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淮停住了,沒有再走,太心疼了,心疼得不能再走一步。
巷子裡陷入死寂,野玫瑰的味道倔強又傲慢,對抗著強大的暴風雪,怎麼也不肯屈服。
柏淮認命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身,用最快地速度走過去,一把將簡松意摟進懷裡,所有強大的信息素也在一瞬間化作極致溫柔的安撫。
聲音溫存又無奈:“簡松意,你就是吃準了我舍不得。”
“我沒有。”
懷裡的簡松意,聲音有些顫抖,卻很堅定。
“我隻是不服氣。”
柏淮沉默地抱著他,聽著他理智冷靜的一字一句。
“我不傻,我如果知道這兒有三個Alpha,我不會來,我如果知道王海知道了我是Omega,我也不會來。誰他媽知道李停那個傻逼玩意兒怎麼就和王海勾搭到一起的?誰想到一個高中生能這麼髒?我是挺自負的,但是我不蠢,不會這麼不自量力。”
“我來這裡,隻是因為不想要以前那些糟心事再捅到你面前來,我以為那點破事兒沒什麼大不了,所以寧願自己麻煩點,也不想王海去你面前蹦跶,惹你不開心,因為我怕你一個不開心,又走三年。”
“我其實也不是不服氣,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自以為是,我知道我不該總是忘記我是個Omega,我不該去逃避那些弱點,我也都會改。”
“我隻是不服氣那一句,有個人叫柏淮,他就是拼了命也舍不得讓我受到一點傷害。”
“你告訴我,說出這句話的人,他有什麼資格朝我發脾氣?他舍不得,我就舍得嗎?”
簡松意是真的吃夠了苦頭,除了結合熱的難受,還有背後捱的那一棍的疼,可就是死死地倔強地挺直了背,站在那裡,不肯軟下來一點。
倔得要死的語氣,卻讓柏淮突然覺得很酸。
眼眶也酸,鼻尖也酸,心頭也酸。
Advertisement
他也舍不得。
他把簡松意的腦袋摁進自己的肩窩,不讓他看見自己微紅的眼,聲音有些顫抖:“簡松意,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兇不得,罵不得,疼又疼不過來,放又放不下,喜歡也怎麼都喜歡不夠。
深情到了最後,竟然是無奈。
而簡松意的體力和意志力,在這漫長跌宕的一天裡,消耗到了極致,直到被柏淮摁進懷裡的那一刻,他才安心下來。
吵歸吵,柏淮還是會哄自己的。
他一瞬間變得有底氣了,居然笑了出來:“能拿我怎麼辦,供著唄。”
“好,供著。”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以後我們誰都不要為了對方拼命。”
明明都是為了對方好,明明都覺得對方好,那為什麼非要自己扛,為什麼不好好的一起面對,而其他人,又憑什麼值得他們拼命。
年少意氣的仗義,不是一成不變的衝動。
他們都會長大的。
柏淮把簡松意摟得更緊了:“好,我答應你。”
那一瞬間,簡松意終於卸下了所有尖銳的防備,強撐著的意志在一瞬間坍塌,身體機能也終於超過負荷,眼前一黑,在柏淮懷裡昏睡了過去。
-
簡松意醒來的時候,四肢快要散架,整個人好像被易經洗髓了一般。
他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打量了一下四周,狹小,幹淨,整潔,不在家裡,也不像是醫院。
一個穿警服的年輕姑娘走進來,看他醒了,連忙湊過來關切地問道:“還有沒有不舒服?”
除了特別累,倒也還好。
“沒有。”
“那就好。”年輕女警察給他倒了一杯水,一一解答他的疑惑,“這裡是公安局的休息室,你低血糖昏過去,睡了五六個小時了。給你掛了兩袋葡萄糖,因為你是未成年人,所以O協負責人免費給你注射了抑制劑,你現在身體狀況應該不錯。你的男朋友已經做完了筆錄,現在是對方家屬要求和解,在談判。”
簡松意其他的都沒聽進去,隻抓到了三個字,耳朵尖立馬紅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還害羞了。”女警察促狹一笑,“早戀又沒什麼的,別不承認啊。”
“真不是……”
“小弟弟,你姐姐我眼睛毒辣著呢,不是你男朋友能對你這麼好?我不是說AO之間沒有純友誼,是純友誼的AO絕對不會公主抱。”
“公主抱?!”
“對啊,你是被公主抱抱上警車的……哎呀,你這人臉皮怎麼這麼薄,怎麼這麼害羞,這就臉紅了?現在小朋友都這麼可愛嗎?”
簡松意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了,他現在不得立刻重新昏過去。
女警察卻偏偏是個話痨:“不過你運氣真好,你男朋友又帥又A,還疼你,我就沒見過這年頭還有小男孩兒這麼細致的。而且你是沒看到他對待對方家屬那個態度,強硬得哦,嘖嘖,哪裡像個十八歲的高中生,簡直就是護犢子護到沒邊兒的霸道總裁……”
“姐姐,你別說了。”簡松意耳朵發燙,實在是羞到不行,小聲嘟囔了一句。
“行行行,不說了。”女警察怕把人羞跑了,回頭那個Alpha找自己算賬,這才打住,笑著給他倒了一杯水,“你歇歇吧,我去看看情況,那邊結束了我讓你朋友來接你。”
說完就出去了。
朋友兩個字還特意著重強調了一下。
臊得簡松意直接趴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呈現出鴕鳥的姿勢,然後試圖悶死自己。
悶死倒是沒悶死,反而昏睡前的記憶慢慢地都想起來了。
比如柏淮親了他。
還是兩口。
他,簡松意,當了十幾年的Alpha後,居然被另外一個Alpha強吻了。
而那個Alpha還是自己的好兄弟。
日。
日。
日一萬頭草尼馬。
柏淮他是不是有毛病,親自己幹嘛,自己有什麼好親的?這個人不是正人君子嗎?居然這麼趁人之危的嗎?
關鍵是這個人親完了,把他勾起來了,居然還拒絕了他的邀請?
他簡松意就算是Omega,也是最誘人的Omega,居然有人膽敢拒絕他的標記邀請?!
這隻能說明這個人吃幹抹淨後不想負責任。
日,垃圾,大垃圾,渣男,畜生,王八蛋,老狗比。
最好這個渣男一輩子都別想標記自己,不然自己就是從這裡跳下去,也不可能讓他得逞!
這是屬於他簡松意,身為一個Omega的鐵骨錚錚!
簡松意想到自己居然主動邀請柏淮標記,羞憤得差點原地去世。
不過話說回來,最關鍵的問題還是柏淮到底為什麼要親自己。
還有他說的那些話。
還有傳說中的公主抱。
還有七七八八數都數不清的那些瞎幾把亂搞的玩意兒。
簡松意宕機了,悶在被子裡不動了。
單細胞生物消化高階人類的情感消化得有點吃力。
但是再吃力,也消化了一點兒。
他一動不敢動,好像隻要他不動,那個他不敢去觸碰的答案,就不會掉出來一樣。
突然,他的被子被扯了一下,松了,他拽回來,掖好,藏住自己。
又被扯了一下,又松了,他又拽回來,掖好,再次藏住自己。
藏了四五次後。
被子外終於忍不住響起一聲低笑:“你以為你捂著被子我就看不見你了?還是你覺得我不能把你連人帶被子一起抱起來?”
簡松意怕柏淮真的在公安局這麼神聖的地方把自己公主抱,連忙說道:“你等我捋捋!捋清楚了再和你吵架!”
“我不和你吵。”
“我要和你吵!”
“想吵什麼?”
“吵……”
吵你為什麼親老子。
可是這句話簡松意怎麼也說不出口,聲音隻能戛然而止。
他試圖醞釀一下情緒,讓措辭嚴謹規範一些,讓這個問題顯得沒有那麼尷尬。
醞釀半天後,才發現被子外面也很久沒人說話了,不僅不說話,其他動靜也沒有,好像沒人在。
難道柏淮已經走了?
簡松意偷偷把蒙著小腦袋的被子掀開一條縫兒,試圖暗中觀察。
結果剛掀開,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就趁虛而入,捏住被子邊緣,往上一拽,拽過自己的頭頂,然後俯身,湊到簡松意呆呆地仰著的小臉蛋前,借著被子的掩護,飛快地在他唇上犯下罪行。
被子裡光線昏暗,隱隱有白熾燈光透過邊角的縫隙漏進來,明明暗暗,勾得柏淮的狐狸眼活像個妖精。
他看著簡松意,柔聲輕笑:“你是想和我吵這個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結合熱標記,是下次!
這個還是這次結合熱,隻是結合熱的第二天而已!但是還是同一次!所以我沒有說話不算數!
剛才看了昨天的評論區,謝謝大家的理解和喜歡,也的確是我確實寫得不夠好,但是我隻能說我在盡力寫,我沒有敷衍。
對於上一章的疑問,從上帝視角看,知道有問題。
但是從簡松意的視角,他都記不住李停,不知道他是一中的,就更不可能想到他會認識王海,也就想不到王海會知道他是Omega。
他急著去,隻是因為他想在柏淮回來之前離開,之前的那次事情他也是瞞著柏淮的,因為他現在還以為柏淮是因為王山去了北城三年,他怕柏淮不高興。
而王海隻是個Beta,他覺得他隻是想要錢,他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且他本來也需要成長和適應的過程。
所有我沒有表達好,是我的錯,我會嘗試修文。
鞠躬。
第47章 Chapter 47
簡松意愣了三秒, 然後回手就要搶被子,柏淮卻拽著被子不撒手。
簡松意力氣沒他大,搶不過他。
惱羞成怒:“你出去!”
柏淮壓著笑:“從哪兒出去?”
流氓!
簡松意直接上手推了:“從老子被子裡滾出去!”
結果他這一推, 拽著被子的手松了, 直接被柏淮把整個被子掀了起來。
紅得像隻小蝦子的簡松意就這樣露了出來,完完整整的,在燈光下,在柏淮的眼皮子底下, 露了出來。
藏不住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