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讓宋煜知道,他選擇對我放松警惕,是愚蠢的行為。
我秦舒言,已經不再是那個一心為他著想,又好騙的戀愛腦。
天邊泛起魚肚白,宋煜提前穿戴好走出來,又恢復了那溫潤模樣。
看見我,他眉頭一皺,說:【怎麼把佛珠取下來了?】
我靈機一動:【我看不遠處有個祠堂,就拿著去上了炷香,旁的也就算了,我隻想我們能好好過完一生。】
宋煜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盯了幾秒鍾,才收回視線。
【好吧。阿言,今天公司還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另外。】宋煜注意到我的臉,神情明顯帶著幾分不悅:【下次和我出門,記得帶妝,這樣太素了,不夠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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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面乖巧點頭,實際在心底冷笑。
為宋煜受傷而留下的疤,卻成了他嫌棄我的最大理由。
看著他迫不及待驅車離開,更加堅定了我曝光他的信念。
我收拾好東西,想著能為山區的女學生們做點什麼。
走到水井邊,我看見昨晚那個姑娘正在打水,裸露的胳膊不小心露出一塊紅痕。
我上前簡單寒暄了兩句。
女學生後面的話我全然聽不進去,背過身去,迅速抹去眼淚。
宋煜!我不會讓他好過。
從山區離開,我立馬把佛珠做了特殊處理,刪掉一些監控功能,並讓宋煜察覺不出。
回家後,卻發現曦月還賴在這人不走。
她一見我,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揚了揚手裡的單子,說:【秦舒言,我懷孕了,宋煜的。】
我淡淡看著曦月,雙手環胸,【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她挑眉,撫摸著小腹,洋洋得意道:【難怪宋煜說你蠢。你們結婚三年都沒有孩子,如今我懷了,你覺得宋煜還會要你嗎?】
我笑了,取下佛珠,在指腹間把玩,說:【如果你這麼認為,我無話可說。你大可以去找宋煜,讓他和我離婚,娶你進門。】
見我說得雲淡風輕,曦月臉上浮現一抹厲色,她指著我罵:【天底下竟有你這麼恬不知恥的女人!走著瞧吧,你已經沒有價值了,又老又醜,宋煜早晚會甩了你!】
說完,曦月捏著孕檢單,就要去找宋煜。
我好意提醒她:【若你聰明點,就不要告訴宋煜你懷孕的事實。】
曦月腳步頓住,瞪了我一眼,沒說什麼。
我盯著她離開的背影,感嘆其還是太年輕,急於求成。
但急於求成的方法,可不是依靠男人。
曦月今晚一定會回來找我。
果不其然,黃昏剛落,她便敲開了我的門。
宋煜忙著公司的新品,還沒回來。
我打開門,發現曦月臉色蒼白,雙腿間滿是血跡。
她抓住我的手,極虛弱地說了句:【救救我……求你……】
說完,曦月便昏S過去。
我心下一驚,雖然早就料到了,但沒想到宋煜下手這樣重。
我四下看了看,把曦月扶進來,立馬聯系了我的私人醫生,迅速把曦月轉移出去,又清理掉家門附近的血跡。
還好及時,孩子沒了,至少命保住了。
醒來後,曦月雙目通紅,她捂著小腹,流下淚來:【這可是他的親生骨肉,是一條生命啊,他怎能如此狠心!】
我平靜地看著她,【早就跟你說過了,何必拿無辜的生命冒險,賭男人對你有沒有愛,是最不值得的。】
說完,我掏出手機,把之前在山區拍下的視頻與照片給曦月看。
【看清楚了嗎?你自以為想託付終身的男人,私下裡究竟是什麼樣子。】
【你我對他而言,不過都是他呼來喚去的工具。】
對比我在宋煜身上傾心付出的這幾年,曦月還算幸運,及時止損。
看完這些,曦月氣得雙肩顫抖,從前的滿目愛意也化為悲憤,緊捏著床單哽咽:【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
【現在回頭也不晚。】我盛了一碗清粥擱在桌子上,冷靜分析,嗓音溫涼:【宋煜的行為,已經不單是出軌和人渣這麼簡單了,他這是在犯罪,犯法,你懂嗎?】
曦月慢慢平靜下來,雙手緊握成拳,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在抬眸時,她與我視線交匯,問道:【你需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我眯了眯眼,一個計劃在心底形成。
胸前的佛珠已經被我偷偷改過,增加了不及察覺的隱形開關,能防止宋煜在手機上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宋煜逼你打掉孩子,你便裝成聽話的模樣,回到他身邊,千萬不要讓他起疑心。】
我吩咐完,曦月點了點頭。
看她眼角仍掛著晶瑩的淚,我握住她的手,安慰:【你還這麼年輕,花費時間和精力去雌竟是最不值得的。你的自我價值遠比這些大很多,還要在男性構造的規則裡被蒙騙多久?我們要一起,鼓起勇氣掀掉身上的牌坊。】
話音落下,曦月愣怔一瞬,隨即緩緩亮了眼眸。
等我回到家時,開門的是宋煜。
他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語氣有些咄咄逼人,【去哪兒了?】
我迎上宋煜的眼神,擠出兩滴淚來,說:【你讓我大度,我有必要大度成這樣嗎?曦月懷了你的孩子,人家都找上門了,你讓我怎麼辦?我給你們騰地方……】
說著,我就要進去收拾東西。
宋煜被我的演技騙過去,上來環住我的腰,哄道:【吃醋了阿言。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她生下孩子。】
我心底對宋煜的反感越來越強烈。
他打掉曦月的孩子,無非是為維護自己好男人的人設,怕曝光後外界對他的名聲有影響。
而我,也隻是宋煜用來鞏固這些人設的輔助,所以他絕不會和我離婚。
我擠出一抹笑,將信將疑地問:【真的?】
宋煜點點頭,片刻又說:【阿言,過兩天公司新品上線,你得陪我出席。】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帶著蠱惑,還以為我會像從前一樣,心甘情願沉淪。
我乖巧應答,做足了賢內助的樣子。
【乖,阿言,你會是我永遠,最忠誠的信徒。】宋煜很滿意,俯身在我額頭印下一個吻。
三天後,我如約和宋煜盛裝出席發布會。
在來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所以這次的記者媒體,比往昔足足多了三倍。
相機對準宋煜的臉,他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謙卑激情地介紹著這次新品。
在宋煜講解完之後,我接上一句:【這就是以上內容,讓我們來看視頻講解。】
當眾人滿懷期待地看著大屏幕時,上面的畫面卻變了。
此視頻一出,全場哗然。
【這是……竟是宋總,太不可思議了……】
【如假包換!沒想到宋總展示出的大義凜然都是他的偽裝!】
頓時,全場都是對宋煜的指責。
媒體記者扛著鏡頭,紛紛對著大屏幕和宋煜一頓猛拍。
我面不改色端坐著,話筒被爭先恐後遞到我嘴邊。
【秦小姐,您身為宋煜的太太,是否知道這些事?】
【您是否替宋煜隱瞞真相?】
我微微一笑,把話筒挪到宋煜嘴邊,【這就要問我的丈夫了。】
視線裡,宋煜臉都黑了。
他猛然站起身,把桌上的物品全部掃落在地,滿臉怒色,【簡直是胡攪蠻纏!秦舒言,我待你不薄,為何陷害我?這畫面裡的人究竟是不是我,你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用這種換臉的技術栽贓,你未免太卑鄙!】
我樂了,感嘆宋煜的心理強大。
這種時候了,還能自圓其說。
他這幾年的口碑一直很好,所以當【換臉】這個理由被他搬上來時,眾人也都動搖了。
他們不明所以,紛紛猜測。
【宋總和太太關系一直很好,更是模範夫妻,怎麼突然撕破臉了?】
【有瓜,但不保熟,再聽聽!】
我依然淡定,拍了拍手,場外的曦月壓軸登場。
宋煜看見曦月,眼睛都瞪大了。
曦月眸光堅定,邊走邊說:【這個表面上深明大義,自詡信仰忠貞,日日虔心禮佛做慈善的宋煜,實際上黑心惡毒,受害者又何止視頻裡的她們,還有我。】
【不怕大家笑我戀愛腦,被宋煜的甜言蜜語哄騙,懷了他的孩子,卻被他無情打掉。】
【我滿身是血,近乎S亡邊緣時,是秦小姐救了我。】
【我已然醒悟,決心揭開宋煜的人渣面孔,避免更多無辜女性受害!】
語畢,全場安靜,紛紛向宋煜投來不可置信的目光。
那些審判的眼神隨著事件的發酵,從驚訝變成嫌惡。
【這麼黑心的一個人,趕緊去S吧!】
【宋煜不配為公司董事,大家舉報他趕緊辭退!】
【這麼說……秦女士也是受害人了?】
人雲亦雲下,我站起來,深吸一口氣,把這些年宋煜是如何待我的,那些不公,全部當著大家的面說了出來。
我不再掩飾自己的疤,不再成為內心的自卑。
當醜陋的痕跡暴露在大眾視野裡時,我突然覺得重獲了新生。
這種自我欺騙,就和宋煜長期為我編織的謊言一樣,永遠見不得光。
我大聲說:【很慶幸我早些發現宋煜的偽裝,才能從這段失敗的婚姻裡走出來。他不尊重女性,隨意玩弄貶低,殘害祖國的花朵,樁樁件件都足以他牢底坐穿!山區孩子們渴望讀書的希望,不該被他以骯髒的行為做交換!】
【今天,我希望更多人能和我一起,檢舉宋煜,讓他永無反身之日!】
說完,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我激起憤怒。
而曦月更是遞上關鍵性證據,足以徹底推翻宋煜的偽裝。
【瘋子!一群瘋子!】
宋煜咒罵,臉色鐵青。
他因惱羞成怒,而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扭曲著,聲音高亢而尖銳:【秦舒言!你敢背刺我!】
我不客氣地扇了宋煜一巴掌,直接把他打蒙了。
指著臉上的疤,我冷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那年你要給我下廚,把廚房炸了,我不顧一切進去救你,因此留下了永遠去不掉的痕跡!】
宋煜傻眼了,杵在原地,怒目圓瞪。
【不……不可能……】
【你在報復我!秦舒言,你敢報復我……】
宋煜徹底慌了,向來高高在上的他,也露出了驚懼的眼神。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低聲下氣道:【都是誤會!阿言,不要這樣對我,你跟大家解釋,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求你……】
腦海裡閃過這幾年的辛酸和不易,我冷冷甩開宋煜的手。
【我不會原諒一個,把真心踩在腳下的人渣。】
宋煜白了臉色,肉眼可見地慌亂。
他拼命抓著我的手,反復央求:【你是我的妻子,阿言……你不能背叛我!求你了,和大家解釋,好不好?】
【你背叛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有今天?】
我深吸一口氣,隻有脫離苦海的酣暢淋漓,我離開與宋煜的距離,不客氣道:【很快,我們就不再是夫妻關系。不過在這之前,我會以宋太太的名義,繼承這家公司,與你再無瓜葛!】
宋煜絕望了,陷入崩潰,跪在地上怒吼:【秦舒言!你會S了你!S了你!】
外頭傳來警笛聲,幾個警察逮捕了他。
我背過身去,腦海裡想起宋煜的詛咒。
曾經相愛過的兩個人,走到這一步,變成了恨之入骨。
我隻為自己那段卑微討好的日子難過。
最後一次和宋煜見面,是在監獄裡,我董事長兼前妻的身份探視他。
彼時的宋煜一落千丈,滿身頹廢。
【秦舒言!你這個毒婦,是你害得我一無所有!】看見我,他仍然SS瞪著眼,沒有一句好話。
我看了他半晌,默默為自己不值得的曾經告別。
臨走前,我隻留下了兩句話。
【是你小瞧了我。我沒有那麼好騙,甘願當你地舔狗,是因為我曾真心愛你。】
【我生來就有分量,半是刀鋒,半是絲柔。】
片刻,身後響起撕心裂肺的哭聲。
不久後,我和曦月成立了慈善中心,招募許多單親媽媽和生活上受挫的姑娘們,做到弘揚女性力量。
又利用公司的盈利,開了一間希望小學,並給山區的學生們更多機會。
曦月望著我出神,說:【秦姐,和你作對,大概是我最愚蠢的行為。】
我微微一笑:【那就祝我們錚錚,祝我們昂揚。】
從今往後,我不再刻意掩飾臉上的疤,不再自卑。
那段為男人瞻前顧後的回憶,將被永遠封存。
女是我的偏旁,是我此生不朽的徽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