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煜結婚三年,他日日吃齋念佛。
成了圈裡有名的佛子。
原以為他是個信仰忠貞的人,又對我百依百順,於是我理解他從不碰我。
直到那日我懷著虔誠之心去祠堂祈福。
1.
公司的新品發布會需要老板和老板娘一起出席。
我坐在化妝桌前發愣,心中惆悵不已。
會客廳響起老公宋煜溫柔地催促:【阿言,好了沒,再晚就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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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回過神來,長嘆一口氣。
鏡子中的自己一身大方得體的職業裝,可右臉卻被一塊猙獰的疤覆蓋,我固執地塗了好些遮瑕在上面,仍然不能將其完全遮住。
原本我也有一張姣好的面容,直到那次……
突然,宋煜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悄無聲息往我頸上帶了一圈名貴的翡翠瑪瑙。
他深情的笑意嵌入眼底,安慰著我:【不需自卑,我的阿言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我眼圈一紅,泛出淚花。
無聲之中,宋煜牽上我的手。
掌心傳來一陣塑料感,我低頭一看,發現宋煜還戴著透明手套。
【在家裡也不行嗎?】我有些委屈。
宋煜拍拍我的頭,指著胸前的佛像吊墜,說:【不行呢阿言,你知道的,我向來守信仰,違背意念會讓我難受的。】
我聳了聳肩,吞下胸腔裡的失意,表示願意理解。
宋煜和我結婚三年了,處處對我百依百順,從未發過脾氣。
他性子隨和,溫潤如玉。
若真要說一點不好,大概就是他堅持吃齋念佛,每周都會空出一天去祠堂。
不僅如此,還不近女色。
即便我是宋煜的妻子,他也堅持從不碰我,連平時的肢體接觸都要戴上手套。
【好了阿言,你知道我最愛你,這就夠了。】
見我吸鼻子,宋煜立馬軟語輕哄。
【可是……你爸媽催得緊,我們早晚都要有個孩子。】我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宋煜知道我喜歡小孩,做夢都盼著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說完,宋煜低垂著眉眼,臉色暗了暗。
不過馬上轉瞬即逝,他頗為難地看著我,語氣誠懇:【我答應你阿言,再給我點時間,等我完成這個階段的奉獻,就還俗。】
我眼睛一亮,【真的嗎?】
宋煜沒有猶豫地點頭。
我總算覺得,自己這三年的勤懇付出也是有收獲的。
宋煜比任何人都呵護我,所以我也願意理解他。
隨後,我們一塊兒出席發布會,宋煜又圈了一波好男人的好評。
【宋總又帶妻子來了,真羨慕他們的感情啊。】
【就是說啊,世上像宋總這樣不嫌棄糟糠之妻的男人,不多了。】
【太感動了,許願老天賜我一個這樣的男人……】
我會心一笑,宋煜的確如此,日復一日地將我捧在手心。
即便我毀了半邊臉,他也從不怠慢於我。
任何場合,宋煜都會強烈將我帶在身邊。
我想,我是不是也該接受他的信仰。
三年來,我從未去過祠堂,既然宋煜不曾嫌棄過我,那我也要入鄉隨俗。
隔日正好是周日,於是我瞞著宋煜,偷偷開車前往他經常焚香的祠堂。
我要虔心為我們的事業,家庭和未來祈福。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這個舉動,直接讓我認清這披著美好聖潔面具的婚姻下,是一張怎樣骯髒的現實。
【若能得償所願,信女願一生吃素。】
今兒來祠堂焚香的人幾乎沒有,隻有我跪在殿內,對著上方的佛像誠摯地磕了幾個頭。
等香焚了一半,我起身想走,耳邊卻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嬌吟聲。
我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可是佛門清修之地。
當我停下腳步時,那道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我鬼使神差地往裡走,裡面是一排私人祠堂。
在宋家祠堂外停下,我的心狂跳不止。
若真有人在裡面行不雅之事,我身為宋家兒媳,即可當場舉報他們。
若是宋煜看見,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裡面供奉的可都是宋家老祖宗。
不過奇怪的是,今兒宋煜卻沒來。
以往每周末他都是要來焚香的。
我想也沒想,正準備推門而進時,裡面又傳來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聲。
我愣在原地,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這分明就是宋煜的聲音。
此時,我雙腿發軟,如置身冰窖。
而雙手不聽使喚,顫抖著在窗紙上捅開一個孔。
我在心底不斷地祈禱,希望是我聽錯了。
可現實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剎那間,我瞳孔猛縮。
桌子上的香灰灑了一地。
這還沒完,女人眯著眼道:【阿煜,什麼時候和那醜女人離婚?】
聽到這裡,我抓著門框的手下意識收緊。
指關節發白,克制不住地顫抖,若不是接力,我怕是連站都站不住了。
宋煜很快答道:【曦月,你又不乖了,我們這樣不刺激嗎?】
被喚作曦月的女人明顯不悅,俯身在宋煜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好好待在這兒我每周都來。】
【離婚對我沒好處,我好不容易立起來的人設,你懂點事兒。】
宋煜眸色暗了暗,抱著女人的手又緊了兩分。
我慢慢轉身,扶牆一步步後退。
縮在正殿的佛像後,我貼著冰冷的牆面,捂著嘴,痛哭流涕。
身體癱軟,血液逆流,我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對我無微不至的宋煜,竟都是他編制的謊言,謊言的背後,是他瞞了我三年的欺騙。
寡淡,醜女人。
原來他就是這麼評價我的,原來這才是我在他心底真正的形象。
我徹底崩潰,眼淚橫流,痛不欲生。
沒過多久,腳步聲傳來。
曦月盯著宋煜脖子上刺眼的一抹紅,得意地說:【看你回去怎麼交代。】
他又在曦月腰間掐了一把,說了許多不堪入目的話,二人如膠似漆,吻的難舍難分。
第2章 反擊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在鏡子前坐了許久,我卸掉遮瑕,對哭到腫脹的雙眼毫不掩飾。
我輕撫這塊醒目的疤,的確醜陋不堪。
往事如煙,浮現眼前。
三年前,還沒嫁給宋煜時,他說要給我下廚,他是富家公子哥,從未做過這些事。
那時宋煜的情話動人,貼著我耳邊一遍遍重復:【阿言,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下一輩子廚,你就讓我試試吧,好不好?】
我犟不過他,任由他去。
兩個小時後,宋煜把廚房搞得亂七八糟,還不小心點燃了煤氣罐。
火勢兇猛,一下子蔓延整個廚房。
宋煜沒有這方面經驗,在嘗試自救的過程中不幸被嗆暈。
是我不顧性命危險,來不及做防護,隻身衝進去,救出宋煜。
幸運的是,宋煜沒燒傷,就是吸入一些煤煙,足足昏迷了三日。
而我卻因為他擋火,右臉頰被嚴重燒傷。
宋煜醒來時,一臉疼惜,他以為我也是被意外燒傷。
他並不知道,為了救他,我有多奮不顧身,險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那時的我,無法接受自己臉上的疤,提出分手。
宋煜滿眼認真,他親吻了我的疤痕,許下摯愛一生的承諾。
我到如今都還記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愛的是秦舒言這個人,不論秦舒言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嫌棄她,會愛她一輩子。】
難道愛是可以裝出來的嗎?
我想著這些,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出來。
曾經,我可是小有名氣的平面模特,因臉燒傷,再也不能追逐夢想。
本以為宋煜愛我如初,便也值得。
卻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都是他的人設,都是假的。
宋煜早就厭倦我了,卻還裝出深情模樣騙我。
玄關處傳來聲音,他回來了。
我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一顆心早已七零八碎。
宋煜看見我,有些微愣,他注意到我的臉,似玩笑般的口氣問道:【阿言,今兒怎麼沒化妝了?】
是啊,這三年的朝夕相處,面對宋煜,我總是格外在意自己的模樣。
晨起我最早,在宋煜沒醒來時塗好遮瑕。
夜眠我最晚,在宋煜睡著時我才敢卸妝。
時至今日我才恍然大悟,他嘴上說著不介意,實際上十分嫌棄,不然他不會這樣問。
我突然就接受了這樣殘缺的自己。
不該期望他人愛我,得自己愛自己才行。
我沒拆穿宋煜的謊言,隻自顧自說:【沒什麼,突然覺得不重要了,我本就毀了半邊臉,以後我不會再掩蓋這塊疤。】
宋煜沒說話,他疾步靠近我,目光略帶探究。
我昂首,迎視他的眼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看上去平靜,若無其事道:【我相信你不會介意的,對嗎?】
宋煜幹笑兩聲,【怎麼會介意,阿言又多想了。】
我的視線落在宋煜脖頸,微微敞開的領口處襯得那抹紅更加顯眼。
是連掩飾都不想了。
腦海裡又響起宋煜的話:【她好騙得很。】
我倒是好奇,他會怎麼騙我。
【阿言,怎麼今兒突然這樣想?】
宋煜用他那戴著手套的手環住我的脖子,溫熱的吐息噴灑在我耳邊。
不知道的會沉迷在他的溫柔鄉。
可我此時隻覺得惡心。
我不留痕跡地與宋煜拉開距離,目光落在他領口處,問:【這兒怎麼了?】
宋煜一點也不驚慌,自然地解釋:【哦,可能是祠堂裡蚊子多,不小心被咬了一口。】
我心痛得厲害,在宋煜眼底,我很好騙,和路邊的阿貓阿狗有什麼區別,他甚至不願意花心思和我解釋。
想起我這三年間,不間斷地付出,我便手腳冰涼,心如刀割。
見我紅了眼圈,眼淚在眼眶打轉。
宋煜有些無措,忙著哄我:【怎麼了阿言?是不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慣會哄人的伎倆,卻在此時顯得無比幼稚可笑。
宋煜抬手,試圖為我擦去眼角的淚,被我下意識躲開。
他有些錯愕,【阿言,你怎麼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我再也繃不住,猛地推開他:【滾遠點!不要碰我!】
宋煜一副受傷的樣子,對我的表現十分不解。
【阿言,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懶得再與他維持這段發臭腐爛的關系,在心底做了個痛不欲生的決定。
【離婚吧,宋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