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會有人聽到的。
陸無憂勾著眼睛看她,桃花眸像浸過水似的,偏偏眸色又深得像是寒潭幽淵,他輕輕咬了一口她的唇瓣道:“我倒也想等,但你看看你一整天都在幹什麼?”
這人不講道理。
賀蘭瓷不由分辯道:“我就送了個簪子而已!也沒幹什麼啊!而且……”
她支支吾吾,不好意思提大雍門外的事。
“我當時也是……一時頭腦發熱……沒你想的那麼,你不用太在意……”
陸無憂抓住她無可攀附的手腕,按在她頭頂,笑得染了幾分妖異道:“別想了,還是先祈禱這床能撐得住吧。”
作者有話要說: 瓷瓷,吃了某個人的肉,自然是要還的(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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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發100個紅包給大家,好想吃烤肉哦。
感謝幸村精市的雛菊的手榴彈,靈小芝o(≧v≦)o、54059326、景玉軒、是飄君呀!、妮妮醬、_暨大暨芸。張阗禎。C、時生、28344780、JJK柾很田、一口沙琪瑪、55253192、沐夏深秋扔了1個地雷、修明的地雷。
◎80.八十章
第八十章
誰也沒料到, 最後真的塌了。
這事說來尷尬,賀蘭瓷原本確實不想,這個時候, 不光什麼聲音都容易被聽見, 即便掩了簾子, 薄光之下也無所遁形, 她伸手想拽扯被褥, 還被陸無憂搶去,一根根松開她的指。
汗涔涔的指間被他手指反復緊扣,連指節都繃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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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還呼呼扯起了風聲。
好在屋內並不太冷——或者說賀蘭瓷並不太冷, 不光是陸無憂內力渡過來的熱氣,他整個人便很溫暖, 掌心溫暖,親吻溫暖,似乎連眼神都有溫度。
賀蘭瓷閉著眼眸,想假裝是晚上,但羞恥心被反復炙烤,最終掙扎著發出輕而破碎的音來:“還是……不要了。”
“不要什麼?”
陸無憂語調含著笑, 甚至還在用長指去拂她汗湿的發梢, 撩開露出帶著薄汗的光潔額頭,傾身上去,在那裡落下淺吻,又一路沿著鼻梁、鼻尖下滑。
這裡清淺的觸碰,和他本人實則截然相反的行徑,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要再——”蠱惑她了。
水光積蓄,下唇都被緊咬住,她忍不住睜開眼眸, 陸無憂帶著笑的面容映入眼簾,他長睫低覆,亦沾了露珠,是熱意催發的汗水,眼尾輕勾,還能看見寬闊且線條優美的肩脊,也布著汗,透著靡.靡的緋色,那種不正常的妖惑感,令人看一眼便臉紅心跳。
賀蘭瓷視線下滑,卻意外地發現了一件事。
都過去這麼多時日了,陸無憂似乎也忘了遮掩——她看見了他身上斑斑駁駁已變得淺淡的傷痕,從肩至腹,似乎都有,當日一瞥,未曾看清,現下看去,一道道格外分明,甚至好像還多了不少。
哪有人能毫發無損地從詔獄裡出來呢。
心尖惴惴一抽,神智都從意亂中抽離出了一分。
賀蘭瓷手腳俱軟,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個翻身,把未曾防備的陸無憂壓了下去,猝然變動位置,陳舊的床板自然又是咯吱一響。
陸無憂被她壓著,悶哼道:“你要換位置也打個商……”
未說完,就發現賀蘭瓷軟軟趴在他身上,手指和視線都凝在他的胸腹腰前。
陸無憂短暫失語,微妙的有那麼一刻懊惱,果然色令智昏,他抬起她的腦袋道:“沒事,不疼,別看了,就是因為不疼我都忘了,興許……”他手指滑向她的膝彎,“還沒有你的膝蓋嚴重。”
賀蘭瓷在大雍門外跪了一晚上,不止凍出風寒來,膝蓋上還都是青紫,她皮膚白,本來就不耐傷,養得又慢,現在還能透出些淤色來。
陸無憂剛才還想看,賀蘭瓷攔著沒給,因為那個姿勢,別說膝蓋了,哪裡都會被看見,她實在受不了這種的情況下,陸無憂抓著她腿研究的模樣,著實羞恥。
賀蘭瓷輕喘著吐出一口氣來。
意識到在這個偏僻窮困的小地方,兩個人居然還都帶著傷,破破舊舊的官宅裡,竟還透出了幾分相依為命的錯覺。
窗外依然有罡風在吹,呼啦啦地響。
破舊的床板還在“咯吱”、“咯吱”的搖搖晃晃,抖得像狂風中的細柳,聲響越發嘈雜,讓人想幹脆拆了它,免得大家一起受罪。
她道:“下次……不用特地瞞我,反而會更擔心。”
陸無憂託著她的膝彎,往上抬了抬,低低笑道:“你好意思說我。”
“我那是……”床板又一晃,賀蘭瓷驚呼一聲,許久才道,“那……我們下次都老實點。”
看著賀蘭瓷依然低頭琢磨著他身上的傷,陸無憂靜默了一會,道:“你心疼我?”
雖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賀蘭瓷還未開口,陸無憂又道:“好吧,我知道你大概吃軟不吃硬,但這真的很為難我……”
他默默想起許久之前,一個他不太喜歡的家伙塞給他的紙箋。
大概是說示弱扮可憐對賀蘭瓷或許能有奇效雲雲。
但他最後還是決定做自己。
即便是獨角戲,他也不想姿態狼狽,哪怕要一直等下去也一樣,這種繾綣的念頭一度讓他覺得很陌生,但也很坦然,就像陰謀詭計設計陷害,很多時候他會,但並不想用。
賀蘭瓷低著頭,在他鎖骨上輕咬了一口:“你好糾結。”
“沒辦法,鬼知道動……”
陸無憂把後面那個字咽下去,道:“都跟你說我以前不這樣了,主要還是你的錯,姑娘家不應該最是多愁善感,心思細膩如發,你稍微敏感點,我何至於……”他聲音一停,“你怎麼咬完還要親,不疼不代表沒有反應……你……”
他終於受不了。
面前那個漂亮姑娘散著的柔軟烏發鋪陳在肩頸,隻露出一點白皙圓潤的肩頭,黑白紅交映,耳尖還紅著,唇輕輕碰在傷口上,像在憐惜他,對他來說,十分要命……
陸無憂後知後覺意識到,原來自己也吃軟不吃硬。
但他現在除了那件事,也沒有別的念頭。
賀蘭瓷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人掀翻了,陸無憂力氣大得出奇,她隻來得及叫了第一聲,之後就再說不出完整話來,她被按住手,箍住腰,然後,還沒來得及,隻聽哐當一聲——
一直努力忍耐的床板終於,經受不住地塌了。
所幸陸無憂及時撈住了她的腰,落到了一側的地上,兩人才沒有真的狼狽摔倒。
然而場面仍舊非常尷尬。
尷尬地賀蘭瓷想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甚至於之後的幾日裡,賀蘭瓷都沒法面對那張再次被修好的床,總覺得很對不住它,更尷尬地是她也沒法好好面對官宅裡其他的人,連著戴了幾天的帷帽。
陸無憂倒是很坦然地說,是這破床本來就快壞了。
柳通判表示理解,他拍著自己圓滾滾厚重的身軀道:“我剛來這住的時候,那床也差點塌了,陸大人不必介懷。”
陸無憂臉不紅心不跳道:“多謝柳大人體諒。不過柳大人來得剛好,這些是近日剛到原鄉城的生員投來的帖子,說願意為本府建設效犬馬之勞,我對府中事務尚不甚熟悉,還請柳大人從中擇選,有沒有可用之才。”
柳通判看著遞過來的那一疊帖子,頗覺詫異:“居然這麼多有志之士。”隨後反應過來,“陸大人當真名聲在外……”他壓低聲音,“你為民死諫那個事是真的?”
隨原府消息閉塞,他也隻是知道個大概。
而且眼前這人看著實在不像,他人聰明,知世故,不像那種鐵骨錚錚頭撞南牆之輩。
陸無憂道:“談不上,隻是上了封奏疏而已。”
柳通判將信將疑,打量著他,又道:“陸大人你今日這發簪,好生別致。”
陸無憂微微一笑道:“夫人送的。”
柳通判看著那個在他腦後張牙舞爪的發簪,欲言又止道:“陸大人喜歡就好。”
陸無憂居然還頷首道:“今日開堂審案方才戴上。”
言下之意,他平日裡還怕弄壞了。
柳通判心想也是,陸無憂轉身過去的時候,他都生怕這根簪子凸出來的部分戳到自己,不得不往邊上讓讓。
不到一個月,隨原府裡積壓的案子就被陸無憂處理了個大概,甚至包括一些難解的兇案,他親自帶人去查,搜尋蛛絲馬跡,一樁樁告破,還以清白。
牢裡抓了,未被審訊的犯人也都或罰或放。
等都處理的差不多了,他還有闲情逸致去牢裡挨個問詢,有沒有冤假錯案,倒是把推官這個職務幹到了極致。
賀蘭瓷陪著他,這段時日光是抄錄卷宗,都抄得手腕發麻。
陸無憂道:“要不還是讓別人來,反正來了這麼多自告奮勇的生員。”
賀蘭瓷搖頭道:“我能幹,用不著他們。”
她頗有危機感。
一樁樁案子,或大或小地看下來,遇到疑難,兩個人還能對坐著商量如何處置,賀蘭瓷把大雍律又從頭到尾讀了兩遍,還多少發覺了一些律法不及,可以鑽空子的疏漏。
她晃著筆杆子道:“要跟刑部呈報嗎?”
陸無憂道:“暫且不必,有的空子可能還是故意為之。不過若能向刑部上諫,我倒有點想法。”
賀蘭瓷抬頭看他:“嗯?”
陸無憂望向賀蘭瓷道:“先前不是有樁案子,有良家女險造折辱,依律,成者絞,未成者杖一百七,流三千裡*,建議未成者順便也宮刑一下,一了百了。”
賀蘭瓷默了一會,道:“……哦。”
她總覺得他想剁的是蕭南洵。
審理案件以外,剿匪也在一道進行中。
孫李成功學著陸無憂的套路勸服了許老三歸降之後,兩幫人就幹脆蹲在渡口,陸無憂派了幾個人一並守著,遇到蒼山幫其他水匪,便擒賊先擒王,抓了領頭人,然後痛擊烏合之眾——陸無憂還給他們發了餉銀。
就這麼一段時日下來,渡口埋伏的人倒是越來越多。
有客船經過,嚇得想掉頭開走,卻見岸邊大漢笑容滿面,和藹可親地打出了隨原府的官牌。
很快,蒼山幫的人就發現,他們的人仿佛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幫眾好像不知不覺也越來越少。
陸無憂抽了一天空,帶人直搗黃龍。
賀蘭瓷本來正在府裡忙著整理卷宗,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非得帶上自己,她騎著馬跑這一趟,什麼也沒幹,光看陸無憂打架了,好在他打架的速度也挺快的,從蒼山幫的寨子門口,帶著他策反的人馬,一路平推。
“你們反了天了!”
“孫老二!誰讓你來造反的!你哪來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