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挑戰?”他挑了挑眉,“是以小博大,以卵擊石。所以,本次挑戰賽的主動權將掌握在低分者手中。”
此言一出,全場樂手的表情都為之一變。
“你們可以對任一高分者發起挑戰。如果成功,在live淘汰賽,整隊將獲得200分加成,被挑戰者不加不減;
如果挑戰者失敗,則挑戰方倒扣100分,被挑戰者加100分。當然,被挑戰者有拒絕權,此時默認對方勝出,挑戰者贏得100分,棄權者倒扣50分。”
聽完,秦一隅笑了出來,聲音不小,很多人都朝他望去。
隻有南乙明白是為什麼。
在規則公開的瞬間,形式就已經逆轉。
C組順位第一的秦一隅,不僅喪失了主動權,而且因為分數最高排在最末,隻能任人選擇。每一個想挑戰的低分者都繞不開他,都必定會考慮到他。
這樣的設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種勇者與大魔王的遊戲模式,相當經典。
且不論能否勝利,即便隻是一個“敢挑戰秦一隅”的噱頭,都能在節目裡收割熱度與流量。
規則之下,秦一隅將順理成章被鎖定,成為魔塔之上、理所應當接受挑戰的大魔王。
這就是節目效果。
大屏幕上原有的一切都清空,一個巨大的沙漏出現、倒轉。
“你們擁有120秒的討論時間。每個人座位右手邊都有一個紅色按鈕,倒計時結束後,按下它,就可以選擇你的挑戰對象。”
李紓再次強調,“記住,機會隻會留給主動的人。”
120秒並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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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乙觀察著其他樂隊,他們已經開始了討論。
盡管按照規則,的確是順位越低,主動權越大,但到了隊內商議的時候,大部分低分者依舊將話語權和決定權下意識交給了更高分的隊友。
這就是人性,一旦被賦予了分數,就好像被劃分了等級,即便有了主動權,也會因為自信心不夠而無法下決心。
相比起其他樂隊,恆星時刻的氛圍是最沉默的。
十幾秒過去,愣是沒一個人開口。遲之陽性子急,最煩鈍刀子割肉,小辮子一甩,直言道:“我們是要讓秦一隅等著被人選嗎?”
秦一隅無所謂道:“我都行啊。”
嚴霽提出一個很現實的點:“其實以一隅的水平,挑戰他本身也是有很大難度的吧,成功概率並不大。”
“不一定哦。”秦一隅忽然笑了,但沒說為什麼。
南乙垂了垂眼。
規則裡明確說明,對戰的隻能是同位置的樂手,也就是說,挑戰秦一隅的,必定是主唱或者吉他手。
但現在的他已經沒辦法彈吉他了。如果是吉他手前來挑戰,秦一隅很有可能棄權。
“什麼意思?”遲之陽有些著急,“別賣關子了,趕緊決定吧!時間過半了!”
“你想上嗎?”嚴霽很尊重他的想法,“我們是同票數的,如果你有想主動挑戰的人,可以先選。”
這麼一說,遲之陽反倒猶豫了。
他舒出一口氣,又擰起眉,說:“來都來了,不想去挑戰肯定是假的,不燼木的那個鼓手挺厲害的,我之前看過他表演……但是……”
南乙最明白他。
“你很強,別瞻前顧後,上就行了。”
遲之陽手心冒了層薄汗,看向南乙:“我不知道,小乙,要輸了怎麼辦?淘汰賽C組隻能留下一隊,誰知道倒扣的這100分會不會讓我們整隊出局?這、這太……”
出於好勝心,他很想試試,但代價太大了。
比賽才剛剛開始,他還做不到能毫無壓力地將整隊命運押注在自己身上。
“我不行。”
遲之陽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彎下腰,抱住自己的膝蓋,臉也埋進去。
“你們上吧。”
南乙很理解,這再正常不過。現場的許多人都和他一樣,害怕這場對決背後的高風險,陷入僵局。這並非個人賽,貿然選擇出風頭,很有可能拖累團隊。
第一個出徵的勇士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南乙對此也毫無興趣。
不知不覺間,隻剩下最後幾秒。
明明是公敵,但秦一隅卻表現得相當置身事外,很無聊,所以看向了不再說話的南乙,發現他竟然又在發呆了。
每次南乙出神時,都顯得很神秘,會令人不自覺產生一種探究欲,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想打破他獨自思考的狀態。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參加了?”
南乙扭頭,對上他的臉,但沒說話。
秦一隅朝他歪了歪身子,幾乎要靠在他肩上,超小聲說:“看吧,我一來就成了靶子。”
倒計時仍在繼續。
3——
2——
這一秒,南乙輕聲開口,聲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語。
“你隻能是我的靶子。”
大屏幕上,數字0出現,沙漏靜止。
“倒計時結束,現在,請各位做出自己的選擇——”
什麼意思?
秦一隅擰著眉,沒理解南乙說的那句話。
然而就在這瞬間,他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在李紓話音落下的瞬間,按下手邊的紅色按鈕。
在一眾踟蹰、等待和觀望的競爭對手中,他站起來,神色平靜,微微反光的鏡片下是難以察覺的野心。
遊戲的經典模式太無聊了。
與其做第一個發起挑戰的勇者,不如成為魔塔裡的另一個魔王。
不知為何,秦一隅忽然想起在紋身店碰面後,周淮對南乙的形容。
[你覺不覺得,他長了張在大逃殺遊戲裡能活到最後的臉。]
頂著第72的名次,南乙用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開口。
“我要挑戰不燼木的貝斯手,Uka。”
第19章 以卵擊石
此言一出, 排練室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僅僅是參賽的樂手,甚至連制作組的一眾工作人員,都倍感意外。
最無法接受的顯然是程澄, 被一個根本不認識的貝斯手打破計劃, 他氣到根本管理不了自己的表情和發言。
“他在想什麼?第72名挑戰第22名?”
其他樂隊的人也覺得這太過冒險, 小聲議論。
“一上來就挑戰最強的貝斯手,難度太大了吧?”
“確實, Uka的冠軍不是大風刮來的。”
“輸了整隊倒扣100分,這……”
李紓微微眯著眼,打量南乙, 片刻後問道:“你們決定好了?”
在最初的那一秒鍾, 恆刻的其他三人是有意外的。但現在, 他們卻表現得異常鎮定, 仿佛這真的是方才120秒討論出來的結果。
於是,在面對這個很可能決定樂隊生死的重大問題上,三人第一次默契地同時點了頭。
“好。”
李紓的視線飄向後排, “Uka,你接受嗎?”
Uka還沒完全從詫異中走出來。
在隊內的2分鍾討論裡,他們都已經商量好, 要將難得的機會給程澄,好讓他能達成心願去挑戰秦一隅, 可誰能想到,開局的第一次對決竟落到他自己頭上。
盡管如此, 他還是站了起來, 笑著回答:“我應該沒有不接受的理由吧。”
在眾人的目光下, 兩人各自取了琴, 來到臺上。
Uka的琴是定制款的五弦貝斯, 也是他當初拿到冠軍用的那把琴,而南乙拿了上次去秦一隅家用的那把入門琴,也是他的第一把琴。
臺下坐著的都是樂手。對樂手而言,琴如衣服,光是看樂器的差距,也能對其技術水平估摸出一二。
照流程,李紓先是走到Uka面前,點出他的履歷:“Uka,你參加過兩次領聲比賽,我記得一次是季軍,一次是冠軍,沒錯吧?”
Uka微笑點頭,“季軍是十三歲拿的,青少年貝斯組。”
“之前你一直做獨立樂手,在好幾個樂隊兼職,音樂節輪軸轉,這次怎麼決定成為不燼木的固定貝斯手了?”
Uka望了一眼坐在最後一排的程澄,笑著說:“吉他手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慶功局喝得爛醉,把他當成我養的金絲熊了,就這麼籤了賣身契。”
臺下的人都笑了,南乙半眯著眼,也望過去,見程澄耳朵發紅,表情別扭。但他懶得去讀這其中的意味,於是收回了視線。
李紓也露出笑容,轉而看向一旁的南乙。
他低下頭,瞥了眼臺本,上面幾乎是空白的。
“你之前有樂隊經驗嗎?”
“沒有。”
“演出經歷呢?”
“海選那次算嗎?”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一個毫無經驗的純新人,竟然主動挑戰榮譽加身的冠軍,說以卵擊石一點也不為過。
“這……隻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了。”
“純新人啊,那他是怎麼把秦一隅招募到的?”
“除了外形條件好,目前我真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
“不對啊,我之前看網上repo……”
“別說了錄著呢哥,還rep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