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去蘇洄唇邊的淚水,鹹的,但很快被蘇洄的舌尖勾走,往更深處去。蘇洄的手垂下來時不小心碰到蛋糕,小指沾滿了奶油。他抬起手,毫無意識地舔了幾下,完全不知道這畫面具有多麼強烈的感官暗示。
於是這由寧一宵代勞了。
奶油把一切都弄得很糟。
蘇洄快要接近昏迷了,他有些接不上氣,呼吸急促,伏在寧一宵肩頭。
突然地,客廳傳來聲響,似乎有什麼掉到地上,寧一宵明顯感覺到蘇洄的身體瑟縮了一下,但還沒有停止親吻他的側頸。
來不及將蛋糕裝進盒子裡,寧一宵將蘇洄攬在懷中,另一隻手將蛋糕放回冰箱,關上了門。
廚房一下子暗下來,被淡藍色的潮氣包圍。
蘇洄的身體又燙又軟,被寧一宵打橫抱起來,手都搭不住他的脖頸。
寧一宵知道他喝醉了,完全不清醒,所以並不打算真的要做什麼,這樣太不公平。
盡管他的理智也被磨得所剩無幾,但至少能思考。
“睡吧。”他將蘇洄放回他的床上,自己半跪在一旁,替他將被子打開來,蓋好。
可蘇洄像是根本聽不懂他說的話,蜷縮著靠過來,像小貓一樣用額頭貼近了他的腿,小聲呢喃著什麼,但寧一宵聽不清。
他低了低頭,“你說什麼?”
蘇洄用手摁住床墊的邊緣,有些艱難地支起上半身,低頭吻寧一宵的膝蓋,又抬頭,用湿漉漉的眼望著他。
“不要走……”
不要消失不見。
Advertisement
脆弱的防線最終還是崩塌,面對蘇洄,寧一宵總是認輸。
在這個新舊交接的夜晚,他們毫無預兆地越過了安全線,蘇洄進攻的姿態都是輕盈的,像隻蝴蝶。
寧一宵打開了他的羽翼,又一次看到了他胯骨延伸上去的紋身,那行他熟悉的英文。
他無端想起克洛伊形容蘇洄的反差,說他看上去很柔軟,卻迷戀身體穿孔。
但誰都不知道,蘇洄也會有這樣的一面,浪蕩又純真,危險又脆弱。
這樣的他,寧一宵不願與世界上的任何人分享,某一刻他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不見,隻剩下他們二人,這樣蘇洄別無選擇,隻能與他在廣袤而孤獨的地球共度漫長光陰,直到死去,連墓碑都要連在一起。
蘇洄姿態旖旎,在他耳邊說“生日快樂”,像世界上最好的禮物。
於是寧一宵原諒了他不叫自己的名字,也原諒他不說“我愛你”,盡管這都在意料之中。
他起身,手臂撐起身體,將黏白的蜜吐在蘇洄的唇邊,告訴他,你不是很喜歡海嗎?
你自己嘗起來就很像海。
房間裡彌漫著黏膩的氣味,仿佛這裡流淌出一小片夏天。
蘇洄昏睡在寧一宵懷中,渾身軟塌塌的,不省人事。寧一宵替他稍作清理,換睡衣的時候發現他還是很燙,不太正常,於是給他測了體溫,38度7。
不幸被他言中,蘇洄的確感冒,還發了燒。
寧一宵找來退燒藥,花了點功夫喂他吃下去,又用了物理退燒的方法,拿出冰袋給他敷額頭,也替他擦拭了身體,折騰了兩個小時,燒好不容易退下去,他這才放了心。
通常進入躁期,蘇洄的睡眠都很短,有時候根本不需要,一整晚都無比興奮,甚至沒辦法待在一個空間裡太久。
但這次喝得爛醉,加上感冒發燒,他昏睡了很久,再醒來天已經大亮,半掩的窗簾透入明亮的雪光。
外面好像下雪了。
隱隱有這樣的預感。
蘇洄頭很痛,就像被什麼鈍器狠狠地砸過,昏沉又疲倦,思維一下子有些短路,隻迷迷糊糊記得和他們一起喝酒聊天。
被子好暖,蘇洄下意識想放棄思考,閉眼再睡一會兒,於是又往裡鑽了鑽。
他感覺不太對勁,身體動了動,忽然地,一隻手臂伸過來,抱住了他。
很熟悉、很緊密的背後擁抱。
蘇洄一瞬間清醒了,他甚至不用回頭都知道這個人是寧一宵。
為什麼他們會睡到一起?
蘇洄努力地回想,支離破碎的記憶像拼圖般一點點復原,耳朵也逐漸變紅。
他被羞恥、焦慮與無以復加的懊惱困住,無法自拔,但還抱有一點點僥幸心理。
萬一真的是做夢呢?說不定寧一宵隻是幫忙把喝得爛醉的他拖回房間,然後太累就倒在一起睡了。
畢竟他們都穿得好好的。
蘇洄又低頭確認了一眼,忽然發現不太對,昨天他穿的並不是這套睡衣。
毛衣呢……
下意識的逃避心理又開始作祟,蘇洄小心翼翼地拿開寧一宵的手臂,想溜掉。
但他並沒有得逞,不僅如此,還被寧一宵抓了個正著。
“醒了?”寧一宵的聲音有些啞,很低沉。
他沒完全清醒,半閉著眼,直接伸出手,覆在蘇洄的額頭上。
蘇洄完全不敢動彈。
“……好像還有點燒。”
寧一宵忽然起身,靠近了,用自己的額頭貼上蘇洄的,隻是還閉著眼。
蘇洄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
就這樣貼靠了十秒。
“還好。”寧一宵退開了,回到枕頭上,把蘇洄也拉回被子裡,“蓋好,再著涼不管你了。”
蘇洄的心跳得愈發快起來,他根本沒辦法和寧一宵在同一張床繼續呆下去,心髒好像會爆炸掉。
寧一宵卻根本不管,轉身又摟住他,下巴抵在他肩窩,很親昵的姿態。
“寧一宵,我想出去……”蘇洄試探性地開口,很小聲,“我、我們……”
“現在?”寧一宵的鼻息溫熱,縈繞在他頸邊,他的聲音懶懶的,“可以啊?不過他們還在外面吧,看到了可能會誤會。”
他說完,又改口,“也不算誤會。”
完了。
蘇洄懷疑這根本不是假的,不是做夢,他是真的做錯了事。
“我……”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說些什麼好,“我昨天晚上喝得太醉了……”
寧一宵還是閉著眼,“嗯,繼續。”
要怎麼繼續說啊?
蘇洄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他隻好扯謊,“我好像有點斷片……”
寧一宵聽了,低聲笑了一下,笑聲裡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伸手,捏了捏蘇洄的下巴,“斷片的意思是你不記得了是吧?你主動勾了我的脖子,親了我,記得嗎?”
蘇洄臉紅得像水蜜桃,一掐就要流水。
“是你先親我的……吧?”
他真的不確定。
“嗯,記得這個。”寧一宵唇角平直,“其他呢?”
蘇洄說不出話,隻想學鴕鳥把自己的頭埋起來認輸。
寧一宵靠近了些,嗓音低沉,忽然換了語言,“Blowjob,right?”
沒等他給出回應,寧一宵又說:“如果還想不起來,我就再用中文說一遍,會不會印象更深刻一點?”
蘇洄被羞恥衝昏頭腦,捂住了寧一宵的嘴,像小孩子念經那樣求饒,“別說了,別說了……”
他真的以為是夢,昨晚發生的一切太不真實,太不像現在的他們會做出來的事。
和前任不清不楚地攪到一起,簡直是世界上最蠢的行為,可蘇洄偏偏做了。
蘇洄試圖為自己辯解,“對不起,我昨天神志不清,搞錯了……”
寧一宵順勢咬了一口他的手,很痛,蘇洄下意識松開。
“搞錯?把我認成其他人了?”寧一宵臉色冷下來。
“不是!”蘇洄立刻反駁,但又沒有其他任何有力的話。
認成六年前的寧一宵,算不算認錯……
他不知道。
蘇洄想立刻消失,現在馬上,哪怕突然落一道雷把自己帶走也好。
他把頭埋進枕頭裡,決心不起來。
“那是什麼?”寧一宵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還在追問。
“沒什麼……”蘇洄悶聲悶氣,隨著記憶的逐漸復原,他的腦子便越來越亂,根本沒辦法理智思考。
寧一宵捏了捏他的後頸,晃了晃,細白的脖頸上還殘留著他昨晚咬下的痕跡,“蘇洄,你26歲了,什麼時候能學會不逃避現實?”
被戳中了痛處,蘇洄的神經愈發焦灼。
是啊,26歲的蘇洄喝醉了酒,想勾引21歲的寧一宵,結果被27歲的寧一宵狠狠咬住。
可他除了逃避現實,還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