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微微用力。
耳邊溢出一聲低啞的悶哼聲。
「臥槽——」門外的口哨聲停下。
池逆背靠的門板被敲了兩下。
「哥們,大白天在廁所做手工,這麼刺激的嗎?」
迎著池逆警告的目光,我壞心眼地合緊掌心。
狹小的隔間猛地蹦出難抑的喘息聲。
因為隱忍,連手背都鼓起青色的筋絡。
「不去?」
「別逼我在這裏親你哦!」
他緊繃著下頜,僵硬地點頭。
外面的人已經走了。
計謀得逞,我拽著池逆要出去,被他拉開手腕。
他慌亂地偏開視線。
「你先出去。」
我往下瞄了眼。
Advertisement
嘖。
「池逆同學,不要做太久手工哦,對身體不好。」
他徹底黑了臉。
嘿嘿。
逗老公真有意思。
10
保險起見,我預約了全套體檢。
看著長長的檢查單,池逆抗拒地皺眉。
「為什麼要檢查這麼多項?」
當然不能說是怕他得了癌癥。
我朝他拋了個媚眼。
「做本小姐的男人,當然要保持身體健康。」
「程知意,我不是!」他冷聲反駁。
「嗯?池逆同學,你喜歡病床play嗎?
「不想我在醫院親你,就閉嘴,老老實實做檢查。」
池逆微微睜大眼睛,像是被嚇到了。
穿過走廊,他忽然停下腳步。
「程知意,你別再……」
話真多。
我不耐煩地推他進旁邊的小房間。
把他壓在門板上,踮腳親了上去。
直到掌心下的心跳越來越劇烈。
要命。
我都怕他直接猝死過去了。
從唇上退下來時,他下意識張唇往前追了一下。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後,池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抬手遮住我的眼睛,掌心都在發抖。
「不許看。」
十九歲的池逆,臉皮薄得像紙。
被親了一頓就老實了。
一整天的檢查結束都沒再吭聲。
檢查結果不太好。
池逆的胃部長了十幾個息肉,性質不好判斷。
「隻能切除下來做病理化驗了,有家族病史嗎?」醫生詢問。
「爺爺和奶奶都死於胃癌。」
池逆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醫生眼中露出憐憫:「盡快住院切除吧!」
池逆一點不配合。
剛辦好住院,第二天就要越獄,被我抓了個正著。
我氣他對自己身體無所謂的態度。
「池逆,你要再這樣作踐身體,我就不喜歡你了。」
把泡面盒扔進櫃子裏,又在桌上擺好帶來的營養早餐。
直到手裏被塞了個勺子,池逆好似才回過神。
整個人炸毛一般:
「程知意,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誰要你的喜歡?」
二十九歲的池逆溫柔豁達,從來不會用刻薄的言語攻擊人。
生病的人總是格外脆弱,我在心裏嘆了口氣,沒打算計較。
池逆把勺子扔回碗裏。
滾燙的湯濺到我的手臂上,瞬間紅了一塊。
池逆臉色白了白,移開視線。
語氣生硬又冷漠。
「程大小姐這麼喜歡伺候人,不如去醫院應聘護工。」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池逆對我陰陽怪氣。
手臂刺刺地疼。
但比不上胸口憋悶的難受勁。
我冷笑:「池逆,你別氣我。」
他故意和我作對似的,翻出泡面倒上溫水。
還沒泡開,吃得又急又快。
我扭頭就走。
中午護士打來電話,說池逆剛離院,沒說去哪。
「午飯又吃的泡面?」我問。
「走之前他把程小姐帶來的早餐都吃完了。」
「加熱了嗎?」
「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更難受了。
倒寧願他吃的是熱騰騰的泡面。
池逆生活一向節儉。
上輩子第一次被他帶進空蕩蕩的別墅。
我以為這是他閑置的房產,打算金屋藏嬌。
後來才知道這就是他的家。
別墅一共有三層,屬於池逆的隻有一個不帶陽臺的客臥以及小小的書房。
衣櫥裏屬於他的衣服就那麼點。
二樓和三樓分別是我的化妝間、衣帽間、影音室、茶室……
別墅上下都是我的東西,偶爾也會感到窘迫。
問池逆,我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
沒有半點身為金絲雀的自覺。
正在看檔的池逆愣了一下,緩緩摘掉無框眼鏡,黑眸裏盛著柔軟的笑意。
「大小姐,這是你家。」
他沉聲,更像是誘哄般低語:
「再過分一點,也不算過分。」
唉!
好好的老公,怎麼叛逆的青春期這麼長呢!
11
池逆沒回學校。
按照他室友給的地址,找到了住所。
敲了幾聲沒有人應。
門是密碼鎖的。
隨手輸了我的生日,門開了。
池逆不在家。
房子裝修清冷,隻有黑白灰,家居擺設更是簡陋得很。
枕頭邊露出一抹熟悉的粉色。
抽出來一看,果然是日記本
十九歲池逆的日記。
偷看日記不太道德。
所以我一邊懺悔,一邊興致勃勃地翻開。
嗯。
和我房間裏那本內容相似度99%
唯一不同的是,上輩子大學期間我和池逆沒有交集,所以他最多隻是偶爾別別扭扭地寫下幾句:
【又見到大小姐了,心跳好快。】
【夢見了,憋得快爆炸了。】
而這本日記最新的那頁。
字跡斷斷續續,抖得像波浪線。
他寫道:
【我終於屬於大小姐了。】
標注的日期是酒吧那晚。
我有些想笑。
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悶騷。
床邊擺著和簡陋房間格格不入的保險櫃。
我閉著眼睛都能輸對密碼。
看清裏面的東西,眼淚先一步湧了出來。
遺囑。
再熟悉不過的白紙黑字。
父母雙亡,十幾歲開始就需要自己打工賺學費的池逆,需要多拼命才能賺到這麼多錢。
一百二十萬,大概是他全部的資產。
和上輩子一樣,他把所有都留給我。
抹了把眼淚,打開那封留給我的信件。
【程知意,我沒有別的意思。高中時承蒙伯父伯母照顧,這些錢就當是我的報答,隨你處置,不必多想。】
日期是昨晚。
我恍然。
這幾天我在慶幸,隻要做完手術池逆就能健康平安陪我到老。
可是十九歲的池逆不知道呀!
恐懼是人的本能。
他會害怕和爺爺奶奶那樣身患絕癥。
他不是那個十年後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池先生。
我該多點耐心的。
再多哄哄他又能怎樣呢?
他已經夠難受了啊!
我恨不得立刻飛到池逆身邊。
正要合上保險櫃,目光被最下層的白色床單吸引住。
多看了兩眼,床單標簽上貼著酒店的logo。
池逆把那晚酒店的床單帶回來了?
簡直沒眼看。
我趕緊鎖上保險櫃。
臉色火燒一般逃離房間。
悶騷的小變態。
12
池逆準備手術的幾天,我成了他們專業最勤奮的學生。
每節課都做好滿滿的課堂筆記。
拜託池逆室友送回宿舍。
幾次之後,男生們忍不住了,問我和池逆什麼關系。
我笑笑。
「我暗戀池逆很久了。」
幾人驚得嘴巴能塞進去雞蛋。
在我日復一日地洗腦下。
池逆出院回校那天,他的天塌了。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校草池逆有一個狂熱追求者。
早上六點我站在男生宿舍樓下。
池逆無可奈何:
「程知意,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仰頭:「刷牙了嗎?」
他懵了一瞬,眉頭擰緊。
「那嘴一個。」
我立刻踮腳親了上去。
一股薄荷牙膏的味道。
我輕輕戳下他的胸口。
「不喜歡。」
「下次換檸檬的吧。」
池逆攥住我的手,耳根紅透。
「程知意,你能不能別、別這麼……」
說不出來完整一句話。
因為我又把他嘴巴堵住了。
「池逆,病理結果出來了,你沒病,以後都會健健康康的。
「承認一句你喜歡我,有那麼難嗎?」
我委屈地掉眼淚。
池逆怔在原地,渾身僵硬。
我哭得直抽抽的。
「別哭了。」
池逆抬手把我按進懷裏。
聲音很輕地嘆息。
「我不配,大小姐。
「我不是個好人,和我在一起,你會後悔的。」
我在他的胸肌上猛掐一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池逆悶哼一聲。
緊了緊密不透風的懷抱,面無表情。
那也擋不住他的小兄弟贊同地向我打招呼。
「池逆,我還沒吃早飯呢!」
「嗯。」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終於平復下來。
不自在地開口:「我去買。」
不到十分鐘,他拎著熱騰騰的早餐回來。
都是我愛吃的。
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高中時圍著我轉的池逆。
又像是二十九歲替我擺平一切麻煩的池先生。
13
我和池逆擁抱的照片被人傳到了論壇上。
有人說我腳踩兩條船,一邊和周陽訂婚,另一邊勾搭校草池逆。
那些惡意評論剛發出來沒多久便被系統刪除。
我戳了戳正襟危坐的池逆。
「你刪的?」
「嗯,他們亂說。」
經過一番死纏爛打,我成功住進了池逆的家。
偏偏某人正經得很,寧可每晚帳篷支得高高的也要睡客廳,把臥室讓給我。
論壇多了個帖子。
爆料一切與程知意無關,是池逆厚顏無恥騷擾對方。
我把平板遞過去:「哪個好心人發的帖子啊?」
池逆臉色不自然地關掉論壇頁面。
「別看這些,影響心情。」
用腳趾頭都知道是誰幹的。
我笑著撲進池逆懷裏。
怕我摔倒,他反射性託住我的腰。
「哎呀,該怎麼感謝我的大英雄呀?」
我微微低頭靠近。
池逆閉上了眼睛,薄唇微微抿起。
耳朵浮上一抹紅。
我噗嗤笑出聲。
「池逆同學是在求吻嗎?」
意識到被耍了,他羞惱地睜開眼。
把臉偏向一邊。
我好笑地揉弄著那隻紅通通的耳垂。
玩得它愈來愈燙。
「池逆同學好能忍吶!」
我湊過去親了一口。
「那就再忍一忍吧,我會給你一個名分的。」
哪捨得讓好不容易哄到手的小變態當三啊!
14
豪門聯姻不是說退就能退的。
哪怕徐靜在周陽父母面前添油加醋說我外面養了小白臉,周家也沒悔婚的打算。
還放話說隻要我願意做周家兒媳,他們會給我絕對的自由。
說白了,不過是惦記著我身後程家的產業罷了。
我鐵了心要退婚,哪怕周陽反應激烈也於事無補。
人來人往的校園,他死死扯著我的胳膊,面目猙獰。
「就因為上次吵架我沒哄你就要退婚?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