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三個Alpha也帶著濃烈的信息素逼到了眼前。
一股更加劇烈的熱流席卷了全身,帶起顫慄。
上午四百米,下午三千米,低血糖還沒來得及補充葡萄糖,然後又是對抗三個Alpha的誘導性信息素。
簡松意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大概要折在這兒了。
他咬破唇角,用疼痛和血腥讓自己保持清醒,木棍橫擋在身前,抵著牆,抬腿一踹,木棍一揮,勉強打退了兩個人,卻無暇再顧忌第三個覬覦著他的Alpha。
那個Alpha掐住了他的脖子,試圖進行標記。
簡松意想著,大不了就是腺體廢了和這個人同歸於盡,也絕對不可能讓這個人碰自己一下。
他第一時間扔掉木棍,反掐住對方的脖子,為自己爭取空間,另一隻手同時搭上自己的後脖頸,隨時準備著如果他的同伴一起上了,自己實在打不過,那就摳掉腺體。
哪怕是摳掉腺體,他也不願意被標記。
魚死網破,沒在怕的。
哪怕是這樣的結果,他也不後悔來一趟,人要為自己做的每一個選擇負責到底,他選擇了保護柏淮,那他就什麼都不怕。
簡松意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剛準備用力,下一刻,面前的人被拎開了,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被狠狠地掼在了牆上,額頭直接滲出鮮血,脖頸出從後面被死死捏住,泛出青紫色的印記,面色紅漲,掙扎著,喘不過氣。
似乎是不讓他死,不罷休。
巷子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然而就在瀕臨窒息的最後一刻,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清冷少年,松開了手,緩緩地掃了他們一眼,語氣冷淡:“你們誰敢再碰他試試。”
冷淡,卻極具威懾,無人敢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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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柏淮來了,本來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的王海,突然擰笑一聲:“是簡松意自己先亂放信息素,自己浪……”
來不及說完,就被一腳踹翻到地上,狠狠踩住胸口,說不出一句話。
柏淮向來冷,但是是疏離的清冷,鮮少有這般帶著戾氣的時候,眉宇間帶著殺伐,嗓音淡漠得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人覺得恐懼不安。
“你們最好是一句話也別說,一個手指頭也別動,不然就算殘了,我也是正當防衛,明白嗎?勸你們不要有僥幸心理,我能不能讓你們走不出這巷子,你們心裡都該有數。”
沒人會懷疑這句話,而他身上散發出的鋪天蓋的攪動著怒意的絕對壓制的信息素,也讓他們沒有資格懷疑這句話,隻能聽著不遠處的警鈴聲,絕望地閉上了眼。
柏淮見狀,才放開王海,走向簡松意,眼尾處冷白的肌膚,微微泛紅。
簡松意倚著牆,站在原地,微喘著氣,唇角卻扯出一抹痞氣的笑,似乎是想說自己沒事兒,隻是這一扯,扯到了剛才被咬破的地方,血珠滲透了出來。
帶著玫瑰誘人的味道,襯著他漂亮的容顏,艷麗動人,驚心動魄。
他卻渾然不知,隻是戲謔般笑道:“你又來救我了。”
柏淮沒有回答,隻是冷著眉眼,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簡松意覺得柏淮可能真生氣了,畢竟自己實在太莽撞,太自不量力,太愛給他添麻煩。
柏淮就這樣沉默著走到他跟前,伸手兜住他的後腦勺,閉眼,低頭,溫柔地吮去了那滴血珠。
聲音低沉喑啞。
“不是,我是來接你凱旋的。”
第46章 Chapter 46
簡松意說過, 讓他放一萬個心,等著接自己凱旋就好。
所以他來接他凱旋了。
他看見昏暗小巷裡,少年像一束光, 穿透黑暗齷齪, 依舊無所畏懼,至剛至強。
他看見王海的時候,就猜到大概發生了什麼。
那一瞬間,感動, 自責,愧疚,心疼, 還有洶湧的愛意和歡喜, 都再也藏不住,衝破所有的禁錮, 想要宣泄出來,卻又因為小心翼翼,到了最後, 隻化作唇角一個淺淡的吻。
而簡松意被他這一下整懵了, 僵在原地,倚著牆,一動也不動, 仿佛宕機一般。
直到警察出現的時候, 智商才勉強重新上線,呆滯地抬手指了一下角落裡的手機:“證據。”
警察過去撿起,發現開著攝像頭, 還錄下了一些不算清晰但勉強能佐證的音像,點點頭:“事情還是比較清楚, 但還是需要兩位同學配合調查,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還有這位Omega同學……是否需要專業的心理疏導?”因為報警的時候就強調了有特殊時期的Omega,所以隨行的有O協負責人員,看見現場,本來就揪心不已,再看見這個Omega茫然的神情,擔心他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精神打擊,忍不住十分擔心。
柏淮垂眸:“如果可以,請給我們十分鍾時間,我想安撫一下我的Omega。”
“好,沒問題,現在安撫好Omega的心理狀態最重要,其他的都不著急,我在巷子口等你們,有需要隨時可以請求幫助。”
Omega珍稀又脆弱,所以受到格外的保護。
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隻有簡松意不明白。
巷子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簡松意回過神,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好像被柏淮親了,還沒來得及替柏淮對這個行為找到合理的借口,柏淮就捏住他的下巴,再次落下了唇。
這一次不是淺嘗輒止的溫柔,而是不講理的霸道,帶著生氣,帶著心疼,帶著隱忍已久的克制。
像是某種懲罰。
滲出的血珠帶來腥甜,攪動著柏淮的擔憂和怒意,他的信息素差點失控。
剛才隨行人員的話,意思很明確,Omega在這種情況下,極有可能會受到不可逆的傷害,想到是哪種傷害的一瞬間,柏淮的理智就快繃不住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的Alpha再強一些會怎麼樣?如果簡松意狀態再差一些會怎麼樣?如果自己來晚了一些會怎麼樣?
簡松意是他捧在手心裡慣著寵著十幾年的人,養得這麼金貴,怎麼有人敢?怎麼有人配?而簡松意自己,又憑什麼不好好愛護自己?
簡松意被這樣的吻堵住了思考能力。
他沒見過這樣的柏淮,這麼冷戾,這麼強勢。
而他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他一直壓抑在體內的熱潮,因為這個微涼的吻,突然就洶湧而出。
他被抵在牆上,享受著這個吻,微眯著眼,打量著柏淮,發現這個人的眉,眼,鼻,唇,怎麼都這麼好看。
信息素也很好聞。
什麼都很好。
他忘記了其他,隻覺得想要他。
不是柏淮徵服了他。
是他想要柏淮。
伸手,一隻手勾住柏淮的脖子,一隻兜住柏淮的後腦勺,將他向自己摁近了一點。
是本能的回應,想要更多,他以為可以得到。
然而柏淮卻停下了。
抬頭,看著他:“想要標記?”
簡松意插進他發梢的手指微頓,用力,放松,算是默認。
柏淮的信息素和這個吻無限放大了他的感官,他的信息素和柏淮的信息素完美契合,完美到連誘發劑都成為了最美味的調劑。
挺過了誘發劑和誘導性信息素的他,卻沒能挺過這個吻。
那麼柏淮也沒理由不標記他。
他閉上眼,靜靜等待。
然而直到熱流從腺體處一波一波蔓延全身,因為剛才過度的壓抑,此時此刻在強大的Alpha的信息素的吸引下反噬一般地外湧的時候,他都沒有等到柏淮的標記。
汗水從額角滴落,背後已然湿透,四肢百骸開始痙攣。
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難受。
柏淮似乎什麼都知道,低聲蠱惑:“告訴我,現在難受嗎?”
簡松意點點頭,潛意識告訴他,這樣做,柏淮就會哄他。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下一秒,柏淮居然推開了他。
然後用極致冷淡的語氣說道:“難受就好。”
像一盆冰水,兜頭潑下。
簡松意茫然地睜眼看向柏淮,一向篤定從容的雙眸,此時此刻泛著湿氣,像被平時寵壞了,第一次挨訓的小動物。
柏淮看著比誰都心疼。
卻狠著心,語氣理智淡漠:“我不會標記你,也不會給你抑制劑,因為我要你記住此時此刻的難受。記住這個感覺,這就是Omega發情的感覺,你前兩次隻是結合熱初期,所以你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我現在就告訴你,這比你想象的要難受,而且再過一會兒,你會比現在更難受。”
簡松意真的更難受了,他甚至差點站不住,如果不是倚著牆,估計他已經倒下了。
他想抱抱柏淮,哪怕抱一下都行。
他伸出手,柏淮卻往後又退了一步。
簡松意的手僵在半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當一個Omega,每一次都是柏淮幫他,可是這次柏淮不幫他了,他該怎麼辦。
他有些無措。
在敵人面前永遠強大又自負的簡松意,第一次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流露出脆弱和不安。
柏淮心疼到快不能呼吸,一字一句卻冷靜到可怕:“簡松意,我知道你很厲害,沒有什麼是你解決不了的事情,沒有什麼是你挺不過來的難關,你叼,哪怕你是Omega你也很叼。但是你有沒有想過,Omega到底是怎麼樣的?”
“是,這次沒事了。可是萬一下次是一個和我一樣或者說比我更厲害的Alpha呢?如果是一個和你契合度同樣很高的Alpha呢?如果是一個帶了一箱子誘發劑的Alpha呢?你該怎麼辦?你要怎麼辦?”
“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克服這些弱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因為我沒有見過比你更有韌性的人,隻要你想,你總會做到。但是我說過,這不是可以急得來的,日子還這麼長,我還在這兒。”
“所以你能不能正視自己的弱點?能不能試著去依靠我?能不能記住你還認識一個人叫柏淮,這個人就算是拼了命,也舍不得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如果你記不住,那這份難受你就熬著,熬到你記住為止。”
柏淮很少說這麼多話,用他清冷的聲音,壓著情緒,平靜地說出,冷漠無情,頂級Alpha的信息素彰顯著他天生就是能讓別人臣服的上位者。
然而簡松意偏不。
他梗著脖子,抬起頭,直視他,聲音是同樣的冷靜:“好,那我熬著。”
沒有標記,沒有抑制劑,體內的熱潮,全憑著簡松意的意志力,在一句又一句冷言冷語裡,被生生壓了回去。
他咬著唇,血珠再次滲出。
他倔強地挺直了背,一言不發。
柏淮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卻勉力維持最後的淡漠:“覺得我說得不對?不服氣?”
簡松意抿著唇,沒有說話。
從前吵架,總是吵不起來,因為沒多幾句,柏淮總是會哄他,也從來不會對他發脾氣,極近寵溺地慣著他。
然而這次不一樣,他這麼狼狽,柏淮卻隻是冷眼旁觀,然後點頭,淡然道:“行,不服氣沒關系,那就繼續熬著,熬到你服氣為止。”
說完轉身朝巷子外走去,並且同時釋放出了強大的信息素,似乎是生怕簡松意還沒吃夠苦頭。
簡松意卻依然沒有開口服軟。
一步。
簡松意沒有開口。
兩步。
簡松意沒有開口。
三步。
簡松意沒有開口。
……
第七步。
簡松意還是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