惱羞成怒,卻還要裝深情。
他甚至下跪,眼尾通紅,擠出兩滴淚。
【阿言,我錯了,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
【你相信我,我不會有下次了阿言,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苦不堪言,一遍遍問自己,為何苦苦經營的婚姻會變成這樣?為何我的一片真心要付出東流水。
【真的隻有一次嗎?】我聲音顫抖,近乎崩潰。
腦海裡閃過他們唇齒糾纏的樣子。
從前的每一個周末,宋煜都會打著去祠堂焚香的幌子,私會曦月,背著我偷情。
他本質上就是個很壞的人。
當著自家祖宗的面行不軌之事,簡直震碎了我的三觀。
【承認你嫌棄我,承認你不愛我,很難嗎?】
我哭到雙腿發軟,癱坐在地。
鏡子裡倒映著我的側臉,偏偏留了一道醜陋的疤痕,這疤似乎在提醒我,這三年有多不值得。
宋煜驚慌失措,他脫下手套,試圖靠近我,將我緊緊擁在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阿言,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別這樣好嗎?】
看起來,我好像那個不依不饒的人。
宋煜衣冠楚楚,除了那龜裂的演技,什麼都沒有。
除了認錯,他好像什麼都不會,他根本不懂我在意的點。
腦海裡一遍遍回蕩著宋煜在祠堂說過的話。
我發瘋似的推開他,【你髒S了!離我遠點!我現在真的慶幸,沒有和你發生關系,你讓我感到惡心!你知道嗎宋煜,待在你身邊的每一秒都令我倒盡胃口!】
說完這些,我抹去眼淚,盡管痛心疾首,仍然踉跄著爬起來。
我掏出手機,還好當時錄下了一部分視頻。
這足以捍衛我的受害者的權利,和宋煜離婚。
我舉著手機,冷笑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我很好騙是嗎?苦苦經營的人設是嗎?】
也就是這瞬間,宋煜突然平靜下來。
波瀾不驚的外表下,是一雙如驚濤駭浪的眼眸,他SS盯著我的手機,冷靜的可怕。
他說:【我是愛你的阿言,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呢?】
【為什麼要逼我呢?】
說著,宋煜的臉陰沉下來,變得可怕。
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像一頭蟄伏已久的猛獸。
宋煜步步緊逼,我被退至角落,無處可逃。
【你……你要做什麼?】我背後發寒,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晚了。
宋煜嘖了聲,目光落在我的疤上,看似心疼卻滿口譏諷:【這話應該我說才是,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惡心至極!】
我瞪大了眼睛,眼淚奪眶而出,胸膛也跟著劇烈起伏。
雖然早就料到了真相,但自己S心塌地愛了多年的男人親口說出這樣的話,還是無比殘忍,堪比凌遲。
我嘴唇緊繃,半晌才從嘴巴裡擠出幾個字:【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幾乎癱軟在地,整個人止不住地抖。
眼前人好像不是我認識的宋煜,又好像過了很久,我才真正了解他。
宋煜勾了勾唇,輕撫我的發絲:【阿言,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的,為什麼要撕破臉呢?這樣不好……】說著,他猛地奪去我的手機,狠狠摔向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被嚇了一跳,幾乎不敢置信。【你……你瘋了!】
【想離婚啊。】宋煜發出一聲低沉的笑,湊近我耳邊:【怎麼能呢?我辛辛苦苦立好的人設,怎麼能被你毀了?阿言,我真的愛你,可惜,你太不聽話了。】
【瘋子……你這個瘋子……】
面對宋煜,我第一次產生了恐懼與絕望。
他不是我記憶中的宋煜,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我甚至擔心他下一秒就能對我動手。
【乖,好好陪我演完最後的戲,出於對你的補償,我會和你生一個孩子。】
宋煜看著我,眼底一點餘溫都沒有。
說出的話,更像是對我的一種施舍。
自那以後,我被宋煜二十四小時監視著,徹底沒了自由。
他開始喜怒無常,笑容陰冷,每每看向我的眼神都如同地獄。
反而把曦月那個女人捧在手心。
仿佛他們的偷情不再是秘密。
發布會後,宋煜第一次把曦月帶回家裡,揚言給她過生日。
【阿煜,你終於肯帶我來了。不過我相信,這裡不久後的女主人會徹底更迭。】
說著,曦月將挑釁的目光看向我。
【你等這一刻,一定等了很久吧,用搶男人來炫耀,你以為這很值得吹捧嗎?不過是我用過的,剩下的,還以為是什麼稀有物種。】我默默站著,身姿挺拔,氣勢上一點也不輸。
模特出身的我本就壓曦月一個頭,她濃妝豔抹,倒顯得我臉上的疤更加猙獰。
也更加凌厲。
曦月掃了我一眼,嗤之以鼻:【我當是誰呢?不知道的還以為請了個保姆,醜S了。】
我微微一笑:【以貌侍他人,你以為你還能堅持多久嗎?】
曦月露出奸笑:【那又怎樣?你已經是殘次品,該淘汰了。】
我漫不經心道:【是嗎?我巴不得和宋煜離婚,你既有這個本事,就讓他放了我。】
一句話,曦月臉色鐵青,跺了跺腳,她見說不過我,便狠狠瞪著我。
這時,在外停車的宋煜回來了。
曦月連忙撲進他懷裡告狀:【阿煜,這醜女人侮辱我!】
我什麼都沒說,靜靜注視著。
就在曦月以為宋煜會為了他出頭時,反遭到宋煜的冷眼警告:【能帶你過來已是恩賜,秦舒言是我太太,不要得寸進尺。】
曦月的臉白了一分,似乎沒料到宋煜會這樣說。
我在心底冷笑,她太不了解宋煜了。
把真心當作S手锏的人會輸得很慘,曦月自以為在宋煜那裡獨寵,實際上隻不過是宋煜追尋刺激的工具。
他享受我的付出,為他打理家事。
所以,直到此時我才徹底認清這個男人。
宋煜喜歡玩弄人於股掌之中,賞罰都得取決於他,這樣自己就會有一種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感覺。
實際上,他誰也不愛,隻愛自己。
或者,隻愛利益。
曦月嘟著嘴,不依不饒拉著宋煜給她主持公道。
而宋煜甩開他,直徑朝我走來,【阿言,沒事吧?】
我知道他想做什麼,之所以邀請曦月到家裡來,是變相對我的一種示弱。
曦月在我們家裡,我可以任意處置她。
可我憑什麼卷入這場骯髒的遊戲?我隻想離開這裡,徹底離婚。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足夠的證據,我宋煜身敗名裂,讓他後悔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我莞爾一笑,若無其事道:【我想清楚了,我們三個能和平共處也是好的,隻要你還愛著我就好。】
一番極致舔狗的發言,讓宋煜有些意外。
不過片刻,他便放松警惕,信了我的話。
而我則在這個晚上,流幹了自己此生所有的眼淚。
化悲憤為復仇,凝聚在指尖,深深刺進我的掌心。
我慶幸老天開眼,讓我能看清宋煜的真面目,早日脫離苦海。
天明後,宋煜裹著睡衣出來,親自扶起我。
他眉眼如畫,帶著柔和看我,說:【阿言,這樣就對了。你放心,我不會和你離婚,她永遠都隻是我的僕人,你才是我永遠的妻子。】
說完,宋煜湊上前,欲在我額頭印下一個吻。
我的胃裡直翻江倒海,下意識別過頭去。
這個舉動惹惱了宋煜,他緊捏我的下巴,強迫我對他對視,【這就不懂事了阿言,你這副醜樣子,還能做我的妻子,是你的福氣。】
我打了個哆嗦,面對這個脾氣陰晴不定的男人,後悔自己認識了他。
隻好點點頭,克制著惡心。
宋煜很滿意,摸著胸前的一串佛珠,對我下命令道:【下午是我固定每月會做慈善的日子,身為我的妻子,該陪我同行。】
從前,我就是被宋煜這樣慈善的外表所欺騙。
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喪盡天良的男人,會是我S心塌地愛了多年的丈夫。
在我猶豫時,宋煜又重復了一遍。
陰晴不定的眸光中帶著些許危險。
我硬是逼自己擠出一個得體大方的笑,說:【好啊,依你便是。】
宋煜笑了,將我擁入懷裡,不過片刻,他不知從哪兒掏出一串佛珠,替我戴在脖子上。
【阿言,這佛珠和我是情侶款。】
我摸上去,冰冰涼涼,宛若背後升起一股寒意。
這是結婚三年來,宋煜第一次送我禮物。
如他想要的,我該感恩戴德。
身後傳來故意摔東西的聲音,曦月醒了,目睹宋煜親昵待我的動作,向我遞來能刀人的眼神。
我隻覺得她可憐,恐怕還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有多蛇蠍心腸。
沒過多久,宋煜便憑做慈善又圈了一大波好評。
【宋煜是真清冷佛子下凡!普度眾生來了!】
【嗚嗚,怎麼會有男人像宋煜這樣完美!】
【他不僅是傑出的企業家,還每月都捐款,不近女色,專一痴情,下輩子讓我遇見吧……】
網上全是這樣的好評。
加上這次事件,宋煜成了人人敬仰的真人佛子。
又是一個圓月之夜。
如今宋煜也不裝了,他再次把我找來,說:【乖阿言,又到信徒立功的時候了。守在這兒,別讓他人靠近,記住這佛珠了沒,是隻有你我才有的東西,好好當你的差。】
我麻木地點點頭,心裡的嫌惡與失望達到了極點。
宋煜這兩天的舉動,已經把我對他的愛意,消磨殆盡,一點兒也不剩。
房門關上,燭燈熄滅。
後半夜,夜深人靜。
我悄無聲息摘下胸前的佛珠,輕輕擱在身後的窗臺上,並用雜草蓋住。
宋煜真當我是傻子這麼好騙。
從前百依百順,不過是愛他,懶得計較罷了。
這佛珠裡藏著針孔攝像頭,宋煜想時刻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豈會如他所願。
我緊隨其後,掏出手機,將木門小心翼翼推開一個縫。
打開攝像頭,鏡頭對準了床上的宋煜。
拍攝完畢,我捂著嘴,倒吸一口冷氣,慢慢將鏡頭退出來。
貼著冰涼的牆壁,我心如刀割,又恨又悲。
無力垂著的雙手緊握成拳,我落下淚來,不是為宋煜,也不是為我這段可笑的婚姻,是為山區裡的學生們。
她們無知,隻想得到一份好的教學資源,卻沒想到是深淵魔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