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連他都在C組。”
“要是按照個人排名,他肯定去s組了。”
這些話都是實話,假如沒有攝像頭,它們會以更加刺耳的形式出現。
李紓略過了這些議論。
“當然,這隻是個起點。誰都是從零開始的,在這裡,有一夜成名的機遇,也有從至高點淪為無名之輩的可能。”
“怎麼好像在點你?”遲之陽小聲說。
秦一隅手撐著臉,笑得漫不經心。
“嗯,爽到了。”
李紓掃視臺下,“玩兒樂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相信在座的各位應該深有體會,有很多樂隊連排練室都租不起,也有很多小樂隊,沒有演出機會,隻能到處給別人做暖場。”
“我說得對嗎?”他看向最後一排不燼木的方向,“程澄,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被點到,程澄幹笑了笑。
誰都想不到,這位看上去清俊儒雅的導師,竟然是無差別掃射的風格。
大部分的參賽樂手都為此感到驚訝,但南乙卻擰著眉。他有一種不妙的預感,這從開始錄制就始終縈繞。
“是啊,我們之前就是給人氣樂隊做暖場的。”被戳破之後,程澄反而坦率起來,“沒人想聽我們唱,臺下的樂迷會在我們演出的時候大聲喊‘下去吧’,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兩年。”
果然。
南乙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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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紓問:“你們給誰做過暖場?”
“很多啊。”程澄望向前排的方向,“比如,無序角落。”
猜測得到了驗證。到目前為止,無論是賽制,還是導師話題的引導,所有的碎片似乎都凝聚成一支支箭矢。
而目標,統一對準了他身旁的人。
氣氛瞬間詭異起來。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另一位當事人——無序角落的前核心人物。
嚴霽也明白了方才程澄的失態,因為根本不是合作,不是同臺演出,而是給秦一隅的前樂隊暖過場。
在這樣的關系下,不被記得,自尊才更受挫。
好在,比起方才私下的過招,程澄接下來說的話並沒有太大火藥味。
“那時候,我們唱完,回到後臺……”他歷數著對自己而言很重要的回憶,盡管這是在前採時制作組就囑咐好,讓他在導師的引導下說出來。
“因為有人在臺下讓我們別蹭熱度,我很沮喪,當時無序角落趕著上臺,所有人都在快步走,隻有吉他手停了下來,拍了拍我的肩。”
“他說,‘唱得不錯。’”
那時候的程澄愣在原地。
他很想問,你會記得我的演出嗎?會記得我嗎?
可惜他太緊張,什麼都沒說出口,眼睜睜看著秦一隅跑上了前臺,被尖叫聲環繞。
而他也果然不記得。
這段話聽上去簡直是粉絲與偶像之間最溫情的追憶,照理說,但凡配合著說兩句,表示感謝也好,感慨也罷,都值得剪出來做一個討論點,叫好又叫座,互惠互利。
可秦一隅偏偏是個無所吊謂的爛個性,一眼就看穿一切。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手撐著臉,歪著身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身旁冷臉貝斯手的肩上睡著似的。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他才懶得配合表演。
“原來如此。說起來……”李紓點了頭,將視線從程澄身上移開,望向恆星時刻的方向,“一隅,好久不見。”
這時候,秦一隅才如夢初醒般直起身,半眯著眼笑了笑,就差伸懶腰了。
“是啊,李老師,好久不見。”
李紓卻沒有笑,用審視的眼神盯住他。
“很久沒有你的消息了,最近怎麼樣?”
“非常好。”秦一隅舉起手,把兩邊袖子都撸下來,朝臺上一一翻開手腕,露出漫不經心的笑。
“還活著。”
作者有話說:
翻手腕就是破除之前的自殺謠言啦,手腕上沒有傷
第18章 對決法則
臺下的氣氛有些怪異。
南乙對此倒不意外,這場比賽是音樂競技類節目,要想效果好,必定需要話題,需要矛盾和衝突。
Crazy Band籌備期就有兩年,那個時候的南乙就已經開始了關注,因為他參加這個比賽,並不僅僅是為了秦一隅,否則他們可以從頭開始跑演出,憑實力和秦一隅本人在圈內的熱度,一樣可以成名。
但他要做的事絕不僅僅於此,因此在做足功課之後,將目標鎖定在這場比賽上。
CB的總策劃人兼導演,之前做過相當多高質量音綜,本事大脾氣也傲,在之前的比賽裡都要求絕對的掌控權。
但這一次不同,比賽背後的資方很多,但主要分為兩大派,誠弘娛樂的投資佔比就超過了65%,剩下的則是互聯網企業Matrix名下的幾家企業。兩大投資方必然也會相互博弈,搖滾屬於小眾音樂,絕不是娛樂圈廣大受眾熱衷追捧的主流方向,與其說他們想要捧出一群搖滾明星,不如說,這些資本家隻是借著一場投資扳手腕而已。
強勢的制作人、財大氣粗又暗流湧動的投資方、一幫難馴的搖滾樂手,加上後期播出後難以預測的輿論走向。
南乙嘴角揚起細微的弧度。
有意思的事才剛開始。
在秦一隅用這種消極的態度展示了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腕後,在場眾人也都了解,傳聞中的自殺是謠言。
李紓對此沒給予評價,再次看向程澄。
“和當初的偶像同臺競技是什麼感覺?”
程澄回答時依舊揚著下巴:“感覺很好,無論之前如何,現在我們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了。”
李紓點了點頭。
“這種心態很好。來到這裡,你們所有人的過去都要抹去,無論曾經是落魄還是輝煌,如今都是同一起跑線的人。
Crazy Band將為你們提供最好的排練條件,最專業的錄音設備,音響條件最好的livehouse。這意味著你們不再有任何借口,差就是差,live能說明一切。”
他的每一句話都直白得殘酷。
大屏幕亮起,播放規則釋義動畫。
“第一賽段是20進10。”
臺下有人驚呼:“20進10?一個賽段就刷掉一半的人啊!”
李紓頓了頓,繼續道:“我剛剛說過,每個賽段都分為排練室切磋和livehouse兩個板塊。而排練室的比拼是無淘汰機制。
不過,勝出者將會在livehouse淘汰賽中獲得優勢,這對你們而言非常重要,因為分組越靠後,淘汰賽就越殘酷。”
南乙靜了一秒,自言自語道:“組別越靠後,淘汰人數越多。”
“第一賽段livehouse表演也是以小組為單位的內部競爭。S組淘汰1支樂隊,A組淘汰兩支,B組三支,而你們C組……”
屏幕上,C組五支隊伍的代表音符滅掉四枚,隻剩下孤零零一個還在發光。
“在第一場演出結束後,將隻剩下一支隊伍。”
所有人都沉默了,唯獨秦一隅笑著看向南乙。
“你這張嘴是真的開了光。”
他笑得很開心,好像淘汰與否一點也不重要,比起這些,總是能預判到下一步的南乙更有意思。
李紓合上臺本,看向大屏幕,繼續介紹:“本次排練室比拼是個人挑戰賽。”
“規則其實很簡單,每支樂隊僅一人可參加,該名成員需要向其他樂隊中的一人發起挑戰。
要求是:挑戰方與被挑戰方必須處在相同位置,例如,吉他手挑戰吉他手,主唱挑戰主唱,如果是特殊位置,例如大提琴、小號,則樂器的大分類相同即可。”
程澄問:“已經被其他人挑戰過的樂隊,還可以繼續參加對戰嗎?”
李紓搖頭,“不可以,無論是主動挑戰,還是應戰,每支樂隊隻有一次機會。”
“可是我們有五組,這樣總會有一隊是剩餘下來的啊。”另一名樂手大聲問道。
“沒錯,所以我反復強調,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大屏幕上出現新的講演動畫,李紓道:“一旦產生兩組對戰,剩下的最後一支隊伍將面臨兩個選擇:一、棄權,即在livehouse淘汰賽既沒有加分,也不減分;二、在第二組開始前,加入他們的對戰,但隻能被動派出相同位置的樂手,沒有自主選擇權,勝利者將從二選一變成三選一,輸家接受同等的扣分懲罰。”
遲之陽皺起眉:“這完全就是要靠搶啊,但凡猶豫一下,成了最後一隊,優勢和主動權就都沒了。”
“嗯。”嚴霽點頭,“假如第二組的對戰剛好碰上最後一隊最不擅長的位置,那就麻煩了,隻能棄權。”
遲之陽道:“棄權總比扣分好,至少不輸不贏啊。”
一旁,始終沒吭聲的秦一隅笑了一下,“小陽啊,你想問題怎麼總是這麼單純呢。”
“你說誰單純?”遲之陽捏緊了拳頭,突然意識到什麼,“不是,誰準你這麼叫我了,惡心死了!”
秦一隅看到他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還用相當誇張的語氣學他,“惡心死了~”
坐在兩人之間的南乙這時候才開口。
“棄權當然是最保險的,但這始終是場要播出的節目,每個人露面展示的機會都很寶貴。可能一個鏡頭、一場表演就能改變樂隊命運。李紓說的‘機會’很重要,並不隻是爭奪主動權的機會而已。”
“對啊,差點忘了,曝光很重要。”嚴霽恍然,“這一次排練室挑戰,其實就相當於樂手的出場表演了。我剛剛就覺得奇怪,為什麼在節目一開始沒有錄制每支樂隊的出場秀,也不放海選視頻,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秦一隅點頭,“神秘感、反差、超出預期,這些才是觀眾想看到的,明白了嗎十隻羊同學。”
聽到新的綽號,遲之陽幾乎是咬住了後槽牙。
“秦一隅,你再亂起一個綽號試試……”
秦一隅倒是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正要再開口。
“停。”南乙坐在兩人中間,打斷施法,充當和平交界線的重要戰略位置。
規則的宣布還沒結束。
李紓又道:“有一點需要注意,當隊內已經有人參加,無論是挑戰者,還是被挑戰者,一旦選定,其他人都失去了對決資格。別忘了,你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個人順位。”
藍色藥丸的女主唱發問:“難道連挑戰都是高分者優先?”
嚴霽想了想,看向秦一隅,低聲道:“這個順序的話,一隅是C組的第一,有最早選擇對決的主動權。”
但臺上的李紓笑了笑。
“這樣就太不搖滾了。”