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的,還以為是他們蒼山幫起了內讧。
孫李咧嘴一笑,面上兇神惡煞的嘻嘻哈哈道:“這不誰拳頭硬誰說話嗎?幫主要是能打得過那位,我馬上投降啊!”
領頭那位看著俊俏文弱的小白臉——鬼知道他為什麼那麼能打。
他甚至還會飛。
把蒼山幫幫主——一位號稱去當山派學過武藝,手持雙斧的九尺大漢踩在腳下時,仿佛踩著一片鴻毛,衣擺都沒亂一分。
賀蘭瓷圍觀全程,發現陸無憂還在盯著她看,她思索了一下,拍擊雙手,鼓了鼓掌。
陸無憂欣然收回視線,迤迤然帶她去了人家的庫房。
賀蘭瓷很快就知道陸無憂為什麼帶她來了,庫房裡贓物種類繁多,值錢的、不值錢的都堆在一起,一時還辨識不清。
陸無憂道:“對著之前的卷宗核對,若是府上百姓的,便先給人送回去。”
賀蘭瓷點頭如搗蒜。
“剩下無主的,就都充公。”
賀蘭瓷繼續點頭,心中還有幾分忐忑,她已經有點覺得做山賊,還挺快樂的了。
這麼一大幫人,關牢裡也關不下。
陸無憂打完人,就找了處高臺,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利——大意是說,隨原府衙近日便會開始疏通河道淤泥,需要大量人手,官府出錢僱佣,提供餐食,若他們願意,便以工代罰,不願意就關到牢裡,一件一件案子來算懲處,並且疏通河道後,可以在隨原府落籍,仍算良民雲雲。
事畢,沒多久,工部和河道衙門的文書也下來了,大意是,你想搞漕運修堤也行,但現在錢是真沒錢,你自己解決吧。
推官原本是隻管一府的刑罰案件的,結果因為全府怠政,陸無憂搞出了這麼大個動靜,居然也沒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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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通判則在考察完生員之後,開始一臉懵逼地給陸無憂張羅著去各縣給裡長攤派疏通河道的民役,整個人都有點不太清醒——主要是太久沒人幹活了,而且這麼大的工程居然說幹就幹。
他從工部問外伯祖父借調來規劃如何疏通河道的人也到了。
是個書生模樣的吏員,和和氣氣道了聲:“見過陸大人。”人還有些局促。
下船時,他後面還跟了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小少年眉開眼笑道:“表哥表嫂好,聽爹娘說,表哥要幹大事,我來幫忙了!”
賀蘭瓷看著那張明顯長大了的臉,還反應了一會才想起,是她跟著陸無憂去他外伯祖父那裡見過的,他的表弟,應當是叫周寧安。
三人一道往前走,陸無憂倒沒多高興:“你書讀得如何了?還準備過院試嗎?”
周寧安耷拉下腦袋道:“表哥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爹娘都覺得我不是讀書的料了!但我會畫圖紙啊!我從小看祖父畫圖,我特別會畫,你就讓我幫幫忙唄!”說著,他眼睛滴溜溜地轉,看向賀蘭瓷道,“哇,表嫂怎麼還是這麼漂亮啊!表哥你可太幸福了,我好羨慕你……”
賀蘭瓷被說得有點羞恥。
陸無憂抬手敲了他腦袋一下:“小混蛋少胡言亂語了,你既然來了書還是要讀的。”他微微一笑道,“放心,我們這邊很不缺夫子。”
周寧安捂著腦袋:“……?”
說起這個,賀蘭瓷忍不住道:“如果隻是院試的話,其實,我也可以教……”
周寧安頓時振奮道:“表嫂你要是願意親自教我,那我也不是很介意……”
陸無憂打斷他道:“別做夢了,她沒這個功夫,不過給你找十個八個夫子倒是不難。”
其實最近府事處理的差不多,她也沒那麼忙。
不過算了……賀蘭瓷還是沒繼續開口。
周寧安撇嘴道:“表哥你好小氣啊!”
陸無憂聳肩,似笑非笑道:“我還不知道你,我在府裡的時候,沒少拿我跟你那群表姐換好處吧。”
周寧安理直氣壯道:“人家喜歡你嘛,我也是見不得她們……”
陸無憂輕輕松松一隻手把他拎起來,打斷道:“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
周寧安撲騰著胳膊腿掙扎:“表哥你還不是話很多……幹嘛,擔心嫂子吃醋?哦,這點嫂子你可以放心,雖然表哥他桃花很多,但他還挺潔身自好的。”
賀蘭瓷認真點頭道:“我知道。”
陸無憂一頓,把人放下了。
周寧安趁機躲到賀蘭瓷旁邊去了,還衝陸無憂做了個鬼臉,然後開始繼續語氣欠揍道:“不過表哥他以前還說過,他志在仕途,對男女之事毫無興趣呢,哦對,那叫什麼,女人隻會……”
他還沒說完,就被陸無憂一把堵住了嘴,拖走丟到後面去了,動作行雲流水,嫻熟至極。
賀蘭瓷聽到一半,不由道:“你怎麼不讓他說完。”
陸無憂轉頭,桃花眼凝視著她:“你想聽什麼?”
賀蘭瓷抿了抿唇,似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過去的事情。這麼一想,我們以前好像確實不是太熟……”
認識,但是不太熟。
甚至生出了幾分,要是現在回到當年的青州,應該不至於和陸無憂把關系搞得這麼差,說不準、說不準……她有些猶豫。
陸無憂轉開眸子,視線不知落在哪裡,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語氣淺淺道:“別想了,那會我還真不好娶你。”
賀蘭瓷:“……?”
“但是越想又覺得自己還挺虧的。”
賀蘭瓷道:“……你虧什麼?”
陸無憂似乎思忖了一會,道:“算了,那說不準我就沒法連中六元了,還是好好念書要緊。”
賀蘭瓷反應過來,頓時臉一紅,隨後又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念書要緊。”
但她這麼說,陸無憂又微妙不滿,他眼眸一轉道:“你就一點也不遺憾?”
“別糾結了陸大人,反正也沒可能!”
“說不定我們……都有了。”陸無憂突然轉口,幽幽道,“對了,床剛又重新加固了一遍,木匠拍著胸脯保證,這次應該不會有問題,你要試試嗎?”
“……你放過它吧!”
作者有話要說: 無憂思考ing:當年就定親了,是不是會少了很多麻煩事。
我們小地方日漸熱鬧起來。
怕大家不記得,小表弟出場在30章。
*引用自《大明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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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發100個紅包給他們下回還是換個床吧。
感謝Antares的手榴彈,山藥天下、顧茕兔的2個地雷,橙海子、胖兔子、浣花溪上見卿卿、黑羽快鬥老婆、紅橙黃綠鯉魚、『夏目』貓咪、太燥了!、不開心了吃糖、肖兔呆桃、橘子汽水、她夏了夏天la、是飄君呀!的地雷。
◎81.八一章
第八十一章
即便修好了, 賀蘭瓷也不太想再折騰那張床,每次光是躺上去都心有餘悸。
陸無憂倒有心向她建議其他地方,不過暫時未遂, 而且接下來的日子他也很忙。
疏通河道一事說起來簡單, 但因為陸無憂還想在河道上修堤以固, 防止拓寬河道後形成水患, 則仍需仔細規劃。
他外伯祖父派來的吏員姓程, 秀才出身,故而官職不高,隻是工部的一名副使, 人也有些唯唯諾諾,不過一提到如何開道修堤, 立刻眼前放光,說得頭頭是道。
隨原府的河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統共三十餘裡,修堤用的仍是前朝“束水衝沙,分洪淤灘”的法子, 被淤泥衝刷過的田地也會更肥沃, 也更適合耕種,雖然工程量大,但確實是個一舉數得的好事。
陸無憂帶人在河岸邊實地勘探了一陣子。
府衙裡他的事情,賀蘭瓷就幫他暫代。
柳通判還很詫異,雖說也有師爺暫代公務的,但陸無憂這位夫人看起來可太不像了。
她美得跟尊菩薩似的,上門來告狀扯皮的,不管男女老少, 看見她溫溫柔柔往那一坐,連問話都輕聲細語的,不自覺地也都放柔了聲音,不好意思再爭得臉紅脖子粗,像怕驚擾了仙女呼吸。
賀蘭瓷一開始也有點不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過很快,她漸漸適應,便能坦然地坐在那裡,接受眾人目光,詢問案情,或是給出處置——反正隨原府裡的吏員也漸漸被換上陸無憂的人。
正經的朝廷官員有品級,有官服,有朝廷下放的任命文書,但是府兵、雜役這些小吏則不用,一般地方官員可自行任命。
本來也就沒什麼人管事,柳通判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賀蘭瓷甚至還管了府裡的籤押房,一應走賬文書往來都從她這裡過。
賀蘭瓷忙完還琢磨著弄點加餐。
上回的烤肉確實很好吃,她拜託青葉去弄了類似的香料和青果,又買了羊肉,跟府中廚娘咨詢了一番,便扎起袖子,圍了襜衣,在府衙的後廚裡切切剁剁。
處理好肉後,用鐵籤子串上,支起架子在炭火上烤。
官宅後院不一時就飄出了香味,賀蘭瓷坐在炭火邊上烤了烤微微泛紅的手,霜枝幫她打下手,也不由擦著口水,面露期待道:“姑爺什麼時候回來啊。”
賀蘭瓷按照前幾天來算:“差不多酉時或者戌時吧。”
先遞給霜枝一串烤好的,她思忖應該還來得及再烤幾回,試試看好不好吃。
此時風靜,也不算太冷,她穿了件厚實的袄裙,身體被火烤得溫暖,偶爾仰頭,是天邊浮雲來去,無一絲陰翳,她心亦很靜,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歡愉,甚至伸了個懶腰,想倚在哪裡靠著。
小表弟周寧安聞香而來:“哇,表嫂,我能嘗嘗嗎?”
他偶爾也跟陸無憂去河岸邊看看,不過大部分情況下,被安排去念書,聽聞是陸六元的表弟,立刻有不少生員自告奮勇來講解經文,他本人大概並不怎麼高興。
賀蘭瓷讓了一點位置,實話實說道:“不過我第一次烤,還不太確定味道好不好。”
周寧安從善如流地一骨碌坐下,伸手就去拿肉籤:“啊,好燙!嘶……”他摸了下耳垂,四處一看,拿起一塊擦桌子的布,隔手去拿籤子,又對著肉吹了吹,不一會就吃得滿嘴流油,還在恭維道,“好吃!表嫂你太謙虛了!”
“……你確定真的好吃?”
“當然了!”周寧安嗚嗚道,“表哥真的好幸福,要不別給他留了吧。”
賀蘭瓷:“……?”
“我長身體,有多少吃多少!反正他都那麼大個了,應該也用不著……”
賀蘭瓷不由道:“你可真是他的親表弟。”
“那可不,但我可沒有表哥那麼會裝,你不知道他剛進我們府的時候,那叫一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把府中上下女眷都迷得暈暈乎乎的,還都覺得他出身貧寒,念書不易,大尾巴藏得特別結實,後來……”
陸無憂跨進大門口,就聞到了那股濃鬱的烤肉香味,隨後便聽見一陣對他的詆毀,他想也不想就把吃得嘴上全是油光的小混蛋提著丟了出去。
那個漂亮姑娘倒還一臉無辜地坐在炭盆旁邊戳著籤子,問他:“要來嘗嘗嗎?”
她的裙擺萎頓在地,一雙纖長筆直的腿側曲著,即便冬日,依然身姿動人。
陸無憂都有一瞬的恍惚,不太清楚賀蘭瓷到底要他嘗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